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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发绿

    方小杞被沈星河拖得踉跄:“大人,咱们要去哪里呀?”

    “邢家。”

    方小杞并不想去,脚往后使着劲儿:“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您刚出狱,我看您脸色不大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嘛……”

    “我在牢里憋了数日,无聊至极,等不了了。”沈星河说。

    方小杞就这么被他拖走了。

    再进邢府,这一次有沈星河相陪,方小杞没那么害怕了。

    邢府的尸体已经移走,方小杞指着一片片深色血渍,告诉他尸体原本分布的地方。天色渐晚光线渐暗,沈星河一边听方小杞介绍情况,一边顺手拿起盏灯笼,点了提在手里。

    两人走近一间屋子,方小杞说道:“这便是邢煐和他的母亲的卧房,邢煐刚被发现时,就是在这屋里,守着他母亲的尸体背诵歌谣。后来我在他手中发现一枚……”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推开门,突然瞥见屋中有幽光,还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方小杞吓得原地蹦起:“鬼啊!”趔趄着把门板撞得咣当大响,同时屋内也传出一声惨叫!

    沈星河一步踏进门槛,厉声喝道:“什么人?!”

    “恶鬼退散,恶鬼退散!”门内的人声音里带着哭腔,手中原本拿着的一只烛台摔灭在地,在昏暗里慌里慌张地嚷嚷。

    沈星河挑起灯,照清里面的人,擡了擡眉,眼底冰凉:“哟,这不是易寺卿吗?”

    灯光自下而上照在沈星河脸上,显得异常可怕,易迁一眼没认出来,手里举着听山送他的符,吓得魂飞魄散,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易迁脚下踩着浸透血渍的地砖,两腿发抖,几乎哭出来:“云洲啊,你吓死本官了。”

    方小杞从沈星河背后探出脑袋:“易大人,你在这里干嘛呢?”

    易迁吞吞吐吐:“本官……就是过来看看。”

    沈星河对他没有好脸色:“易寺卿在其位不谋其职,为保自己推他人挡刀,这时候来这里看什么?!”

    沈星河一边说,一边杀气腾腾逼迫上前。

    易迁骇得后退:“本官,本官不曾……”

    “你不曾什么?不是你上书举荐,圣上能给小杞发那个金牌?我问你,你破不了案,顶上尚有乌纱帽挡一刀,方小杞脑袋上无物可挡,你这不是置她于死地么?”

    沈星河愈发盛怒,举起手中的灯笼,就要砸到易迁脸上去。

    方小杞站在后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星河自打知道她得了御赐金牌揽了案子,除了夸她能干,不曾说过别的。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心中憋着这么大火,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急着来看凶案现场了。

    沈星河是怕方小杞不能按时破案交差,丢了脑袋啊。

    易迁抱着头,声嘶力竭:“本官不曾上书!”

    沈星河的灯笼悬在易迁头顶,全然不信:“若非你举荐,圣上怎么会想到小杞?”

    “本官哪知道啊!”易迁气急败坏地跺脚,“那天,本官的确心中胆怯,想把责任一推了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怎会真的那般无耻!可巧的是,当天圣上偏偏召见我,问起方小杞,问我对她了解多少。我只说方小杞脑袋机灵,以往查案当中表现优异,别的我什么也没说,更没要求让方小杞主查钟馗案!我怎么会知道圣上竟赐她金牌,委以重任啊!”

    沈星河脸上半信半疑:“果真?”

    易迁怒而甩袖:“爱信不信,你去问圣上好了!”

    沈星河眼底闪动,沉吟道:“若果真如此,圣上怕是已经知道……”

    易迁问:“知道什么?”

    沈星河不答,打量着他:“你来此地转悠什么?”

    易迁挺起了腰杆:“本官来勘查现场,找找是否有遗漏的线索,有何不可?”他声音低下去,恼火地嘀咕,“我这不也是怕方小杞掉脑袋么……”

    易迁猛然想到什么,指着沈星河大惊失色:“哎沈云洲,你不是在刑部大牢里吗?没听说圣上下旨放人啊,你是怎么出来的?”

    沈星河鄙视地瞅他一眼:“易大人脑筋如此迟钝,还想查案?”

    易迁气得脸发青:“你说谁迟钝呢?”

    “那您可有发现?”

    “暂……暂时没有……”

    方小杞在后边冒头,总算艰难地插上话,对沈星河说:“大人,我这里有个东西……”

    一弯上弦月浮在窗棂外的天际。

    易迁重新点燃烛台搁在桌上,不远处架子床上的被褥被血浸透,空气里血腥气萦绕不散。

    方小杞坐在桌前,把蝙蝠发钗递给沈星河,讲了它的来龙脉。沈星河在灯下端详着发钗,问道:“飞燕也没有打听到是哪家店铺售出的?”

    “没打听到。”方小杞摇头,她犹豫一下,说,“倒是查到白不闻买了个珍珠发钗,可是不是这一支,他买的是一支花叶形发钗。”

    沈星河眼中一凛:“白不闻?”

    “我担心店铺开单有误,特意找他验证过实物,他的那支,的确是一支花叶形的。”

    说到这里,她记起曾风说的,白不闻是医仙之徒的事。但未经确认,况且易迁在这里,不便提这事,她便先压下不提。

    沈星河眼中疑云浮动:“即便是花叶发钗,也很可疑。他向来独来独往,家中没有女眷,发钗是买给谁的?”

    方小杞目光游移,吞吞吐吐道:“这个嘛,他说,是买给……我的……”

    沈星河顿时乌云罩顶:“什么?!”

    她尴尬地揪着发缕:“嗯,那个,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可没收他的啊!”

    沈星河霍地站了起来,只觉眼前发绿:“我不过坐了几天牢,白不闻竟趁机搞这些小动作,他居心何在!”

    易迁也坐在桌前,完全没明白沈星河因何惊诧,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明摆着吗?男子送女子首饰,还能为了什么?白药师自然是看上方小杞了呗!小杞啊,白药师是个好人啊,这阵子他给我下过几次针,我的腰都好多了!白药师医术高,名声好,模样也长得好,我觉得是门好亲事!”

    沈星河眼刀削向易迁,身周腾起煞气:“你再说一遍?”

    易迁莫名胆寒,硬着头皮道:“本,本官是你上官,你让我说我就说,岂不是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