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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话痨小姐姑娘別哭在暴雪时分墨宝非宝怀璧伊人睽睽一个散户的炒股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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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东西从美里手中脱落,是铜质花瓶,那是天亭开幕致贺时对方送的回礼。

  “美里……你”靖子注视女儿的脸。

  美里面无表情,失魂似的动也不动。

  但在下一瞬间,她双眼圆睁,凝视着靖子背后。

  靖子转身一看,富坚正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他皱着脸,按着后脑勺。

  “你们……”他呻吟地露出满脸憎恶的表情,直盯着美里。一阵东摇西晃后,朝她跨出一大步。

  靖子为了保护美里,连忙挡在富坚面前。“别这样!”

  “让开!”富坚抓住靖子的手臂,用力往旁一甩。

  靖子被甩到墙边,狠狠撞到腰部。

  美里想逃,却被富坚一把拽住肩膀。被一个大男人用全身重量一压,美里缩成一团几乎快被压扁了。富坚整个人骑在她身上,拽着美里的头发,用右手甩她耳光。

  “臭丫头,老子宰了你!”富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女儿会死,靖子想,再这样下去美里真的会被杀死——

  靖子环视自己的身边,映入眼帘的是暖桌的电线。她从插座拔起电线,电线的一端仍连接着暖桌,但她就这么拽着电线起身冲上去。

  她绕到压在美里身上狂吼的富坚背后,把绕成圆圈的电线往他脖子上一套,使全身的力气拉紧。

  富坚唔地闷哼了一声,往后一倒。他似乎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地扯着电线。靖子死命地拉,现在如果松了手,就再无下次机会。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肯定会像瘟神一样从此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们。

  可是如果要比力气,靖子终究不是对手,电线从她手中滑落。

  就在这时,美里扑上去扯开富坚抓电线的手指。最后干脆骑在他身上,拼命试图阻止他挣扎。

  “妈,快点!快点!”美里大叫。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犹豫了。靖子紧闭双眼,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中,她的心脏扑通狂跳。她一边听着血液流淌的声音,一边继续拉扯电线。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这样过了多久。是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频频喊着“妈”,才让她回过神来。

  靖子缓缓睁开眼,依然紧握着电线。

  富坚的头部近在眼前。暴睁的双眼是灰色的,仿佛正端视着虚无,脸部由于淤血变成紫黑色。勒过脖子的电线,在皮肤留下深色的痕迹。

  富坚动也不动,口水淌下唇角,鼻子也溢出液体。

  啊!靖子大叫一声,扔开电线。咚的一声,富坚的脑袋掉在榻榻米上,即便如此他依然文风不动。

  美里战战兢兢的从男人身上起来,制服裙变得皱巴巴。她跌坐在地,倚着墙壁,看着富坚。

  母女俩沉默了好一阵子,两人的视线都在不会动的男人身上,唯有荧光灯吱吱作响的声音分外响亮地传入靖子耳中。

  “怎么办……”靖子喃喃自语。脑袋一片空白,“我杀了她。”

  “妈……”

  这个声音,令靖子的目光转向女儿。美里的脸颊惨白,但双眼充血,下方犹有泪痕。靖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流的泪。

  靖子再次看着富坚,即希望他起死回生又不太希望他复活的复杂心情占据了她的心头,不过看来他的确是活不过来了。

  “是这家伙……自己不好。”美里屈起腿,抱着双膝。她把脸往两膝中间一埋,开始嘤嘤啜泣。

  怎么办——就在靖子再次呢喃时,门铃响了。她太过惊惶,以致全身像痉挛似的颤抖。

  美里也仰起脸,这次泪水已经湿遍双颊。母女俩面面相处,彼此都在问对方,这个时候会是谁——

  紧接着响起敲门声,然后是男人的声音,“花冈小姐。”

  这个声音很耳熟。可是靖子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她像中邪般动弹不得,一直和女儿继续对视。

  敲门声再次响起,“花冈小姐,花冈小姐。”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靖子她们在家。她没道理不去应门,可是这种状态下不能开门。

  “你去里面待着。把门关上,绝对不准出来。”靖子小声命令美里,思考力总算一点一点回来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靖子深呼一口气。

  “来了。”她发出刻意保持平静的声音,这已是她竭尽所能的演技了。“哪位?”

