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在他怀里被亲的晕头胀脑,只差开口大呼救命,被他松开搂在怀里,还满脸红晕,粉唇嫣红,目光如水,狠瞪了他一眼:“寒云哥哥这是想憋死我么?”瞧在薛寒云眼中,却是痴嗔娇媚,万般独好。
薛寒云又忍不住,轻啄了下她粉唇,低低笑语:“为夫哪里舍得?”又俯身去亲怀里的人儿……
柳明月被他这连环亲吻弄的毫无招架之力,狠狠捶了下他胸膛,能感觉得到男人那宽厚的胸膛里传出来的闷闷笑声,似是这样抱着她,吻着她,便满足已极。被她捶打几下,这点力气,对他来说,不过挠痒痒,丝毫不能阻止他继续行凶……
柳明月觉得,不见这个男人,思念成灾,可是及止真正见了,总觉得牙根发痒,让人恨不得咬上两口。
她如是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只小猫似的,撩起他的中衣袖子,张开雪白贝齿,咬了下去……
薛寒云笑意盈盈瞧着媳妇儿行凶,末了瞧着自己坚实臂膀上一排整齐的小牙印儿,摸着柳明月的腮帮子柔声细语:“牙疼不疼?”
柳明月:“……”我都没问你肉疼不疼呢。
这男人生成了钢浇铁铸的一身硬肉,又被他的问话噎住,捂着发酸的腮帮子瞪他,男人不以为意,将温香软玉搂在怀里,笑声朗朗不绝,手下却不规不矩,摸了起来。一时粗砺的大掌隔着轻罗纱衣抚摸她胸前雪丘,揉捏不已,又低头隔着纱衣去轻咬,顿时将她胸前亲的一片狼藉,纱衣湿透,反将胸前□立显,又招来柳明月一顿白眼,手忙脚乱去回护,他却又换了地方,去袭击它处……
柳明月手忙脚乱,索性转守为攻,伸臂揽了他的颈子,奉上香软小舌,细心描摹他唇形,媚眼如丝,逗玩起来……
薛寒云早已情动,在她这般逗玩之下气息渐粗,紧贴着她的某处已强硬擡头,柳明月红着脸儿,主动去解他中衣,亦学他方才模样,去咬他胸前豆粒……
薛寒云哪里还忍得住?拿出出征的雷厉劲来,三两下将二人扒了个精-光,脸儿相贴,唇儿相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然合作了一处。
柳明月久未承欢,乍然恩爱,到底免不了几分疼痛,她低低娇吟,薛寒云已放缓了速度,去吻她耳珠,低低安慰:“月儿且忍耐片刻,一会便不疼了……”
小夫妻久未相见,红绡帐中,这一番柔情缱绻,恩爱缠绵,又加之身下是暖烘烘的地龙,二人皆是汗流浃背。待到雨收云住,洗浴完毕,二人方心满意足搂在一起,肉皮儿紧贴,四股儿绞在一起,说些贴心暖情话儿,不时再咂个嘴儿,唇舌相嬉,说不出的甜蜜。
既解了心头火,薛寒云才想起来问问柳厚近况,听闻他身体刚健,便放下心来。又问朝中局势,柳明月尽她所知,将京中大小事情细细道来。
如今京中锦衣卫横行,便是连朝中重臣亦渐渐忌惮,更遑论京中富绅小吏。
若是照此发展,不久的将来,恐怕京中便尽数笼罩在锦衣卫的阴影之下。
承宗帝能制衡还好,若是不能,更不知会成什么样儿……
那些信件之中不能畅谈之事,如今不患墙外有耳,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待薛寒云听得小谷氏怀了龙种,顿时惊讶不已。
他是知道承宗帝对自家媳妇儿怀有他想的,如今听闻承宗帝不止是对他家媳妇儿怀有邪思,更已经对定国公府上小公爷夫人下手了,导致京中一桩大大的丑闻,大有松了一口气之感。
男人若钟情起来,是一件极为可怕之事。对此他深有体会,不怕承宗帝滥情,就怕承宗帝专情。就算他中意臣妇,只要不是只中意他家媳妇儿,而是对年轻貌美的臣妇皆怀有绮思,这烦恼也就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烦恼,而是大启大部分娶了美貌妻子的年轻官员的烦恼隐忧。
