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花颜恶男女仆室猫小白激情过后楼采凝血色大领主王晓二紫泉争雄东方英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星河白鹭起 > 第20章 大人弄巧成拙

    第20章大人弄巧成拙

    官威压人,方小杞没勇气违逆,只好从屋子一头开始,一寸一寸地翻找。屋子太大,这样找下去,到天黑也找不完。她偷偷望一眼沈星河,想喊他从另一头找起,这样还快些。

    沈星河负着手站着,似在思索着什么。他头也没回,却不知如何发觉了她的小动作,冷冷地道:“本官已经找过好几遍了,换个人换个角度,说不定能有发现。”

    方小杞面露惊讶,心道:难不成这人背后长着眼睛?

    沈星河似听到了,道:“本官背后没长眼睛,只不过镜子照到你鬼鬼祟祟的模样而已。”

    原来他竟通过身前梳妆台的镜子监督她干活!她忿忿地蹲下身,吃力地拎着裙角继续找。这身裙子好看是好看,干起活来着实有些碍事!

    沈星河看着镜子里的人气呼呼的背影,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看着镜面的目光忽然一凝,在方小杞的脑袋上方看到点什么。

    他忽地回头望去。

    方小杞正蹲在北墙边,从门窗斜照进的日光落在她头顶那片空荡荡的白灰墙上,照出墙面上一块块隐隐的长条形印子。

    沈星河前几次来时,阳光没有照到墙上,因此从未看出过异样。每个长条形的印迹,正与一幅竖幅画卷的大小相符。

    沈星河立刻判断出那是如何形成的——是常年挂着的画被取走后,墙面上留下的印迹。

    仆人老董说,《美人赏梅图》原是挂在这屋里的,但是,墙上的长条形印子不止一个,而是一排。

    沈星河数了数,共有六个印子。也就是说,除了《美人赏梅图》,另还有五幅画曾经被挂在这里,又摘下来了。

    沈星河微眯眼,低声说:“总算找到线索了。”

    “是的……总算找到了……卡在砖缝里了……”

    他循声望去,见方小杞趴在雕花架子床前,半个身子钻到了床底下,吃力地够着什么。沈星河个子高,之前伏身往床底看过,没发现什么,却不曾钻进去。

    沈星河皱眉,走过去道:“闪开我来。”

    “可以了……够到了……”方小杞退出来,头上顶着一缕蛛网,指尖掂着一样东西,兴冲冲地举到他面前。那是一枚梅花形的金钩白玉耳坠,黄金耳钩的一端钩住白玉梅花的正中,恰好成为金灿灿的花蕊,虽小巧却极精致。

    沈星河眼中微凛:“老董提到过白梅与画中人一样,都佩戴着白玉梅花耳坠,这说明……”

    方小杞兴奋地接过后半句:“说明白梅真的是人不是鬼,否则的话,耳坠就会随着她一起化作青烟消失不见了!”终于摆脱撞鬼的晦气,她的眉眼都舒展开了,感觉欣慰无比。

    沈星河不由弯了弯嘴角,才说:“凶犯为了此物,不惜返回寻找,说明它能证明凶犯的身份。你不是脑子好使吗?可否如记起扇坠那般,也记起在何处见过耳坠的主人?”

    方小杞欲言又止。

    沈星河脸色微变:“你真的见过?”

    方小杞犹豫一下:“好像……也许……民女也不确定……”

    沈星河原是打趣她,却不料会有这种事。事出反常难免令人生疑,他定定看着她,冒出冷冷的一个字:“说。”

    方小杞感觉到气氛突如其来的压迫,不由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远,这才低着头道:“好像是在平康街凡心阁……”

    平康街,大安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他脸色更沉:“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她愣了一下,感觉羞耻,头埋得更低,小声道:“常有客人讨好姑娘,给姑娘们从酒楼点餐送过去。”空气一时沉滞,方小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人家的女孩子,的确不会踏足那种地方一步。

    对面传来含糊的一声:“抱歉。”

    “啊?”她没听清,擡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沈星河不由自主避开她的目光,心中惭愧。他意识到刚刚那一问的傲慢和愚蠢。作为一个靠跑腿挣口饭吃的飞燕,她哪有能力挑拣跑腿的地方?他责问她去不该去的地方,就是“何不食肉糜”。

    沈星河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极度缺乏给人服输认错的经验,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沉默一下,吃力地道:“我……”

    他片刻的犹豫却错过时机,情绪来的快去的快的方小杞,瞬间已把挫败丢到脑后,说起了正事:“大人,我见过凡心阁的一位姑娘戴着这种耳坠,只是当时我站在门口,恰巧有一盆花挡着了那姑娘大半个身子,所以没看清她的长相。只是,这种材质和花型的耳坠未必独一无二,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物。”

    沈星河问:“什么时候的事?”

    “凡心阁点东西的次数还挺多的,我得找找……”

    沈星河不解:“找?”

    “我从脑子里找找。”方小杞说。

    她苦思时会不由自主闭上眼,微蹙着眉,睫毛微微地颤。沈星河看着她,越发觉得有趣。

    她忽然睁开眼。沈星河慌忙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慌。

    方小杞眼中发亮:“是五月中旬的事,我去凡心阁给杏花姑娘送了一份安隆酒楼的红烧狮子头,就是那天看到的!”

    她说得越笃定,沈星河越起疑心。他审视着她:“本官相信有的人天生奇才,过目不忘,但是,到你这个程度,匪夷所思。你常年跑腿,每日所见之物何止千万,岂能事无巨细一一刻在脑子里?本官不得不怀疑你蓄谋而来!”

    方小杞紧紧抿着嘴涨红了脸。她忽然后退了一步,闭上眼,飞快地说:“拱门上挂着水晶帘,梁上垂着烟霞色垂帘,上面绣着穿花蝴蝶,墙边摆着四折美人屏风,鸟架上站着一只绿毛鹦鹉。”

    她喘了口气接着说:“四个跑堂,六位客人,九位姑娘。其中四位姑娘穿芙蓉色,两位姑娘穿水蓝色,两位姑娘穿樱红色,一位姑娘穿月白色,门口花架上一盆芍药开了六朵粉色花头,穿月白色的姑娘站在花后,只露出小半张脸,耳上戴着白玉梅花耳坠。”

    沈星河听得发愣,不知她念叨这些做什么。

    她睁开眼:“这是我能记起的那天凡心阁的情形,在场的人数如今难以核对,但大堂里的摆设应该还在。大人可以前去核实。”

    沈星河不必核实,已然信了。他沉默一下,想说什么,方小杞又开了口:“不过,我确实不能记住每个人戴的首饰配饰,这事,有些巧合。民女是安西人氏,和田玉是安西特产,我每每看到别人佩戴,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扇坠和耳坠都是由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制而成,我看见的时候上过心,自然就记得牢。”

    “原来如此。”沈星河误会了她,想表达点歉意,却绷惯了脸,只显得傲慢。

    空气有些僵滞。在此之前,他们之间的气氛曾一度轻松,现在他却只能看着她垂着头的头顶,还有恢复到三尺外的距离。他朝前走了两步,手朝她头顶伸去。

    方小杞本能地后退,擡头警觉地看着他。沈星河尴尬道:“你头发上……粘了蛛网。”

    “哦……”方小杞擡手自己把蛛网撸下来,甩到一边去。

    沈星河有些懊恼,想着该说点什么挽回,没话找话憋出生硬的一句:“你是想念家乡么?”

    方小杞愣了一下,摇摇头:“那里没有人可想了。”

    沈星河弄巧成拙,气氛更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