停车的路僻静无人,齐鹏已经从奥迪车里下来,魁伟地站在那里,像棵古松:“小十哥,一路辛苦了。”
关跃开门下去:“应该的,齐哥。”
“嗯。”齐鹏眼一斜,看向他身后。
言萧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关跃转头把她拽到身边:“叫人。”
言萧收着下巴,半天才开口:“齐哥。”
“嗯。”同样的应答,这一声听起来却有点微妙。
关跃把言萧往身后挡了挡,看一眼他身后的车:“齐哥,怎么在这儿碰头了?”
齐鹏说:“碰头的地方没换,是五爷叫我来提前接应你们,上车,跟我走。”
关跃点头,转身时看到言萧眼睛盯着那辆路虎,隐隐的一股子阴冷。
他握紧她手腕,拉着她回到车上。
车门一关上,言萧就被他按在车座上。
“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吧?”他头垂低,牢牢盯着她。
言萧沉着脸:“嗯。”
“那你就别用那种眼神看他们,别有敌意。”
“好。”
关跃捏住她下巴:“言萧,你看着我说,到这一步了你可千万别给我犯浑!”
言萧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
她脸上少有的认真,关跃终于松开手。
齐鹏开在前面引路,那辆路虎及时跟上,车窗上玻璃反光,什么也看不出来。
关跃的车跟在最后面。
街道狭窄不平,偶尔有居民赶着牲畜经过还得让路,三辆车开得不快,齐鹏在前面时不时就要不耐烦地按喇叭。
出了镇子,车速提起来,天也完全黑了。
时间越久,夜色越发浓稠如浆,头顶星河倒扣,两边的山脉延伸,一层一层像遮天的屏障。
前面的车转向,俯冲到一片低洼的平地里,车轮一阵颠簸,视野里出现一簇孤零零的火光。
十几分钟后才开到跟前,空地上烧着一丛篝火,后面是几间破败的棚屋。一群男人鬼影子一样或蹲或坐地围在篝火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辆车先后停下。
齐鹏从车里出来:“下来吧。”
关跃下车,走到路虎车边上,只看到下来一个司机。
他眼神微变:“齐哥,这是怎么回事?”
齐鹏说:“五爷现在跟我家里人在一起,这里人多眼杂,他老人家不方便过来,等明天去碰头的地方再见吧。”
关跃瞥一眼言萧:“好,我一切听五爷安排。”
言萧紧跟在他旁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坐吧小十哥,这里是五爷的地盘,尽管歇一晚。”齐鹏在篝火边坐下,瞄一眼言萧:“只不过要委屈你的女人了,这里全是糙爷们儿。”
一阵笑声,什么样的意味都有。
关跃扫一眼那群男人,乍一看过去只觉得全都灰头土脸,咧着嘴露着牙,目光不怀好意。
他知道这些人的来路,都是五爷手底下最底层的下手,挖坟掘尸,为了点钱什么都干得出来,比朱矛还不如。
他抓住言萧的手,找了个空地坐下,低声说:“挨着我别动。”
言萧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这群男人不像人,像野兽。
“黑狗,吃的呢?”齐鹏一开口,注意力转移,她才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
“齐哥放心,听说您要带小十哥过来落脚,咱早就准备好了。”叫黑狗的男人生得精壮,站起来去了几间棚屋后面,回来时牵了一只活羊。
齐鹏说:“新鲜,不错。”
黑狗笑得诡异,踹一脚身边的人:“刀呢?”
马上有把刀递到他手里,半掌宽的砍刀,他握在手里比划着,冲关跃笑:“现杀现烤,小十哥,招待你够意思吧?”
关跃看着他:“还行。”
“嘿,这就才还行啊。”
齐鹏瞄过来:“怎么着,你这还跟小十哥有情分呢?”
黑狗说:“齐哥你不知道,当初小十哥追了我一百多里地,硬生生把我刚盗出来的货给截回去了,这还真是个天大的‘情分’不是?”
齐鹏冷哼:“你说这话也别指望我给你做主,小十哥的本事道上谁不知道,怪你自己技不如人。”
黑狗笑得有点僵:“可不是嘛。”
“行了,小十哥是连五爷都器重的人,以前的事别提了,宰羊吧。”
关跃沉默地看着,齐鹏故意话说一半,他替五爷做考古是保密的,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齐鹏也不会想让他们知道。
黑狗手里的刀已经举了起来,齐鹏忽然喊停,他的眼神转到言萧身上:“言小姐想不想试试?”