柳明月又将临别之时,在独乐园与司马策较量一事徐徐道来,谈到她自己万般无奈之下,以命相搏,薛寒云面色可怕,紧搂了怀中人儿,仿佛唯独这样,才能防止那一幕的可怕发生……待到听得柳明月狠揍承宗帝,一击得手,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又担忧又高兴,只不断摩挲着她柔亮乌发,似在安慰柳明月,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唯有借助这样亲昵的小动作,才能平息他内心的愤怒与担忧……
柳明月叽叽咕咕,边说边笑,讲到高兴处,眉眼顾盼,眸子里流光溢彩,满溢了重逢的欢欣快乐,薛寒云面对着朝思暮想的人儿,担心之事听完了,再听她讲闺中琐事,便渐渐有些走神,目光只锁定在她柔润红唇之上,不由自主便亲了下去……
冬夜漫长,夫妻二人聊一时再缱绻一回,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简直是必然。
丫环们早起来在外等候,连银环也跑了来,道是要与将军及将军夫人请安,见得房门紧闭,犹不敢信。
自薛寒云在西戎人的刀下救了她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的影子便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海之中,只是他素来冷淡如霜,这数月以来,她便以为这男人天生这样冷淡的性子,外冷内热,乃是世间难寻的良人。
起先她还想着,便是他娶的是相国府的大小姐又如何?高门大户的小姐,有几人能跑来边疆吃苦?说不定到最后,只有她能够陪在他身边同甘共苦……
可是晴天一个霹雳,这位相国府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在京中闲的无聊,带着仆从千里迢迢来了。她亲眼见了相国府独女,这一夜主院里春意融融,银环却在火炕上辗转反侧,烙了一夜的饼子,黑暗之中抚摸着自己年轻娇嫩的*,暗暗猜测相国府独女那锦衣华服下,不知道该是怎样一幅*的身子……
又或者,相国府小姐设若是个特别娇纵的……
他们夫妻俩房-事不合……
各种不好的念头纷沓而至,搅得她不得安宁,天还未亮便起身梳洗。姜婆子与她同睡在一个火炕上,见她起的这般早,外面天色还黑,不由奇道:“环丫头怎起的这般早?”
银环满腹烦躁,又无从说起,只推说:“将军救了我,今日是夫人初次来边关,奴家要早起,去向夫人将军请安。”
姜婆子年纪老大,世事洞明,银环每每在二门处守望,便知她心中打的是何算盘。只是她半生坎坷,无儿无女,差点饿死,心中倒怀有怜悯之念。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是主母不反对,银环跟了薛寒云,后半生不愁吃不愁穿,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倘若再生个一儿半女,终身有靠,强如她这把年纪还要在外谋生。
因此上倒从不曾阻拦银环去主院向柳明月献媚,只在被窝里打了个呵欠,含糊道:“年轻夫妻相见,恐不会早起,环丫头还是晚些过去的好。”
这位薛将军是个洁身自好的,来了边关这么久,在营里沾不得妇人,回来又只窝在书房里,如今他家妇人前来,还不可着劲儿的折腾,哪里能起得来?
这话直戳进了银环的心窝子,她一时里倒怔在那儿……
按理说,今日是柳明月初来边关,理应早起与家中仆从见面,看帐理事,可惜昨晚太过劳累,灶上煨着的饭菜放了许久,烧好的热水放凉了再烧,卧房里还是静悄悄一片。
等到小夫妻两个起床,已经过午。
丫头们鱼贯而入,服侍他夫妇二人洗漱,又有人上前来摆了饭菜,却是咸菜清粥,外加一小碟凉拌野菜,一小碟糟凤爪,一盘花卷。
那凉拌野菜,也非当季,而是在夏季晒干了,冬日拿水氽过了,再用热麻油炝过,加醋盐拌了。
薛寒云早习惯了简单吃食,营中大锅饭比这个更要艰以下咽许多,但对着小媳妇儿,总觉歉疚,只因他亲眼看着她如珠如玉般长大,行动坐卧,饮食茶水无不经心,几时又见识过这些粗陋小食?
