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何日同携手阿蛮野孩子亦舒亲爱的床上见青微D坂密室杀人事件岛田庄司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夏日轻喜聚 > 第22章 温馨时刻

第22章 温馨时刻

    在路上,他用自己的超能力教训了不少恶徒,给陷入窘境的人解围,他成了一名花生侠,这让他觉得快乐,然而他依旧孤独。

    **

    来周四餐厅的多是常客,身上有一些相似处,比如都在附近上班或租住在这一带,多数人独居,懒得在家开伙,以及,与周四餐厅投缘。

    有个在附近工业园上班的女白领,三十几岁模样,长得白净清秀,斯文端庄,特别爱穿裙装,凌瑶偷偷给她起了个绰号叫“裙姐”。

    裙姐和小刀很熟,凌瑶问过小刀,得知是他经常给裙姐送外卖的缘故,有时裙姐工作忙忘了下单订餐,小刀还会打电话提醒她。

    凌瑶猜小刀暗恋这位漂亮姐姐,因为他和她说话会脸红,跟别的女生比如凌瑶就不会,而且他不敢直视裙姐,语气却特别温柔。凌瑶没有戳破小刀,她觉得这只能是一场单恋,裙姐看小刀的眼神像朋友,像弟弟,就是不像恋人。

    凌瑶偶尔和小刀聊起裙姐,惊讶地发现他知道得还挺多。裙姐36岁,在公司做人事经理,经常加班,出差也多。她未婚,似乎一直单身,可能受过情伤,也可能因为工作太忙耽误了,或者就是不想结婚。

    “你居然敢直接问她?”凌瑶好奇。

    小刀倏地脸红,“怎么可能!不是找打嘛!是他们公司保洁阿姨说的。”

    另有一位常客是隔壁面包房的老板古先生。

    凌瑶经过面包房时,常看见古先生站在店堂里,或者耐心向客人解释着什么,或者指点小工怎么摆放货品,有股子特别郑重的味道,那认真的姿态让凌瑶感动,她觉得古先生是个体面人。

    凌瑶隔三岔五就会光顾古先生的店,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大袋烘焙糕点。但何锐总抱怨不好吃。那些糕点最后都是凌瑶自己消化。

    她边吃边气鼓鼓道:“我觉得很好吃!”

    何萧萧笑着对儿子说:“你小姨的生意最好做了,只要能感动她她就肯掏钱!”

    老蔡是外地人,来园区一家企业做项目,项目为期三个月,他每周要来出差四天,中午在客户公司吃饭,晚餐要自己解决,自从来过一次周四餐厅后,他便也成了这里的老主顾。

    老蔡性格外向,热衷聊天,他问凌瑶,“这周边有没有什么生态池塘?”

    凌瑶不解,“什么是生态池塘?”

    “就是那种小河小沟,能抓到鱼的。”

    老蔡喜欢养鱼,家里有个很大的鱼缸,他不养金鱼,专爱野生小鱼,什么穿条鱼、斗鱼,鳑鲏鱼,激浪鱼,如果在哪里发现新品种,会高兴好几天。

    凌瑶说:“晚山上就有。”

    她画了张地图送给老蔡。隔一天,老蔡吃晚饭时向凌瑶表示感谢,说他在山上抓到好几个新品种,柳银鱼,船丁鱼,小刺鳅,虾虎鱼,特别欣喜。

    凌瑶好奇,“那你抓了小鱼养哪儿?”

    “快递回去了!”

    “这也能快递啊!”

    “能!”老蔡很乐观,“我找了个纯净水瓶,把鱼装里面,当天运到家没问题的!”

    为了这拨小鱼,老蔡吃饭也没心思了,不停地掏出手机刷快递状态。又一天,凌瑶在餐厅看见他,上前热情相问:“小鱼到家了吗?”

    老蔡一脸懊恼,“别提了!本来应该当天到家的,谁知道货运公司搞什么鬼,明明到S城了,居然又运到L城去周转了一圈,今天下午我老婆才接到货,打电话告诉我鱼全死光啦!嗨!下次还得我亲自护送回去!”

    多数食客来吃饭时都乐呵呵的,但也有例外。

    老张四十多岁,有太太有孩子,在工业园一家企业干了八年,公司忽然不跟他续约,拿完赔偿金后他就失业了。

    老张做了十多年采购,没犯过错,循规蹈矩,照章办事,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因而也有一点天真,重新谋职时既争不过薪水更为便宜的年轻人,也争不过脑子比他活络的同龄人。

    花姐有次提到他时,摇着头说:“四十岁的男人脾气很难改了。”

    中年失业是个不小的打击,老张不敢告诉家人,每天佯装还在工业园上班,以前有加班时,他会来周四餐厅吃晚饭,对这里印象很好,失业后也常来,五点前后到餐厅,点一杯灌装饮料——餐厅提供饮料和啤酒,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假装加班的日子也会来一客饭,吃完,磨蹭到六点半再慢悠悠“下班”回家。这样的生活已持续一个多月,他还没有找到出路。

    有天凌瑶听见他在电话里对人发火,“我好歹也有二十年采购经验,怎么就不值钱了?”