言萧掀眼,男人们的视线一瞬间又全黏了过来。
黑狗直笑,分明来了兴趣,嘴里却说:“齐哥,这么嫩的女人哪敢杀羊啊,吓着了怎么办?”
齐鹏手里夹着烟,挺着背,花白的头发被火光一照,脸上很严肃:“怎么会呢,小十哥的女人胆子大,比这更胆大的事情都敢干,杀只羊算什么。”
黑狗听了就把刀往言萧跟前送:“那好啊,让咱们哥几个见识一下。”
言萧一动不动。
“来啊。”刀子一直抵到她胸口,黑狗笑得猥琐,感觉只要手下一划,就要划开她饱满的衣襟。
言萧冷下脸,手臂被关跃死死抓住。
他看出来了,齐鹏是想给言萧一个下马威。
她要是沉不住气真接了刀,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胆大,齐鹏不会信她是真对五爷服软。
言萧的手被他扣在背后,他的手掌宽大,复上来包住她的手指,用力地按下去。
她到底忍下去了,把对黑狗的怒火也忍了,垂着眼盯着那把刀。
关跃盯着黑狗:“把你的手拿开。”
黑狗被他眼神一慑,不自觉手移开一点。
“算了吧,到底是个女人,还是别为难她了。”齐鹏摆一下手。
黑狗收了刀,感觉脸上没有光彩,回头抓着那只羊就朝脖子砍了下去。
血飞溅,不偏不倚溅了言萧一身,腥气扑鼻,甚至有几滴落在了她脸上,粘稠地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
她忍着恶心,闭上眼。
齐鹏骂一句:“你他妈倒斗不行,杀羊也不行,真是个废物。”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怒意。
所有人都在笑。
关跃猛地把言萧往怀里一揽,低头含在她下巴上,他的舌重重地卷过去,擡头时舔去了那几滴血,冷笑一声:“别怕,就当是五爷赏你的。”
言萧在他怀里喘气,火光里双颊绯红,压着怒火的身体在轻轻地颤,胸口一阵一阵地起伏。
没人再笑了,男人们的目光在女人身上变得灼热,暗暗吞着口水,转到关跃身上就又压了下去。
他话说得通透,眼神也狠,总不可能会有人想跟五爷作对。
一根烟隔着篝火抛过来,落在关跃膝上。
“开个玩笑而已,放松点儿小十哥,抽根烟。”只有齐鹏还是老样子,说完转头看黑狗:“烤啊,还愣着干什么?”
羊在男人们手里被迅速剥皮清洗,很快就整只架到火上,四下飘着一股难闻的腥气。
关跃把那根烟就着火点了,自己没抽,手指夹着,塞到言萧嘴里。
言萧窝在他怀里,叼着烟,慢慢恢复平静。
这一晚上她坐在这里,感觉就像那只羊,任人宰割。
油滋滋地往下滴,羊肉的香气渐渐飘出来。
齐鹏指挥黑狗:“切一只羊腿给小十哥,一只给他的女人,贵客就要有贵客的礼遇。”
先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这叫恩威并施。
关跃把羊腿递给言萧,她接在手里,更觉恶心,但还是忍着一口一口撕扯着咽了下去。
深夜时人才散,篝火边一片狼藉。
关跃搂着言萧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棚屋,紧紧合上门。
言萧脱了上衣,拿着装水的瓶子,一遍一遍地清洗沾血的地方。
没有灯,她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
关跃把她拉起来按到床上。
他摸到她的身体,还是湿的:“还生气?”
言萧说:“没事,这点程度我能忍住。”
关跃啃咬她的后颈,低低地笑一声:“很好。”
言萧裸着的背贴着他,他的手掌擦到她身上的水珠,伸入她的内衣,身体相缠,身下的床分外简陋,摇摇欲坠,咯吱作响。
深夜里,一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门被摇动,外面几声脚步响,混着陌生男人的喘息,仿佛随时都会有人闯进来。
棚屋几乎四处漏风,像是到处都有眼睛。
言萧的身体如绳一般拉紧。
关跃紧紧环着她,从腰后摸出什么塞到她手里:“这才是开始,后面的路不会太平,你拿着防身,也许会用得着。”
言萧摸了摸,缠着布条,她记得这是他的刀。
“你不怕我一见到五爷就把他给捅了?”
“你不会。不管是谁,只要对你有威胁就下手,出了事我来善后,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言萧把刀塞进腰里。
关跃解开上衣把她裹进来:“放心睡吧,我守着,他们没胆子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