  “啊,我是隔壁的石神。”

  听到这里,靖子吓了一跳。刚才她们发出的声音,想必非比寻常。邻居不可能不起疑心,所以石神才决定过来看看情况吧。

  “来了,请稍等一下。”她自认声音一如往常,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伪装的很好。

  美里早已进入里屋,关上纸门。靖子看着富坚的尸体,必须想办法处理这个。

  暖桌的位置歪的很厉害,大概是因为刚才拉扯电线的关系。她把暖桌往更旁边推,用桌被盖住尸体。虽然位置有点不自然,但也别无他法了。

  靖子确认自己身上毫无一样后,走下门口拖鞋处。富坚肮脏的鞋子引入眼帘,她连忙将鞋子塞到鞋柜下面。

  她悄然无声的偷偷挂上门链,刚才门没有锁,她暗自庆幸还被石神没有直接打开来。

  一开门,只见石神那张大圆脸。细缝般的小眼睛对着靖子,他面无表情,这点令人毛骨悚然。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靖子对他挤出微笑,她知道自己的脸颊僵硬。

  “因为我听到很大的声音。”石神依旧用难以判读情绪的表情说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什么事也没有。”她用力摇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就好。”

  靖子发现石神的小眼睛正朝室内看去,全身顿时一热。

  “呃,是蟑螂……”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蟑螂?”

  “对。因为有蟑螂,所以……我跟我女儿想打蟑螂……所以才引起骚动。”

  “杀死了吗?”

  “啊?……”石神的问题,令靖子的脸颊突然绷紧。

  “蟑螂消灭了吗?”

  “啊……对。那当然是解决了。已经没事了,对。”靖子频频点头。

  “这样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谢谢。吵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靖子鞠个躬,关上门,顺便锁上。听到石神回到住处关门的声音,她呼的吐出一口大气,忍不住当场蹲了下来。

  背后传来纸门拉开的声音,接着是美里喊她的声音。

  靖子慢吞吞起身,看着暖桌被子鼓起的那块,再次感到绝望。

  “没办法了……对吧?”她终于开口。

  “怎么办?”美里抬眼凝视着母亲。

  “还能怎么办?只好打电话……报警。”

  “要自首?”

  “不然也没别的办法了,人都死了,不可能复活。”

  “如果自首,妈妈会怎么样?”

  “谁知道……”靖子撩起头发,这才发现自己顶着一头乱发。隔壁的数学老师或许会觉得奇怪,不过她觉得那已经无所谓了。

  “一定要去坐牢吗?”女儿又问。

  “那还用说,应该要吧?”靖子咧嘴,是绝望的笑,“毕竟我杀了人嘛。”

  美里用力摇头,“这样太奇怪了。”

  “为什么?”

  “因为妈妈又没错,全部都是这家伙的错。我们应该都已经跟他毫无瓜葛了,他却老是来折磨妈妈和我……根本用不着为了这种人去坐牢。”

  “说这些有什么用,杀人毕竟是杀人。”

  不可思议的是,在跟美里解释的过程中,靖子的心情也逐渐镇定下来了,开始能够冷静地思考,于是她更加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她不想让美里变成杀人犯的女儿,然而这个事实既而无法逃避,至少得选个比较不会遭到社会冷眼唾骂的方式。

  靖子瞥向滚落屋内一隅的无线电话,伸手去拿话机。

  “不行啦!”美里迅速冲过来,企图从母亲手中夺走电话。

  “放手!”

  “不行!”美里抓住靖子的手腕,可能是因为平常打羽毛球,她的力气很大。

  “拜托你放开我。”

  “不要,我不能让妈妈这么做,不然我去自首好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

  “因为最先打他的人是我。妈妈只是想救我。我也中途帮了妈妈,我也是杀人凶手。”

  美里的话,令靖子悚然一惊,霎时,握着电话的手放松了力气。美里没错过这个机会,立刻夺走了电话,一把抱进怀里藏起来,走到屋里内角落背对靖子。

  警方会——靖子开始动脑筋。

  刑警们真的会相信我的话吗?对我一个人杀死富坚的供述不会提出质疑吗?他们会完全相信吗?

