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卿浼!你怎么样了岑卿浼!”
“快打120啊!”
好疼……好疼啊……
他是不是要死了?
好多的血,陈硕和穆宁想要帮他捂住,但是血却流得到处都是。
“好疼……好疼啊……”
呼吸越来越难,他拼了命想要活着,但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死亡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
他颤抖着,挣扎着,拼了命地呼吸,却感受不到任何空气。
“岑卿浼!岑卿浼!醒醒!”
带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透了一切屏障。
“岑卿浼!你在做噩梦!快点醒过来!”
岑卿浼猛地睁开眼睛,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干哑,灵魂被拖拽着从泥沼里得见天日,他一把抱住了前面的人。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用力呼吸着,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有人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个怀抱的力度像是要把他和所有的危险隔绝开。
“别怕,别怕。你做了噩梦而已,醒来就好了。”
岑卿浼抱紧了对方不撒手,心跳猛烈得快要从胸腔里迸出来。
就像是明白了他的不安,对方的手臂也收拢了力道,把岑卿浼往怀里挤。
当他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他听到了来自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沉稳得好似坚定的船锚一头扎进深海里。
岑卿浼猛地回过神来,他松开了对方的脖子,对上了一双明亮却又深邃的眼睛。
“舒扬?”
舒扬松开了他,站起身来,“本来想叫你起床,没想到大清早就看到你在那里哼哼唧唧。”
“我哼哼唧唧?”
“嗯,叫着‘好疼’之类。”
岑卿浼立刻掀开了被子,拉起衣服,看着自己的腹部。
被小刀刺穿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里,但他的腹部却没有任何伤口。
岑卿浼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他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他不明白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为什么剧痛的感觉如此真实。
“是梦到这里受伤了吗?”
舒扬的声音很轻,让岑卿浼的眼眶发红,想要被这个人安慰。
“嗯……”
岑卿浼刚要把衣服放下来,舒扬的手就贴了上去。
他的掌心温度和他这个人冷冰冰的风格完全不同,温暖而干燥的,透过肌肤,传递进岑卿浼的五脏六腑。
“没有受伤,那真的是梦。”舒扬的另一只手就撑在沙发边,几乎把岑卿浼给圈了起来。
他擡起眼来看向他,明亮的就像长生烛火,驱散了岑卿浼心底的阴霾。
“嗯。”
发出声音之后,岑卿浼自己都不敢相信,带着鼻音像是撒娇一样。
他早就过了在别人面前哭鼻子的年纪了。
可是当舒扬的手要收回的时候,轻微的空气进入其间,岑卿浼下意识向前贴了一下,他立刻觉得自己唐突,又要向后拉开距离,舒扬的掌心却又捂了捂他的肚子。
“你觉得痛,只是大脑在欺骗你而已。只要你相信那是梦,就一点都不会痛了。”
岑卿浼点了点头,耳朵又要红了。
自己怎么那么怂,做了个噩梦哼哼唧唧地被舒扬撞上就算了,还总想要被对方安慰。
岑卿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再看一眼客厅的钟,已经早上六点半了。
他赶紧起身,认认真真把被子折好放到一边,去到了洗手间里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
那个梦太真实了,现在回想起来都害怕得要死。
等他洗漱好之后,想着又要穿回那套空荡荡的校服了,而且还是没洗过的,岑卿浼心里有点不爽。
“我有套小一点的校服,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穿。”舒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岑卿浼快步走了出来,“你的校服?我穿了还是会……”
“我没长高前的。我放沙发那儿了。”舒扬说。
岑卿浼走到沙发前,把那套校服拎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没想到肩宽竟然挺合适的,领口也不会大到露肩。
他赶紧换上,除了外套的袖子长了一点,其他都合适的不得了。
“舒扬,这是你什么时候的校服啊?好合身啊。”
“我初中时候的。”
对方的话刚说完,岑卿浼差点被自己呛到。
“你……你初中的?”
啥意思?就是说我白长了三年,高三了也就你初三的身量?
舒扬指了指阳台:“你也可以穿那套加大版的,人体烘干。”
对面电视机映照出岑卿浼现在的样子,校服合体,高挑帅气,傻子才去穿那套加大版呢。
“挺好挺好!谢谢扬扬哥。”岑卿浼得了便宜,当然得卖个乖。
舒扬没说什么,把书包拎上肩膀就出门了。
岑卿浼赶紧跟上。他给夏致发了条微信,说自己的自行车还没有好,得坐公交,让夏致不用来小区门口等他了。
夏致回复:【。】
舒扬的腿是真的长。出了电梯门之后,岑卿浼压根就跟不上他。
昨晚上不还好好的吗?又给他找衣服换,又给他做了夜宵,做噩梦了还给抱抱。
怎么出了家门,就变样了?
