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冷情——在众侍君眼里。
众侍君暗搓搓准备了三天,一大早起床梳妆打扮,花枝招展拜下去,没得到端王殿下的青眼,倒让正君多瞧了几眼。
刘侍君小巧的瓜子脸,肤白大眼,属于楚楚动人型的,为了引端王殿下的目光,不惜饿了三天,早晨起为水米未进,将腰肢勒的不盈一握,袅袅上前见礼的时候,燕云度觉得他扭断的狄人的脖子都要比刘侍君的腰肢结实,很怕他拜下来的时候折断了腰肢。
端王殿下无动于衷,倒是正君怜香惜玉:“小心点,快起来吧。”
刘侍君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正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众侍君中有刻薄的一哂:“想出头也不必在拜见正君的时候装晕吧?”装晕这招已经过时了。
不怀好意的林侍君道:“万一殿下吃这招呢?”招数不嫌老,管用就好。
从小沐浴着宫中各位父君们层出不群的争宠手段长大的端王殿下对眼前这招司空见惯,高坐在上首纹丝不动,眉毛都不曾擡一擡。
——她的父君手段可比眼前这位强上数倍。
反倒是初次见识到孱弱的连行礼也会晕倒的男儿家,安定郡公行动快捷将人扶了起来,并且吩咐崔春羽:“快去找大夫!”
林侍君跟徐侍君小声耳语:“他要是睁开眼睛瞧见自己没在端王殿下怀里,而是在正君怀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徐侍君:“嘘——大家兄弟一场,别拆穿了。万一他根本没晕,听到就不好了!”
崔春羽办事效率极高,派出去的小侍扯了府医一路跑过来,府医气都没喘匀,放下药箱替刘侍君把脉,最后得出个结论:“禀殿下,刘侍君是饿晕过去的。”
谢逸华震惊了:“府里买不起米了?”端王府历年赏赐、内侍监供给、封地食邑、各处的孝敬……也不至于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啊。
崔春羽比她还震惊:“殿下,微臣当真没有让下面的人克扣侍君们的供给。”
刘侍君被送回他房里,谢逸华有感于王府里竟然出现了饿晕事件,接下来的见面就认真许多,花了大半日功夫将王府下人梳理了一遍,又清查刘侍君饿晕事件的原因。
众侍君卯足了劲想要在姿色上压倒正君,没想到被刘侍君一搅和,大家都奔着他饿晕的原因去了,竟是无人再关注谁的衣衫出众首饰稀奇脸蛋儿漂亮。
到了晚间用完了饭,水铭前来回话:“拷问了侍候刘侍君的两名小侍,他们交待,刘侍君三日未曾进食,是为了新做的袍子穿起来好看。”
谢逸华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被克扣了用度就好。”她虽与淑贵君硬塞进来的这帮夫郎们并无夫妻之爱,不能给予他们更多,可也不想让他们陷入生活的窘境。
燕云度很想说——殿下您的关注点错了,难道不应该觉得刘侍君娇弱的令人怜惜吗?
同样是男子,安定郡公怀抱着晕过去的刘侍君,低头便能瞧见他精致的瓜子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形状优美的下巴,就连白皙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都要比他的秀气几分,实在让他免不了要感叹一回帝都闺中男儿的娇弱。
谢逸华浑然不知自家正夫心中所想,灯下摊开帐本,向燕云度招招手:“阿云,过来。”
燕云度阅完端王后院诸侍君,满脑子都是刘侍君人比花娇的模样。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倒在端王怀里的场景,生生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端王叫他过去,还有点傻愣愣的,走过去看到帐本,顿时无语。
——春宵苦短,殿下您就让我看这个?
端王殿下认真起来,自有股读书人儒雅的气质,自己先将帐本大略扫几眼,然后再细细讲给燕云度听。
讲课的循循善诱,初次做先生,自以为讲的风趣诙谐,殊不知听课的学生已经魂飞天外,她嫣红的嘴唇不住在他眼前,他不由倾身亲了上去。
温氏一张老脸臊的通红,连端王的脸色都不敢看,生怕她露出嫌弃的神色,扯了房里侍候的水铭跟钱方一把,三人一起躲了出来。
水铭心跳的很快,他想起这些年苦守的寒夜,从不敢越雷池一步,默默的等候着端王蓦然回首,看到身后的他,能够得她一夜垂怜。
安定郡公的大胆举动不但吓到了他,也让他生出惶惑:难道他错了?