  警方一定会彻底调查。她在看电视连续剧时,曾听过“查证”这个台词。他们会动用各种方法,确认犯人的说词是真是假。例如四处打听、科学侦查、还有其他等等——如果被刑警查出什么就完了。纵使她哀求警方放过女儿,对方也不可能答应。

  能不能伪装成是自己一个人杀的呢?靖子想,但立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外行人即使动这种拙劣的手脚,肯定也会被轻易识破。

  话虽如此,但她非保护美里不可,靖子想。只因为有自己这样的母亲,害得女儿从小就几乎没过什么好日子,唯有这个可怜的女儿,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绝不能让她更加不幸。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好办法吗?

  就在这时。美里抱着的电话响了,她瞪大了眼看着靖子。

  靖子默默伸出手。美里一脸犹豫,最后还是缓缓地递出电话。

  靖子调整好呼吸,按下通话键。

  “喂?您好,我是花冈。”

  “呃,我是隔壁的石神。”

  “啊……”又是那个老师,这次又想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我在想你们不知决定得怎么样了。”

  她完全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你说什么?”

  “我是说,”石神停了一拍才继续说道,“如果要报警的话,那我毫无意见,不过如果没这个打算,我想我或许帮得上忙。”

  “啊?”靖子陷入混乱,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总之,”石神用压抑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可以过去一趟吗?”

  “啊?不,这个……呃,不太方便。”靖子全身冒出冷汗。

  “花冈小姐,”石神喊她,“光靠女人是无法处理尸体的。”

  靖子愕然失声,这个男人怎会知道?

  他听见了,她想。刚才她和美里的争执,隔壁一定都听见了。不,说不定,打从和富坚打斗时就已经听见了。

  没救了,她认命的想。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能向警方自首:至于美里涉案的事,不管如何都得隐瞒到底。

  “花冈小姐,你在听吗?”

  “啊。我在听。”

  “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吗?”

  “啊?可是……”话筒依旧贴在耳上的靖子看着女儿,美里正带着满脸的畏惧与不安。大概是难以理解,母亲到底在和谁谈些什么。

  倘若石神真的在隔壁竖着耳朵偷听,那他必然也知道美里涉及这起命案。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警方,那么就算靖子再怎么否认,想必刑警也不会相信。

  靖子下定决心。

  “我知道了。我也有事想拜托您,那,就请您来一下好吗?”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石神说。

  靖子挂断电话的同时,美里立刻开口问:“谁打来的?”

  “隔壁的老师。石神先生。”

  “那个人怎么会……”

  “这个待会再解释,你先去房间待着,门也要拉上。快点。”

  美里一脸莫名其妙地走进里屋。几乎就在她拉上纸门的同时,也传来石神走出隔壁房间的动静。

  门铃终于响起了,靖子走下门口脱鞋处,打开门锁和门链。

  门一开,只见石神肃然而立。不知为何穿着深蓝色运动服,刚才他并非这般打扮。

  “请进。”

  “打扰了。”石神行个礼走进来。

  靖子锁门的时候他已进了房间,毫不迟疑地掀开暖桌的被子,看他的动作似乎确信那里一定有尸体。

  他单膝跪地望着富坚的尸体,那副表情似乎在定定思索什么。靖子这才发现,他手上戴着粗线手套。

  靖子战战兢兢地将目光移向死尸。富坚的脸上已了无生气,嘴唇下方凝结着既非口水又不像呕吐物的干涸痕迹。

  “请问……果然让您听见了吗?”靖子试问。

  “听见了?听见什么?”

  “我是说,我们的对话,所以您才会打电话来吧?”

  石神听了立刻毫无表情地转向靖子。

  “不,我完全没听见什么说话的声音。这栋公寓的好处只有隔音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我当初就是看中这点,才决定住这里。”

  “那您为什么……”

  “你是问我怎么察觉出事了吗?”

