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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我见过你吗

    方小杞以打下手为由,没一会儿就把药箱里的情况摸清,并没有发现散发那种可疑药香的药物。索性踏踏实实干活。

    排队的人大都是衣着简朴的穷苦人,病情有轻有重,药领得有多有少,白不闻一律不收药钱。

    方小杞忍不住问:“白药师,您这一天得发多少药出去啊,不会倾家荡产啊?”

    白不闻刚接待完一位病人,含笑道:“我也是量力而行。我从豪门贵府那里收多少诊金,就购置多少药材,发完为止。借花献佛罢了。”

    看着感激涕零的人们,方小杞真心实意地说:“这可不是借花献佛。从富人那里赚来的诊金,原就是您的钱。白药师是活菩萨啊。”

    白不闻低头写着药方:“白某一介凡夫俗子,举手之劳,怎敢自称菩萨?”

    “对没钱抓药的人,您就是菩萨。”她叹口气,“如果当年我阿娘病的时候,有人肯送我一付药,他就是我的活菩萨。”

    白不闻笔尖一顿,捏着笔杆的指尖发白,有剧痛在胸腔突然撕裂。

    方小杞见他药方写了一半,忽然停在半路,问道:“白药师,您怎么了?提笔忘字吗?哪个字不会写您说,或许我会!”

    为了让沈星河保护眼睛,她最近经常帮他念书,沈星河顺便教会她不少生僻字,她自觉肚里墨水猛增,非常自信。

    白不闻胸口起伏一下,悄然接续上断掉的呼吸,神情维持得平静,说:“只是想起点事情,没什么。”

    他把药方接着写了下去,嘴角飘出若有若无的一句:“对不起。”

    方小杞茫然:“对不起什么?”

    他搁笔,擡脸正视着她:“在你最难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对不起。”

    方小杞愣了一下,忽尔失笑,望向排队的人们,笑叹道:“这关您什么事?是我命不好。我哪有这些人一样的好运气啊。”

    白不闻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去询问下一位患者。

    方小杞在旁边默契地发着药,过了一阵,远远的,街边嬉闹的小儿唱起歌谣:“钱眼开,小鬼笑,人间有妖,钟馗驾到……”

    三起钟馗案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钟馗是惩凶除恶的真神降临世间,有人快意,有人畏惧,更多人家供起钟馗像。官府禁止传唱这首歌谣,但小儿的嘴根本管不了,街头巷尾时常可以听到。

    她忽然问:“白药师,您对钟馗的事怎么看?”

    白不闻的手指刚从患者腕上移开,在写药方,不答反问:“你不是在抓他吗?你怎么看?”

    方小杞望着纷乱的街道,沉默一阵,低声说:“我觉得快意。”

    白不闻眼眸微深:“这可不是官差该说的话。”

    方小杞说:“这是真心话。我时常希望人间真的有神存在,在人们求告无门时,指引着他们自己杀出一条复仇之路。”

    白不闻低着脸,笔没有停,也没有答话。

    却听方小杞接着说:“可是我又时常困惑。”

    白不闻问:“有何困惑?”

    “那条路上铺着血,让人害怕。”

    白不闻书写的笔尖微滞,没有擡头,低声说:“走投无路的人已经满身血污,还会在意脚下的血吗?”

    方小杞想起了月桅。陈璧可能始终没意识到,在她复仇的局中,月桅是个无辜的牺牲品。如果陈璧知道,会在意吗?若陈璧有机会选择,在为兄复仇和救月栀两者之间,会如何选?

    方小杞不是陈璧,无法替她给出答案。但是,方小杞知道月栀的答案,不用问也知道。

    没有人愿意无辜地死去。

    白不闻把药方写完最后一行,递给患者。方小杞熟练地送上相应药包,顺便赠一句祝福:“早日康复!”

    白不闻转眼看着方小杞,眼里含着笑,说:“别人在意不在意我不知道,我看,你是在意的。所以,你最好远离这些事。”

    方小杞没接话茬,话锋一转:“我听人说,白药师去江府给江漳看过病,您可见到过月栀?”

    白不闻执着笔回想了一下:“这名字听着耳熟,是江漳那个遇害的妾室吗?”

    方小杞看着他,清晰地说:“是她。她遇害时,怀有身孕。而江漳患有不育症,怀疑月栀对他不忠,就着陈节的事,杀了月栀。”

    白不闻面露讶色:“此案我听人们说过几种版本,原来这才是真相么?”

    方小杞不动声色:“白药师,你给江漳看过病,他的不育症,是好了,还是没好?”

    白不闻思忖一下:“我给他开过药,他服药之后应有好转。但是,他还没请我给他复诊,江家就出事了。他的妾室既然有孕,那自然是好了。”

    方小杞嘴角微扯,审视着他:“那他为什么还杀了月栀呢?”

    白不闻叹口气:“可能是,信不过白某的医术吧。”

    答得滴水不漏。方小杞把沈星河传授的五听之术用了一轮,仍没看出此人破绽。

    无形的交锋,与配合默契的开方发药,同步进行。

    白不闻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赞道:“小杞,我看你很有从医的天赋,要不,跟我当学徒吧。大理寺净处理些大案凶案,不适合女孩子。”

    “心领了。这份差事,我一定得干下去。”方小杞拍掉手指上的药渣,“我想找到钟馗。”

    白不闻端详着一位患者红肿的手肘,说:“化淤药。跟季班头的一样。”

    方小杞心领神会,从药箱找出小瓶递给患者。

    趁着片刻空闲,白不闻指了指熙攘的行人,说:“小杞,你若去那边随便拦住几个人,问问他们,希望不希望钟馗被官府抓住。我猜,不希望他被抓住的人,更多。”

    方小杞沉默一下,只说:“我,想看看钟馗到底是谁。”

    白不闻眼底不易察觉地微泛波澜,没有出声。

    方小杞的目光落在他清濯的侧颜,那种熟悉感又来了。可是,在她记忆力超于常人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搜索不到这张脸。

    她忽道:“白药师,我以前见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