因此拉着她的手儿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让月儿来边关。都是为夫的不是,让你吃苦了。若是阿爹见了,也必然心疼。月儿若是吃不惯,今日便招几名好厨子来试试?”
相国府的厨子的手艺,那是获得京中官宦人家一致肯定的。
柳明月倒也无需讳言此饭食的简单粗陋,吃了一口野菜,又喝了一口清粥,突发奇想:“寒云哥哥,你说我要是将家中厨子多带几个来,在白瓦关开个饭庄,会不会大赚一笔?”
薛寒云被她这副全然没察觉自己心中不安,认真讨教赚钱大计的小模样给打败,捏了她的小脸一把,感觉到满手温玉,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赞赏道:“……为夫只怕你把相国府厨子带过来,在白瓦关开间酒楼,不但是现有的酒楼会关门大吉,但是人命都会出上几十起,城中府尹忙不过来,要找为夫的麻烦.”
柳明月疑惑:“打败了竞争对手,一统白瓦关餐饮业也就算了,怎的还会出人命?”
依着薛寒云今时今日的地位,在京中不够看,但到了这边关之地,也算得小小一尊太岁爷了,谁家不长眼的竟然敢与她拼命?
薛寒云一笑:“为夫只怕你开了酒楼,味道好的让食客们不小心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可不是出了人命了?”
柳明月顿时喷笑,笑睨了他一眼,又娇又俏:“寒云哥哥净会哄我开心。”又咬了一口花卷,只觉此花卷并非府中那般精细制作,只撒了点盐跟葱花,一股死葱味儿,却也笑着咽了下去,喝一口清粥,去去那死葱味儿……
她何尝不觉得这饭食难咽?
但观薛寒云眸中神色,虽喜夫妻团聚,却不忍她受一丁点苦。夫妻之间,原本同甘共苦,她既为了他而赶赴边关,这点事情尚在忍受范围之内,当即却做出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饭食不可口这种可以改善的生活问题,要她来解决不过信手拈来……
到了晚间,这种改变后的结果便尤为明显。
薛寒云连喝了三碗虫草花鸡汤,又吃了两碗饭,搂着柳明月直夸:“月儿来了,为夫都有口福了。”
柳明月当然不能告诉他,他为自己找回来的灶上的婆子早些年一直在挨饿,说实话,姜婆子能将饭做熟,且油盐酱醋调的合适了,已是超水平发挥了。
午饭之后,薛寒云回营中去了,她曾召集家中众仆见面,询问了众人专长,及未曾来将军府之前,在哪里做什么营生?家中还有何人,如今都在做什么等等……
听起来都是闲聊,但这闲聊之中便将家中众仆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待得众仆退下了,银环上前来磕头,柳明月便亲自来扶她:“我家将军救了姑娘,原是举手之劳,姑娘何须客气?”
银环眸中盈泪,顺势抽噎着起身:“奴家受将军大恩,永世难忘。阿爹阿娘又已丧命,奴家举目无亲,只求夫人收留在侧,奴家愿意侍奉夫人将军……”
柳明月身后侍立的丫环春凤早知自家小姐不会容许将军纳妾,这银环不过在做无用功,便抿嘴一笑,朝秋果使了个眼色。
秋果虽然呆直了些,但春凤这眼色倒瞧个明白,是教她开口的意思,遂在侧插嘴:“奶奶身边的大丫环只有四个,已经满了,况且下面的小丫头子们也已经挑好了,夏惠姐姐在京里教规矩呢……”
她言下之意是,银环想要做丫环在柳明月身边侍奉,必要有一个丫环退下来,她们当差都很尽心,如何能行?
秋果此言,惹的柳明月心中暗笑:这傻丫头分明没听明白,银环所求,乃是偏房姨娘,她的侍奉另有意思。
柳明月微微一笑:“姑娘良家子,将来必要配一个体体面面的夫君,何必再入奴籍?”
银环抽抽噎噎:“奴家再无去处,只求奶奶收容,此后做牛做马,报答奶奶与将军大恩!”心道:妾也有良家子,也不全是贱籍。只是这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柳明月含笑道:“姑娘真肯为我与将军做牛做马?”
银环听得此语,宛如黑暗之中瞧见了一线光明,立时便又要跪下:“奴家此心,天地可鉴!”