  “对。”靖子说着点点头。

  石神指着房间角落,空罐倒了,罐口散出烟灰。

  “刚才我来的时候,府上仍留有烟味,所以我本来以为有客人在,却没有看到客人的鞋子。但暖桌底下却好像有人,暖桌的电线也没插上。如果要躲应该躲进屋里。换句话说,这表示暖桌下的人不是躲起来而是被藏起来。再加上之前打斗的声音,你又罕见的蓬头散发,当然想像得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点,这栋公寓没有蟑螂,我在这已定居多年可以打包票。”

  靖子茫然凝视着石神面不改色淡然说明的双唇。她突然萌起一个毫不相干的感想:此人在学校一定也是以这种口气向学生上课。

  察觉石神一直盯着她,她这才别开视线,她感到自己也正被对方观察着。

  真是个冷静到可怕的聪明人,她想。要不然光靠从门缝间随意一瞥,不可能归纳出如此正确的推理。但在同时,靖子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石神应该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是我前夫。”她说,“都已经离婚多年了,到现在还缠着我不放。如果不给钱他就不肯走……。今天也是这样。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一气之下……”说到这里,我垂头不语。她不能说出杀害富坚时的情形,一定要让美里完全置身事外才行。

  “你打算自首吗?”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唯一心疼的就是无辜的美里。”

  她说到这里是,纸门猛然拉开,那头站着美里。

  “不可以那样,绝对不可以。”

  “美里,你给我闭嘴。”

  “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叔叔,你听我说,杀死这个人的其实是——”

  “美里!”靖子尖声大喝。

  美里吓得下巴一缩,恨恨凝视母亲,她的两眼通红。

  “花冈小姐。”石神毫无抑扬顿挫地说道,“你用不着瞒我。”

  “我哪有瞒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一个人杀的,小妹妹也有帮忙吧?”

  靖子慌忙摇头。

  “您在说什么,真的是我一个人做的。这孩子刚刚才回来……。呃,我杀人后,她就紧跟着回来了,所以跟她毫无关系。”

  但石神似乎不相信她的话,他叹口气转而看着美里。

  “说这种谎,恐怕只会让小妹妹痛苦。”

  “我没有说谎,请相信我。”靖子把手放在石神膝上。

  他定定凝视那双手后,瞥向尸体,然后微微侧起头。

  “问题在于警方怎么想,你这个谎话恐怕行不通。”

  “为什么?”说完靖子才发觉自己这么问,等于承认了说谎。

  石神指着尸体的右手。

  “手腕和手背都有内出血的痕迹。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痕迹呈现手指的形状。这个男人想必是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拼命想挣脱吧。这应该是抓住的手不让她挣脱时留下的痕迹,可以说一目了然。”

  “我说过了那也是我干的。”

  “花冈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想想,你是从后面勒他脖子吧?所以你绝对不可能又去抓他的手。这需要有四只手。”

  石神的说明,令靖子哑口无言,她感到自己仿佛钻进了没有出口的隧道。

  她颓然垂首。既然石神只瞄一眼都能明察秋毫到如此地步,那么警方一定会更严密地查出真相。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美里卷进来,我想救这孩子……”

  “可是,我也不希望让妈妈坐牢呀。”美里哭着说道。

  靖子双手蒙着脸,“到底该怎么办……”

  空气似乎骤然凝重起来,这个重担几乎要压垮靖子。

  “叔叔……”美里开口了,“叔叔,你不是来劝我妈自首的吗?”

  石神隔了一拍才回答。

  “我只是想帮你们才打电话来。如果决定自首,我当然不反对,如果另有打算,我想光靠你们俩恐怕很困难。”

  他这番话,令靖子放下双手。现在想想,这个人打电话来时,的确说过奇怪的话。他说光靠女人无法处理尸体——

  “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用自首也能解决吗?”美里又问。

  靖子抬起脸,石神微微歪着脖子,脸上毫无动摇的神色。

  “要不就是隐瞒这起命案,要不就是切断命案和你们俩的关系,两者择一。不过不管怎样都得把尸体处理掉。”

  “叔叔认为做得到吗?”