“您这是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啊!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这要是拿犬类来比喻,舒扬估计是猎犬那一系的,自己顶多就是只柯基。
听到后面的声音,舒扬总算慢了下来。
岑卿浼追了两步,终于和他并排了。
“俗话说,上课如上坟。你真不用这么着急。”
“下一班车很挤。”舒扬终于开口了。
“你不是昨天才来这里的吗?怎么就知道下一班很挤呢?”岑卿浼歪着脑袋问。
舒扬没有回答他。
当他们赶到车站的时候,一辆十一路车刚好开了过去。
岑卿浼只能耐着性子等下一辆。
他平日里零花钱不少,今天出门也比较早,有足够的时间叫一辆车。可是当他看着舒扬的时候,就想要跟着对方一起上学,别说坐公交了,走路都没关系。
又一辆十一路晃荡了过来。
车上人满为患,岑卿浼咽了一下口水,就看着舒扬跟没事人一样迈了上去。
真的不想和陌生人挤来挤去啊。
要不还是打车或者等下一班算了。
岑卿浼刚想开口,舒扬回头看了一眼,朝他伸出了手。
身体仿佛被控制了,岑卿浼抓住了对方,被稳稳拽上了车。
舒扬在前面挤,岑卿浼被他拽着往里走。
岑卿浼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怎么人家一伸手就跟着上来呢?这有多挤啊,本来就瘪,现在被挤得更瘪了。
前面的舒扬停了下来,把他带到了一个穿着套裙靠着车窗补觉的上班族旁边,压低了声音说:“忍一站就好了。”
“啊?咱们学校离这里五站呢。”
舒扬没有说话,岑卿浼默不作声,每一次车子转弯或者变道,仿佛有前面整个车厢的人朝着岑卿浼压过来。这时候舒扬会擡手抓住岑卿浼另一边的吊绳,正好把那些乘客给挡开了。
下一站到站的时候,补觉的上班族睁开了眼睛,起身下车。岑卿浼直接得了个座位,赶紧坐下。
他一擡头,看见舒扬望向窗外,半张脸在阴影里,另外半张又被阳光照得明亮。
岑卿浼没来由想起一句话——一半魔鬼,一半天使。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提前就知道她下一站会下车?”
舒扬开口道:“她手里的包上有水利公司的标志。水利公司就在这一站。”
“哦。”岑卿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下了车,正好赶上学校门口早餐店的水煎包出锅。
岑卿浼可喜欢吃这家的水煎包了,皮脆肉多汤汁丰富。就是一锅也就百八十个,高中的男生都挺能吃的,陈硕那体型能吃下去十二个。所以卖特别快,下一锅又得等上十几分钟。
岑卿浼买了一份水煎包,谁知道一回头舒扬就走远了。
等岑卿浼来到教室,就看到舒扬又在角落里趴下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每天怎么就像睡不够一样?
本来还想请他一起吃煎包呢。
没过多久,夏致就来了,两人一起把水煎包给分掉了。
陈硕一进教室里,就闻到了汤汁的浓香,嚷嚷着到底谁买到了煎包。
夏致把装煎包的纸袋递给了陈硕,陈硕结果去一看,里面早就空了!
“你们是兄弟吗?吃独食!”
岑卿浼笑着指向教室门口:“是兄弟的,就麻烦扔下垃圾。”
穆宁注意到了岑卿浼的校服,“诶,阿卿!你的校服好合身啊!”
“是啊是啊,忽然帅气了一个档次!”
“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这靠窗一坐,再撑起下巴对着小女孩儿一笑,真有点儿傻白甜校园剧男主的范儿。”
岑卿浼眯起了眼睛,“校园剧就校园剧,你为什么非得加上‘傻白甜’三个字?”
钟淳和何斌正好走进教室。
何斌顺着岑卿浼的笑声看过来,视线微微停顿,又低下头走去了自己的座位。
而钟淳却冷哼了一声,“别说高考了,摸底考都不靠脸。”
“但是讨女孩子喜欢,脸还是有用的呀。”岑卿浼眯着眼睛朝他笑。
钟淳被哽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回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