她哭的楚楚可怜,一张小脸上净是泪痕,果然不负薛寒云信中所说:“哭的好不凄惨”,便是柳明月都觉得,自己若不答应她的要求,便是铁石心肠,天理难容……
只是她向来就不是心肠柔软之辈,此刻也只淡淡道:“你且先回去,在厨下帮姜婆子打下手,每月五百文钱,便算做我府上暂时雇了姑娘。”
银环一听,说了这半日,这位年轻的奶奶都没有让她进主院服侍,心中便有些焦急,神色间已有拒绝之意:“奴家只盼能在奶奶身边朝夕服侍奶奶,还盼奶奶别赶我走……”
她见柳明月说话温婉,只当这位是个年轻面嫩的,听说又是高门大户里娇惯养大的,被她一通哭,心被哭软了,什么事儿不能答应?
哪知道这位奶奶却从来不是做活菩萨的料,偶尔心软一回,也决计不会将自家男人拿出来做什么慈善活动。
但见她板起脸来,先时和蔼尽去,竟然颇有威严,目如利刃,话音中更是暗含冰霜:“姑娘嘴里说着,肯为我与将军做牛做马,言下之意便是无论我令姑娘做些什么,姑娘都是千肯万肯的。没想到如今厨下缺人,我暂派了姑娘去帮姜婆子打下手,亦不是平白使唤人,姑娘竟然也不愿意,难道姑娘竟然是想让我将你供了起来,在我薛家后院做个姑奶奶不成?”
人家明明想做姨娘,她偏要故意说成姑奶奶,离题万里。
春凤见势,更是在旁喝道:“你既说让我家奶奶收留你。我家奶奶好心收留了你,有吃有喝,莫韭你想得陇望蜀,做这后院的奶奶不成?”这却是指责她有非份之想,想取柳明月而代之。
银环被她们主仆这一唱一合,顿时连泪水也吓的断了,连连分辩:“奴家……奴家决无此想……”她不过是想做个通房姨娘之流,哪里敢奢望做当家奶奶?
柳明月一声喝断春凤:“银环姑娘面皮薄,断无此想,春凤你怎可信口胡说,坏了人家清白女孩儿名节?”又换了副笑脸去哄她:“银环姑娘不愿意去姜婆子灶下帮忙,定然是除了过世的阿爹阿娘,这城中还有亲戚罢?没关系,等我让人拿个将军的贴子去府衙,让衙门派人去寻一寻,等寻到了银环姑娘的亲戚,定教他们来接了你回家去。”说着端茶送客。
她这般时怒时喜,倒将银环给搞糊涂了,还未想明白这位将军夫人是发怒了还是未曾发怒,已被秋果与金铃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待得出了门,她才回过味儿来,扭身欲回转向柳明月澄清。
金铃从村中到相国府,所经所见皆是从前未曾想过的,对这种平常百姓家与高门官宦家之间的差距深有体会,况薛寒云年轻英武,面冷心热,又有大好前程,银环瞧着眼热,偏是救命恩人,动了春思,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种事情,也要看当家主母的态度。
柳明月态度坚决,连房中多年侍候的丫环们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下一个外人?
这种事情,她房里的大小丫环无不知晓。便是那些子小丫环初进相国府,夏惠教导规矩时,也讲过,在相国府里,不得对主子有妄想,若是生了什么不好的念头,趁早打消,不然便会被赶出府去,恐怕满京城也难寻到落脚之处。
银环不知此中厉害,她少不得要点她一点。
“银环姑娘还是回去吧,我家将军房里除了奶奶,再无旁人。”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
银环一听这话,大睁了双目,十分激动:“姐姐何必骗我?那卢姨娘呢?”又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说今日怎的不见卢姨娘来向奶奶请安。定然是她怠慢了奶奶,才教奶奶以为妾室都是这样儿的。奴家若能侍候奶奶,定然忠心耿耿,绝不教奶奶伤神!”
她这话直气的金铃暗憎自己多管闲事,反是秋果听了这话才算明白,原来她是想当云少爷的房里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啐了一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给我家姑娘添堵?老实告诉你,那卢姨娘是罗公子的房里人,友人所托,不过在薛府暂住一时,别以为天下男儿都是三妻四妾的,我相国府就没这规矩!”