  “美里!”靖子喝止她,“你胡说什么。”

  “很困难,不过并非不可能。”

  石神的语气还是一样平板,但在靖子听来,也正因此显示他有某种理论上的根据。

  “妈,”美里说,“就让叔叔帮忙吧,没别的选择了。”

  “可是,这种事……”靖子看着石神。

  他的小眼睛一直看着斜下方,感觉上好像是静待着母女俩做出结论。

  靖子想起小代子说过的话。据小代子说,这个数学老师似乎暗恋靖子,每次都确定她在店里才来买便当。

  如果没听说这件事,她一定怀疑石神神经不正常。天底下有哪个人,会对不太熟的邻居拔刀相助到这种地步?弄得不好,连他自己也会被逮捕。

  “纵使把尸体藏起来,迟早也会被发现吧?”靖子问道。她发觉这句话,就是改变她们命运的第一步。

  “要不要藏尸体,现在还没决定。”石神回答,“因为有时候不要藏反而比较好。要如何处置尸体,应该等相关讯息归整之后再决定。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尸体不能这样放着。”

  “请问,您是说什么相关讯息?”

  “就是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石神俯视尸体。“住址、姓名、年龄、职业。来这里做什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有无家人等等。请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啊,那个……”

  “不过首先,还是先移动尸体吧。这间屋子最好尽快打扫,因为一定留着堆积如山的犯案痕迹。”话声方落,石神已开始抬起尸体的上半身。

  “啊?,可是,您说移动,要移到哪去?”

  “我家。”

  石神看似理所当然的回答后,就把尸体扛到肩上。他的力气好大,靖子看到深蓝色运动服的衣角上,缝着写有“柔道社”的布条。

  石神用脚踢开散落一地的数学书籍,总算腾出一块看得见榻榻米的空间放下尸体,尸体双眼暴睁。

  他转向呆立门口的母女俩。

  “那就请小妹妹开始打扫你家吧,要用吸尘器,越仔细越好。请妈妈留在这里。”

  美里一脸苍白地点点头,瞥了母亲一眼后就回到隔壁屋子。

  “请关上门。”石神对靖子说。

  “啊……好。”

  她听命行事后,依旧杵在门口脱鞋处。

  “总之先请进屋来吧,不过我家没有府上那么整齐。”

  石神拆下原本铺在椅子上的小坐垫,往尸体旁边一放。靖子虽然进了屋,但压根不想用坐垫,径自别过脸避着尸体在屋内一角坐下。石神看了,这才醒悟她是害怕尸体。

  “啊,不好意思。”他拿起坐垫,递给靖子,“请拿去用,别客气。”

  “不,不用了。”她一迳垂着脸微微摇头。

  石神把坐垫放回椅子上,自己坐到尸体旁边。

  尸体的脖子留有暗红色的环状淤痕。

  “是电线吗?”

  “啊?”

  “我是说用来勒他的东西,应该是电线吧?”

  “啊……是的,是暖桌的电线。”

  “那张暖桌吗?”石神回想起罩着尸体的暖桌被子花色,“最好把那个处理掉。不过,这个我晚点再想办法解决。说到这里——”石神的视线回到尸体,“今天,你跟这个人约好了见面吗?”

  靖子摇头。

  “没有,白天他突然跑来店里,所以我傍晚才会在店附近的家庭餐厅和他碰面。当时本来分手了,可是后来他又跑来我家。”

  “家庭餐厅……是吗?”

  这样就不可能期待无人目击了,石神想。

  他把手伸进尸体的外套口袋,取出揉成一团的万元大钞,有两张。

  “啊,那个是我……”

  “是你给他的吗?”

  看到她点头,石神把钱递给她,但她不肯伸手接。

  石神起身,从自己挂在墙上的西装内袋取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两万元,把本属尸体所有的钞票放进自己皮夹。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吧?”他把从自己皮夹取出的钱给靖子看。

  她略显踌躇后,小声的说了谢谢接下钞票。

  “好了。”

  石神再次开始翻尸体的衣服口袋,他从长裤口袋掏出皮夹。里面只有一点钱和驾照、发票等物。

  “富坚慎二先生……吗?住址是新宿区西新宿。他现在住在这个地方吗?”他看完护照后问靖子。

  她皱着眉、歪着脖子。

  “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是。他好像也在西新宿住过,但我以前听他提过,好像因为付不出房租被赶出来了。”

  “驾照本身是去年更新的,这么说来应该是户籍没有改,另外找到了住处。”

  “我想他大概到处搬来搬去,因为他没有固定工作,租不到什么好房子。”