房间里,燕云度亲完了才觉得自己唐突,不过他是敢作敢当的人物,双目注视着谢逸华,小声道:“对不起!”可神态分明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逸华放下帐本,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让你歇一晚的。”伸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笑:“……那为妻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燕云度心跳加速,耳垂渐烧,满脑子刘侍君楚楚可怜的模样都被她的调笑声驱散。
罗衫轻解,床帷落下,世界成了小小的一方天地,只有他与她。
三朝回门,端王府门前的大车排了足足四辆。
回门礼是端王发话,崔春羽亲自打开库房置办的,其中药材占了一车,皮裘贡缎,珍玩字画兵器各类东西皆有。
装车之前,礼单递到了燕云度手里,他拉开厚厚的礼单,被上面所载给吓到了:“这个……会不会有点多?”
崔春羽很是谦逊的夸赞自家主子:“殿下发了话,务必要厚厚置办,微臣着想,太女殿下若是陪卫正夫三朝回门,能置办这么多也算不错了。”
卫少真是嫁入宫中,自不比端王府自由,回门就更别想了。
燕云度出嫁之后,燕奇尚能维持寻常态度,但顾氏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膝下拢共只剩一个儿子,又不是温顺的性子,嫁的偏偏是皇女,就算是妻夫之间起了争执,也没办法给儿子撑腰,只有跪下来认错的份儿,想想就担心。
回门之日他起了个大早,天色都还未亮,燕奇被他穿衣服吵醒,按住他问:“起这么早做甚?”
顾氏拍开妻主的手:“你再睡会,今日云儿回门,我好提早去厨房看看,让厨下及早准备云儿爱吃的菜。”
燕奇看看外面的天色,黑蒙蒙一片,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顾氏连早饭也吃的食不知味,才撤了桌子没多久,门上就来报:“端王跟王夫来了,已经到了大门口。”
顾氏早已收拾整齐,赶到前院的时候,端王妇夫已经被迎到了正厅,只等着他过去大礼参拜。
端王倒是不拿架子,与燕云度双双跪过了爹娘,顾氏寒喧几句,便找个借口将儿子带到了后院去问话,留燕奇在前厅陪客。
燕奇向谢逸华致歉:“自云儿嫁出去之后,内子就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只恐他不知礼节,无意之中坏了王府规矩。微臣这个儿子打小在边疆长大,成年之后又一直在军中,与人情世故上多有不通,还望殿下海涵!”
“岳母说哪里话?云儿这样就很好,他既是本王正夫,王府后院他立的便是规矩,其余人只有听从他的份儿,断然没有让他去迁就旁人的份儿。”
燕奇没想到端王竟然如此作想,顿时愣住了。
外界都传端王有才名,读书刻苦,她还很担心读成酸腐文人,张口就是三从四德,没想到竟如此开明通达,面上笑意不由就真诚了几分:“殿下如此作想,是云儿之福!”
谢逸华:“岳母客气了!”
燕府后院里,顾氏拉着儿子一路进了自己的卧房,将身边的小侍们都遣了出去,如同许多嫁儿子的老父亲一般,问:“端王待你可好?”
燕云度在端王府过的尚算愉快——除了端王名下的夫郎有点多之外。
“殿下是个温和很好相处的人,待儿子也很好,父亲不必担心。”
顾氏心道:你这个暴脾气,我能不担心吗?
他悬心三日,好不容易将儿子盼了来,打量他眉眼,直白的问:“端王在床榻上可体贴?”最怕端王太过体贴自家儿子,三五个月都不来一次,将正君架在正房晾起来,那就可悲了。
燕云度在营里听兵痞子们讲荤段子都没这么尴尬过,他整张脸红透,竟然罕见的露出点男儿家的娇羞:“父亲……父亲怎么会问这个”
顾氏是过来人,婚前xing教育不好亲自上,赶鸭子上架推了温氏去讲,但成婚之后都经了人事,父子之间自然不必遮掩。
他生怕儿子隐瞒,推心置腹道:“夫妻闺中之事很重要,她在你这里不快活,总能在外面找到让她快活的人。”
燕云度想想端王府后院诸君,面色肃杀:“她敢?”
顾氏吓了一跳,忙按住了他,倒好似不按着,下一刻儿子就能跳起来跑到前院将端王臭揍一顿,顿时苦劝:“云儿,你万不可冲动!就算端王有别的想法,或者有人,你可别上棍棒刀qiang,拳脚无眼,伤了皇女就不好了。”
吃醋,咱也得有策略!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简直忙的飞起,现在才写完第一章,爬下去写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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