    凌瑶看看他老实且气愤的脸,心里替他难过。

    老张失业的事到底没能瞒住家人,不过他太太人很好,没有责备他,反替他想了很多办法。老张最后一次来餐厅,兴致显得高昂。

    “以后不方便过来了,打算跟朋友合伙开艺术辅导机构去!我老婆是幼师,认识不少培训机构的人……”

    那以后,老张果然没再出现过,凌瑶在心里祝他一切顺利。

    凌瑶喜欢观察形形色色的客人,不过观察得最多的还是程添。她发现程添并非对所有人无动于衷。

    隔壁糕团店小妹的女儿两岁都没到,有时会蹒跚着走来餐厅,在门口探头探脑,如果里面人少,她会用小手扶住门框,吃力地跨过门槛进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话还说不太清,可是小脸上有灿烂的笑容,像在跟人打招呼。

    每次小女孩过来,都会得到程添的馈赠,有时是一些糖果,有时是一碗甜品,有时是一朵雕工精美的胡萝卜花——凌瑶总算明白程添准备食材时做那些心血来潮的小玩意是为什么了。

    胡萝卜花像一片橘红色的雪花,放在小女孩摊开的掌心里,女孩仰头朝程添笑,程添也朝她笑笑,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可凌瑶觉得程添的眼神温柔得能杀人。

    九点刚过,店里进来一对父子,穿着朴素,但一点不邋遢,干净齐整的打扮。

    父亲点了一份饭,让儿子先吃,吃到一半,儿子把饭碗推给父亲,父亲再三确认,“你吃饱了?”

    “嗯,饱了。”

    “还能再吃点么?”

    “不要了,爸爸你吃吧。”

    凌瑶在洗碗池边听见了对话,走到程添跟前,低声说,想给他们多点一份,“算我的。”

    程添拦住她,也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刚才问过了,父亲说不要,别去打扰了……尊重他们。”

    凌瑶顿时明白,对父亲来说,尊严比一碗饭更重要。

    餐厅打烊前,凌瑶打着哈欠擦桌子,对在厨房收拾残局的程添说:“我感觉小腿肿了,每天站五六个小时好可怕!会不会静脉曲张?”

    程添不理她,专心做自己的事。

    凌瑶把抹布扔在桌上,坐下来喘口气,“我太佩服花姐了!能坚持这么久。”

    程添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一只陶杯,他把杯子放在凌瑶面前,“尝尝。”

    凌瑶俯身细看,是一种白白的略带浑浊的液体,“这是什么?”

    “我酿的米酒。”

    凌瑶喝了一口,甘冽醇厚,清甜可口。

    程添盯着她,“好喝么?”

    凌瑶点头,“好喝!”她低头继续喝。

    “所以,和代沟没关系。”程添说。

    凌瑶笑得差点呛到,“原来你还在介意年龄呀!”

    程添说:“不是介意年龄,是介意胡说八道。”

    凌瑶笑嘻嘻的不再反驳,一口气把米酒喝光,意犹未尽,咂了咂嘴,“真是你酿的?怎么酿的?”

    程添这次没说要写进秘籍,把过程告诉了她,也是很平常的步骤,凌瑶在手机上搜酿制方法,跟程添说的没什么差别。

    “就这么简单?”她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程添隐瞒了什么。

    程添说:“最简单的事往往也最麻烦,分寸掌握不好就会失去口感,变成另一种味道。”

    凌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程添又说:“所以我只做自己有把握的而且是经过验证的菜。没有掌握好的等以后慢慢来。”

    他说完,抓着烟盒走了出去。

    凌瑶端着喝空的米酒杯,感觉程添的话里有深意,但她已累得提炼不出任何结论。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

    凌瑶来餐厅帮忙的第八天,花姐还没确定归期,她在家里似乎遇到不小的麻烦,但吞吞吐吐不肯说明白。

    “你的意思是,你老公还是希望你留在家里?”凌瑶猜测地问。

    “唉,我也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现在都不想跟他说话……”

    凌瑶担忧,“花姐,你不会不过来了吧?”

    “不会!”花姐语气坚决,“我肯定要回来的!在家能有什么出息?小凌你再坚持两天,最晚明天我给你个准信儿。”

    凌瑶问程添,“你觉得花姐还会回来吗?”

    “我又不是神仙。”

    “如果她不回来,我又走了,那你怎么办?”

    “再招人呗!”