  “应该是。”石神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发票上。

  上面印着出租旅馆房屋,金额是两晚5880元,好像是事先付清。石神略做心算,一晚等于是2800元(须另加税金)。他把那个拿给靖子看。

  “看来他住在这里,如果没办法退房,旅馆的人迟早会强行打开房间。也许发现房客失踪后会报警,但也有可能怕惹麻烦就置之不理。大概就是因为常有这种事才会要求事先付清房钱,不过凡事想得太乐观会很危险。”

  石神继续翻尸体的口袋,找出了钥匙。上面挂着圆牌,刻着305这个数字。

  只见靖子眼神茫然地凝望着钥匙,对于今后该怎么办,她自己似乎还没什么头绪。

  隔壁隐约传来吸尘器的声音。想必魅力正在拼命打扫,她一定是觉得处在对今后前途茫茫的不安中,至少该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所以才这样拼命的清扫。

  自己必须保护他们,石神再次深深这么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今后肯定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能和这么美的女性近距离接触。现在他必须动员所有智慧与力量,阻止悲剧降临在他们身上。

  石神看着死亡男子的脸,他的表情已消失殆尽,给人一种扁平的印象。不过还是可以轻易想像得到,此人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不,虽然中年发福,现在的外貌一定仍属于女性喜欢的那一型。

  石神想到靖子就是爱上这种男人,嫉妒顿时如小小的气泡发酵逐渐涨满心头。他甩甩头,对自己竟然萌生这种心态感到可耻。

  “这个人有什么定期联系的亲友吗?”石神再次发问。

  “不知道,因为今天真的是隔了好久才再度见面。”

  “有没有听他说起明天的计划之类的?比方说要跟谁碰面?”

  “我没听说,真对不起,什么忙都帮不上。”靖子一脸愧疚地垂着头。

  “没事,我只是问问看。你不知道是应该的,请别放在心上。”

  石神戴手套的手拽着尸体脸颊,凑近窥视口中,可以看到富坚的臼齿套着金冠。

  “他治疗过牙齿啊。”

  “跟我结婚时,他去看过一阵子牙医。”

  “那是几年前?”

  “我们是在五年前离婚的。”

  “五年吗?”

  那就是不能期待病例已遭销毁了,石神想。

  “这个人有前科吗?”

  “应该没有,跟我离婚后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也许有啰。”

  “对……”

  就算没有前科,应该也曾因违反交通采过指纹吧。石神不知道警方的科学办案方式是否连交通违规者的指纹也会比对,不过列入考虑还是比较保险。

  不管尸体怎么处置,都得有死者身份曝光的心里准备。不过他们还是得争取时间,不能留下指纹和牙模。

  靖子叹了一口气,听在石神耳中格外性感令他心旌动摇,他再次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她绝望。

  这的确是个难题。一旦查明死者身份,警方肯定会来找靖子。她们母女俩能熬得住刑警执拗的连番审问吗?如果只准备一套脆弱的否认之词,只要一被警方抓住矛盾,立刻会出现破绽,到时肯定会忍不住把真想和盘拖出。

  一定要备妥完美的逻辑和最佳的防御,而且必须现在立刻架构。

  别急,他这样告诉自己。焦急不能解决问题,这个方程式一定有解答。

  石神闭上眼。面临数学难题时,他总是这么做。一旦隔开来自外界的讯息,数学程式就会在脑中开始不断变形,然而现在他脑中出现的并非数学方程式。

  最后他终于睁开眼,先看了桌上的闹钟一眼,已经过了八点半。接着将目光移向靖子。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缩在后面惊慌失措。

  “请协助我脱衣服。”

  “啊……?”

  “脱掉这个人的衣服。不只是外套,连毛衣和长裤也要脱。再不快点的话尸体就要变硬了。”

  石神说着已经动手去拉外套。

  “啊,好。”

  靖子也开始帮忙,不过可能是不想触碰尸体,她的指尖在颤抖。

  “不用了,这边我来处理,你去帮小妹妹吧。”

  “……对不起,”靖子垂着脸,缓缓站起。

  “花冈小姐,”石神朝她的背影呼唤。然后对着转过身的她说:“你们需要不在场证明,请你先想想这点。”

  “不在场证明吗?可是,我们根本没有。”

  “所以,才要制造。”石神披上从尸体拔下来的外套。“请你相信我,把一切交给,我的逻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