她有些痴气,一着急之下,便将往日称呼挂在了嘴边。
临行之际,夏惠姐姐再三叮嘱要她们好生侍奉小姐,哪知道才来了边关,便有了狐媚子。秋果平日好脾性不代表她毫无脾气,凡是与柳明月作对的,裹乱添堵的,她通通不能容许。
当下指着她又骂:“好不要脸的狐媚子,还当我家姑娘是个好性儿的!将军救了你,又不是欠了你,还容得你这般死缠上来?惹火了姑娘将你撵出去!你算是我们府上什么人?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我们府上蹭吃蹭喝?”
银环当即大哭:“奴家……奴家也有做饭洗衣,在府内做活的……”
秋果难得发一回威,双目瞪的溜圆,像听到什么笑话:“难道我们府上竟然缺了洒扫洗衣的丫环不成?用得着你来卖好?你做这些不过是还有点良心,不好意思白吃白喝,难道当我是傻子?”
金铃捂嘴而笑,上前去劝这直肠子。
“秋果妹妹莫生气,谁敢当你是傻子?”心中却道,不知哪个嚼舌头的,教秋果听到了这话。
秋果是有些呆傻,不过柳明月喜欢她,赞她性子直率无伪,平日对她又不加约束,到如今她说话越来越直,口舌越来越尖利。
“你们都在背后说,当我不知道啊?!”秋果瞪了金铃一眼,却随着她进去了,只余银环呆呆在此。
后院里有了主母,原来府里的仆人便议论,将军回府的次数成倍增加,且有越来直频密的趋势。
将军回府便直奔主院,纵是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也要骑马回来一趟,陪一会主母,吃顿饭,小夫妻两个在房里厮磨一会子,才难舍难分的离开。
主母必要亲送到大门口,远远瞧不见将军的影子了,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明眼人都瞧的见,小夫妻两个实是恩爱异常。
这些议论传进银环耳中,更有机会窥见他们夫妇难舍难离的模样,她愈发的心如刀绞,连去主院的勇气都没了。
姜婆子夜间在房里与她感叹:“老婆子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小夫妻多了,实不曾瞧见过这般恩爱的。”
将军与夫人的恩爱,哪里还插得进第三个人来?
银环这番痴念,恐只能成为妄想。
这一年除夕,大雪纷飞,营中众将严阵以待,以防西戎夜半偷袭攻城。
薛寒云与众将分守城门,寒风凛冽,如刀子一般刮的面上生疼。城下是西戎的星火连营,城内明灯千盏,鞭炮声声,年味甚浓。
他极目去瞧,这城内的灯火,总有一盏是属于她的。也不知此刻,她在灯下做些什么?
往年在京中,柳相必定封好了红包,厨下送来种式精致菜式,皆是她挖空心思所做,到得大年夜,三人团团而坐,厨下便上一道,她必要讲上一讲。
想及京中柳相,也不知这大年夜,独个儿冷冷清清,如何过得?
正想着,却听得楼下兵卒呼道:“将军,下面有人找你!”
薛寒云低头去瞧,城下灯火阑珊里,被狐裘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此刻仰头瞧着的如玉面庞,正是他方才还在记挂着的人儿。
他欲下去,却见得她在城楼下招手:“我也上来瞧一瞧。”兵卒识趣,便放了她上来,目光却一直紧跟着她的身影而上,轻声与旁边同值的军卒议论:“……将军真是好福气!”将军夫人不但美貌,还贤惠,手里挽着硕大一个食盒,瞧着她纤细身姿,那军卒真有种想替她将食盒送上城楼的念头。
城楼下留着的婢女转身去了旁边停留的马车里,从车里拎出一小壶酒递了来:“两位还请喝两口暖暖身子……”触手生温,原来是暖过的酒。
薛寒云眼看着她提着食盒上来,上前去接过食盒,才觉出了盒里份量不轻,便探头朝下面去瞧:“连生这小子,怎的不来提着,却要月儿提了这么重的东西上来?”
