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地产鳄人乔萨三色猫探案赤川次郎限期出租保母凯心被吻醒的恶魔胡伟红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星河白鹭起 > 第13章 大人你骗了我

    第13章大人你骗了我

    下人们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应着。沈星河自觉安排得明明白白,对自己十分满意。对方小杞道:“一会儿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方小杞已经慌得手足无措,赶忙道:“民女不敢,民女不饿。”

    他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放缓了一点语气:“让你留下来是给我帮忙的,不必不安,我府上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明日一早,与我一起去个地方。”

    他语气中有些遗憾,“时间紧促,今晚就该安排人通过户籍查张小吉的住处,连夜找他问话。可惜师父不准我回大理寺安排。”

    方小杞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民女……民女有个主意,不知……”

    “说。”

    “茗雀茶楼周痕跑的最多,他与几个店伙计打得火热,跟张小吉必是认得的。我们飞燕帮住在城南,掌柜说张小吉也住城南,周痕说不定知道他家在哪里。要不,大人给我写个路引文书,我回去问问周痕?”

    沈星河怀疑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想溜?问个话而已,何必你亲自去。周痕住在何处?我让府中得力的管事去办即可。”

    方小杞无奈,说了飞燕帮在昌乐街的住处,沈星河转身便要去吩咐。

    她赶忙追上他,从怀中摸出一根竹制小短笛捧到他面前:“大人,周痕见了您家管事,又得吓得说不成话,让管事拿上我的笛子当作信物,也省些问话的力气。”

    沈星河接过短笛拿在手里看。短笛仅两个手掌长,竹色金黄,末端缀着的金黄色丝线编的穗子磨得缺线少毛,笛尾刻着一个笔画粗陋的“金”字。

    见他的目光落在“金”字上,方小杞解释道:“我们飞燕帮每人都有一根短笛。帮主按我们跑腿的表现,分别发给我们刻着-金、银、铁-字样的笛子,这个-金-字是金牌飞燕的意思,飞燕帮仅此一根,周痕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东西。”

    沈星河:“……”金牌飞燕非但不发金牌,连个金渣子也不给,只给刻在破笛子上的一个字!曾帮主可真够抠的。

    他点点头,拿着短笛走了。方小杞曲膝恭送,半晌才敢直起身来。远处,传来两名婢女的窃窃私语。

    婢女甲:“这位小娘子是什么来头?二公子为何护成这样?”

    婢女乙:“那还用说?二公子何曾带过女人回家?必是二公子看上的人!”

    婢女甲:“不能吧?二公子是何等身份,这小娘子似是平民,就算娶作妾,也是不合本朝律法的!”

    婢女乙:“那可未必!二公子的脾气咱们还不清楚?什么伦理纲常,说踩脚底下,就踩脚底下!别看二公子任司法之职,条律要不要守,还得看合不合他的心意!”

    方小杞听在耳中,欲哭无泪。她们怎会知道,沈星河发出警告,是怕她犯病打伤她们啊!他并非护着她方小杞,而是护着他的自家人!

    接下来,婢女们态度恭敬地给她送来可口的饭菜,然后是洗澡水、还有一身从里到外的新衣新鞋。

    方小杞直到换上洁白的新里衣,坐在雕花架子床上晾着头发,还是感觉如做梦一般。

    她来大安城已足足两年,只远远望到过沈星河几次,他或是骑马,或是乘车,从长街上匆匆而过,华服锦盖,遥不可及。

    如今,她怎么就来到了沈星河的私宅,睡到了他家里呢?

    她发了一阵呆,回过神来时夜已三更。抱起崭新的锦被,缩到架子床的内床角,脊背靠着墙,像只猫儿一样蜷睡。

    靠墙角是她的习惯。不论在室内、车内,还是此时的床上,只要可以,她就会不由自主寻找角落安身。

    角落能给她安全感。角落里,不会有从背后伸来的可怕的手。

    被子散发着新棉花的香气,绵软如云朵,她很久没有这么舒适的被窝了。她舍不得睡,想多揉一会儿柔滑的被面,想多体会一下与沈星河离得不远的感觉。

    但她太累了,抵不住困意,很快陷入梦中。

    “方小杞的阿爷是杀人犯!方小杞的阿兄是江洋大盗!”

    “方小杞的阿爷和阿兄抢走了咱们的玉石,投奔突厥人去了!”

    “他们劫走给朝廷的贡品,朝廷不给咱们派援兵了,突厥人才会来杀人烧屋!”

    “把玉石交出来!”

    稚嫩的又恶毒的童声如魔咒般响起,一声声环绕着她,那些小小的身影并不高大,却无知且残忍。一块块石头、泥块打在她头上身上。

    她扑了上去:“你们胡说!你们胡说!”

    她像一只疯猫一样抓挠,撕打,对方人多势众,她被撕着头发按在了地上,一只只穿着破麻鞋的小脚在她身上踢踩。

    孩子的群体若是针对其中一个,便抛弃了天真,激发出丛林野兽般的凶残。

    方小杞并不服输,抱着头忍着痛叫骂:“等我阿兄回来,他一定会打死你们的!”

    男孩子们兴高采烈叫嚣着:“你阿兄不会回来了!”

    身上的重量忽被掀去,清斥声响起:“我便是她的阿兄,如何?”

    小野兽们一哄而散。

    一只手扶着她坐起。她睁开眼睛,透过泪湿的睫毛,看到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容。

    少年穿一身浅蓝鹤纹直袍,腰悬横刀,身后背着弓囊,举手投足透着藏不住的贵气。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不由看呆了。

    少年打量她一眼,从他发上解下一根浅蓝色束发带,然后捉起她一只脏兮兮的小手。

    那时候,她还没患上不容人碰的怪毛病,仰着涂抹着泪水和泥土的小脸,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少年用发带仔仔细细替她裹手掌的伤口,一边说:“你跟那些小子说,倘若他们再欺负你,我还来揍他们。”

    她愣愣问:“你是谁?”

    他微微笑了一下,阳光落在他的眼里像星辰:“我叫沈星河。”

    沈星河骗了她。

    那些男孩子再欺负她时,他没有回来。那双肮脏的大手从背后伸来时,他也没有回来。

    那双手似乎又探来了,粗大的指节,藏污纳垢的指甲,冰冷,湿腻,从背后慢慢摸上她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