    凌瑶撇嘴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程添不说话,也没拿烟盒就去了后院。凌瑶擡头看挂在厨房墙上的钟,四点了。程添爱干净,下午总会抽个时间去后院冲澡,一般在营业前半小时,凌瑶已摸到规律,不再莽撞擅闯,反正也就几分钟的事。

    程添去后院的时候,阿虎从外面跑进来,也想跟进后院,但晚了一步,门已经阖上,它用小爪子使劲挠,嘴里喵喵叫着,寻求凌瑶的帮助。

    凌瑶走过去,拎住它颈皮,把它拽离门口,“不要进去,添叔在洗澡,偷看人洗澡很猥琐的,会长针眼。”

    阿虎在她手下气愤地叫唤着,凌瑶很快将它放下,阿虎使劲摇了摇脑袋,又抖抖身上的毛,有气无力叫唤了两声,声音听上去悻悻的,仰头朝凌瑶瞥了眼,走开去,在餐厅门口躺下,重新陷入安静。

    程添洗过澡,上楼换了衣服回到店堂,见凌瑶正蹲在门口喂阿虎吃小鱼干,那是凌瑶专门买了喂阿虎吃的零食。

    凌瑶说:“我觉得阿虎又胖了。”

    “那你还给它吃?”

    “想让它高兴点儿……它刚刚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真可怜。”

    程添搬了把小木凳,在凌瑶对面坐下,两个人一只猫,形成一个三角。程添朝门外看,烈日炎炎,门口的老榆树在地上洒下大片浓阴,榆树自己却岿然站着,一丝不动,像在毒日头下咬牙支撑。

    凌瑶继续数落阿虎,“你该运动运动,别总惦记着吃。不敢抓老鼠就算了,老鼠确实狡猾得紧,但可以去山里抓鱼啊,你不是会游泳吗?”

    程添跷起二郎腿坐着,听凌瑶对一只猫唠叨,嘴角渐渐弯起,在凌瑶停顿的间隙说:“它不能去山上。”

    凌瑶不解,“为什么?”

    “猫有领地意识,山上没有它的地盘,如果它贸然跑去抓鱼,大概会被山猫撕成碎片。”

    “天呐!猫这么凶残的吗?”

    “想想老虎和豹子,不都是猫科动物?猫虽然个头小,本质上还是狩猎型猛禽。”

    凌瑶缩回正充满慈爱地抚摸阿虎的手,尝试用一种新的目光打量它。

    程添说:“阿虎抓过老鼠的。”

    凌瑶听过猫咪把老鼠脑袋咬下来送给主人共享的传闻,背上起一层鸡皮疙瘩,“你怎么知道?它送你鼠头了?”

    程添笑,“没有,我亲眼看见的。”

    某个周日下午,程添回餐厅盘点存货,在阁楼上发现一只老鼠,老鼠咬开了一袋豆子的包装袋,现场非常混乱,他掏了根棍子,到处找这只混蛋老鼠,最后把老鼠赶进一个没有出口的角落,他用几块木板把角落围起来,让老鼠无路可逃。

    “老鼠很聪明,它会挑橱柜和墙的夹缝躲避,四肢扒住橱柜板,身子缩得扁扁的,那种地方又特别窄,就算你知道它躲在里面,也拿它没办法。”

    程添围剿了近一个小时,无果,又不甘心,就去楼下召唤来阿虎,把它抱上楼,十分钟不到,阿虎就把瑟瑟发抖的老鼠擒住了。

    “好厉害!你什么时候学的?深藏不露啊!”凌瑶挠挠阿虎的颈子,小家伙撒娇似的唤了几声,继续闷头嚼鱼干。

    “猫抓老鼠是天性,不用教。”程添隔了几秒又说,“还有更好玩的。”

    阿虎捉住那只倒霉催的老鼠后,不急着处理,它拿老鼠当玩具,假装放了对方,自己趴在地上假寐,老鼠初时吓得要死,见敌人莫名其妙睡着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它哧溜一下往远处跑,也就蹿了半米远,阿虎一跃而起,肥厚的爪子啪的一声落下,重重敲在鼠背上,如此这般玩了四五回,老鼠彻底崩溃。

    程添讲述时,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情绪,很难说是温柔,毕竟在讲的是一桩生死游戏,凌瑶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姑且称之为放松吧。人在谈论有点惊险或脱离常规的故事时,都会浮现这种神色。

    凌瑶有种模糊的感觉,好像程添从某种束缚中解脱了出来,喘了口气,尽管只是暂时的。

    “它最后怎么处理老鼠的?”凌瑶听完问。

    “它把老鼠叼嘴里跑了,不知所踪。”

    凌瑶的手机插在背后的牛仔裤口袋里,在她笑得正开心时忽然响起铃声。

    来显是个陌生号码,但凌瑶仿佛心有灵犀,按捺住激动接了电话,果然是那个她等待多时的消息——毛经理亲自来电告诉她,凌瑶被友成录取了。

    “我先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后面人事部还会跟你联系确认,发录取通知书给你。”毛经理在电话里说,“你上次告诉我随时可以来上班,现在还是没问题吧?”

    “呃,问题是不大……不过,可以晚两天报到吗?我手上有点事还没了结。”

    “两天没问题的,那就先这样。”

    “好的!谢谢毛经理!”

    挂了电话,凌瑶一蹦三尺高,兴高采烈像过节。

    程添脸上也露出笑意,“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凌瑶使劲点头,“嗯!我等很久了,差点以为没戏了呢——哎呀,要告诉花姐一声,我最迟只能代她到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