柳明月面上冻的红扑扑的,但笑意爬满脸庞:“连生跟着你到处跑,这一年也辛苦了,我打发他去吃年夜饭了。”
薛寒云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她冻的冰凉的小手,到得城门楼子里,打开看时,热饭热汤,还有一小壶酒,两双筷子。
他挟了一箸辣炒牛肝菌,入口鲜美,疑惑道:“这是哪里来的?”
柳明月笑的得意:“临来之时,我怕边关没什么菜,就将家中库里干的山珍装了几袋子,这不是用到了?”说着也拿箸来吃,又斟了两盅酒:“寒云哥哥我敬你,祝你来年连战连捷!”
薛寒云勾过她的腕子,笑的无不温柔:“月儿来与为夫喝个交杯酒儿!”一仰脖灌了下去。
柳明月一笑,亦干了,只觉酒液顺着喉咙辣辣奔涌而下,先时的寒冷便一扫而空了,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夫妻二人在城门楼子里浅酌对饮,饮到酣处,柳明月偎在他身边感叹:“先时我跟着罗老爷子练武的时候,还想过大漠边关,不知何等风光,想不到这么快便实现了。”
薛寒云将她鬓间碎发撩了过去,在她额间轻啄了一记,心潮沉浮,若非嫁了他,她又何至于千里奔波到这边关来吃苦?
“也不知阿爹今夜如何过大年夜的……”
夫妻两个一时静默,遥看城下连营灯火。
柳明月到边关之后,便写了家书报平安,如今算来,恐怕家书还在途中未至。她着实记挂老父,只觉一颗心儿被剖成了两半,一半记着夫婿,一半挂着阿爹,两人都抛不下丢不开,柔肠百结,又喝了几口酒,酒意上头,偎在薛寒云怀里半梦半醒,脸儿泛红,星眸半闭,浑然忘了今日辰光,城下还有几十万敌军……
此情此景,如厮绮丽。
但等罗行之罗善之兄弟俩前来换班,见得薛寒云怀里醉的昏昏沉沉的小师妹,皆忍不住打趣:“薛师弟,你这到底是在守城楼还是在会佳人啊?”
薛寒云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我又不似某个不解风情之人,留得佳人独守空房。”
罗善之面上讪讪,忙忙讨饶:“薛师弟我错了,再不在口舌之上占你的便宜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师兄这一回罢。”
他进城这些日子一直泡在营里,倒将卢姨娘抛至脑后,忘了个精光,日日只同这些师兄弟及营中将士打混,至今卢姨娘还窝在薛宅安静度日。
这位师弟,论身手论口才,他完全不是对手,便是如今行军布阵,他也多有不及,空负了罗家嫡长孙的名头。
大年夜柳明月醉倒在了城门楼上,薛寒云抱着她回府,惊掉了府里一众人等的眼珠子。
正月初一,天色还未亮,薛寒云便摸黑踩雪回了营里。
柳明月醒来之后,从热被窝里钻了出来,收拾停当,才用了两口饭,丫环便来报,卢姨娘来请安,柳明月只得罢箸相见。
卢姨娘跟着罗善之来边关这些日子,起先尚能耐着性子。
见得薛寒云回府的次数频密,夫妻又恩爱,也极为羡慕。便想着待罗善之在此间买了宅子,不拘大小,京城离着此间十万八千里,正室不在眼前,到时候她便是那宅子实际上的女主人。到时候再无人争宠,只要她温柔体贴,不愁拢不住男人的心。
关起门来,独夫独妻的过日子,何等美哉?!
哪知道罗善之自将她丢到了薛宅,这些日子不闻不问,便是连过年都不曾打发人来问一句。心中惴惴,这才大清早的来主院寻柳明月,借请安之名,探问一番。
柳明月昨夜倒确曾见过了罗善之,只是当时她早已喝醉,全然没有印象。见得卢姨娘珠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实觉得头疼。
——宿醉后遗症。
“薛夫人可曾瞧见过我家大爷?我已好些日子不曾瞧见过他了……”卢姨娘一脸哀怨,连柳明月都觉得罗师兄行事忒不地道,将个妙龄的房里人丢到她家不闻不问,让卢姨娘快等成了望夫石。
柳明月揉着脑袋,只觉得脑仁好像翻了个个儿,直恨不得倒回炕上再睡个回笼觉。
“自入城之后,我也许久未曾瞧见过罗师兄,想来营里事忙,他若闲了必会来瞧你。你且耐心住着,若缺了什么,只管去问春凤。”
如今春凤是柳明月面前第一等的大丫头,凡事皆交了她来管,卢青芸一个妾事,倒不必劳动柳明月亲自照料。
卢姨娘只得无功而返。
哪知道过得初五,罗二夫人亲派的两名嬷嬷,及给罗善之的两名妾室,另有小丫环子及管事若干,由罗延成手下军士送了过来。
原来罗善之自请命往白瓦关御敌之后,便写信给远在西南的父母,又报喜讯,妻室樊璃有喜。
罗延成多年领兵,将长子交付罗老爷子教养,如今儿子初初历练,更有许多嘱托,便亲笔写了封信,教心腹亲兵送过来。
罗二夫人听闻,正中下怀。她在西南边陲做当家主母多年,雷厉风行,立时在将军府里挑出来两名出挑的丫环,再配了侍候的嬷嬷小丫头子们,一起送了过来。
卢姨娘盼来盼去,竟然盼来了罗善之的两名房里人,又是罗二夫人送的,虽是通房丫头,在她面前却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罗延成的亲兵将信送至营里,罗善之阅毕,想到这偌大家口,再借住在薛宅,实有不便,便让那管事先将人安顿在客栈,去寻个宅子来安顿。
那管事不亏是罗二夫人手下臂膀,当日便在城中寻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买了下来。又亲去薛府接了卢姨娘几人到了府里。
那两名通房丫头前来拜见卢姨娘,虽规矩礼数不错,但眉眼间的不屑之意,卢青芸更瞧的清清楚楚。
且她二人容色齐整,身条儿纤细,正是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打扮的又入时,袖口领口皆镶着毛边,颇有几分西南边陲的民风。
卢姨娘千盼万盼,关起门来过独夫独妻的日子终究落了一场空。
想起离开京城之时,她在樊璃面前跪着表忠心:“奴婢是姑娘身边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为姑娘分忧。跟着大爷去边关,一定将大爷侍候的好好的,定不教大爷在外拈花惹草!”
如今想来,她说过这话才几日?罗善之便添了两个房里人,且她压根无力阻止。
她倒全然不曾想过,樊璃听得这话,不定有多刺心。
当时樊璃身边还立着青芳。
青芳也是樊璃的陪嫁丫头,当初樊璃问她二人谁肯陪着罗善之去边关,青芳只往后缩,道姑娘如今怀着身子,无论如何,她得守在姑娘身边,瞧着小少爷出生才能放心。
至于大爷,乃是堂堂男子汉,武功又高,又是老将军得意长孙,性子又稳妥,她侍候不侍候,也无甚大的影响。
卢青芸自告奋勇,为主解忧,虽教樊璃大松了一口气,但到底不及青芳贴心。
如今瞧着面前这两位二夫人赐下的通房,卢青芸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硝烟滚滚的生活,内心隐隐浮起个念头:这世上,恩爱如薛寒云与柳明月的夫妻,大约极少见吧!
连她这个日日闭门不出的外客,也能听到薛宅里仆人的议论,偶尔也能瞧见他们伉俪情深,携手而行。
罗宅如何,柳明月浑不关心,只吩咐春凤送一份暖宅仪。
反正她心里只认樊璃这位阿嫂,至于其余的妾室与通房丫头,全然不在她眼里。
倒是年后她想起一桩事来,便问起了薛寒云。
原来在此驻守的顾立将军身故,也不知他的家眷如何了。
薛寒云也是忙的昏了头,将此事忘的干净,经得柳明月一提,顿时捂额长叹:“真是该死!这些日子尽忙别的事,都昏了头了,竟然不曾派人前去探望顾将军家眷。”
顾立过了而立之年,只有一子一女。
女儿今年十七岁了,儿子只有十三岁,皆在边关,由顾夫人抚养照顾。
自顾立身故,顾夫人也不肯带着孩子去老家,便仍留在此地生活。
“月儿真是有心,你先让春凤多买些礼物出来,我挑一个日子,与众师兄弟们一起去探望顾将军家眷。到时候月儿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