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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不认

    白不闻神态平静,手稳稳地拿捏着药材的份量,往砂锅里添料:“沈大人既想审问小人,小人不敢相瞒。小人年少时出门在外,遭山匪绑票。有个使狼牙棒的山匪绑我时出手重了,砸得我面目全非,脑子也给砸坏了,记不起我为何人,家在何处。山匪无处索要赎金,我听到他们商量着,要把我活埋了。”

    白不闻搅了搅药汤:“我拼着一口气逃出匪帮,晕死在半路,被恩师捡到。恩师救回我一条小命,帮我修复面容。我的脸骨碎肉损,毁得太厉害,一次修复不好,恩师花了几年时间,修复了无数次,才让我重新拥有一张脸。疗伤那几年,我跟在恩师身边打下手,恩师见我有点天份,便收我为徒了。”

    白不闻在迷蒙的热气里擡起冷冷的眼:“沈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并交待。”

    沈星河不跟他客气:“医仙修复了你的面容,就没修复你的记忆么?”

    “没有。”白不闻断然说,“有些东西碎了可以拼合,有些东西毁了,就再也回不来。世人称恩师一声医仙,他毕竟不是真的神仙。被匪帮绑票之前的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沈星河隔着烟气注视着他:“关于安西的往事,你也记不起来么?”

    白不闻微蹙了眉:“安西?那地方我从未去过。”

    “或许你失忆之前去过呢?”

    白不闻无奈地笑:“失忆之前的事,于我而言,有如前生。前生或许去过吧,谁知道呢?”

    沈星河见这般诈他毫无意义,话锋一转:“惊到易寺卿的马的那个少年,是你手下那位姑娘吧?”

    白不闻把砂锅里的药分倒进几个碗中,一滴也没洒出来:“白某孑然一身,什么手下的姑娘?沈大人,你今日服药了吗?是不是余毒攻脑了?”

    沈星河目中阴郁:“白药师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啊。”

    “彼此彼此。”

    沈星河突然上前一步,逼近白不闻。白不闻吃了一惊:“当心点!不要碰洒了药!”

    沈星河压低声音,森然道:“白药师,你就是钟馗吧?”

    白不闻惊讶地看着他:“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少给我装糊涂!你诱杀梁木匠,逼死明蒲,还杀了邢家三十三口!下一个会是谁?钟馗,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白不闻护着药碗,生怕被沈星河碰到:“沈大人说什么胡话呢?”

    沈星河一把揪住白不闻的衣领:“钟馗,你想为方家父子雪冤,何不堂堂正正来?如今还来得及,如今……”

    白不闻猛地推开沈星河,终于打翻了药碗,褐色药汁沾污他的白袍衣摆。

    阴郁瞬间爬满白不闻的脸。

    “沈大人说冠冕堂皇的话,说得真是义正严辞。您说得没错,堂堂正正的光明大道谁不想走呢?”白不闻缓缓笑了,脸上仿佛有张面具裂开口子,“小人猜着,那位钟馗,他或许是走不通呢?”

    沈星河盯着他:“你还不承认你就是钟馗?!”

    白不闻轻笑:“我不认。沈大人可有证据?要不,干脆拘了白某,刑讯逼供?”

    沈星河气结。

    白不闻低下身去捡碎碗,碎块碰撞着发出叮当轻响。

    沈星河按捺心中暗火,咬牙道:“玉石劫案的线索已然有脉络可循,假以时日,定有办法揪出窦文!就当为了小杞,你不要再造杀孽,行不行?”

    白不闻站起身,把碎瓷丢到一边,转回身时,神情恢复如初,无形面具的裂痕已悄然修补好:“大人说话高深莫测,草民听不懂。医者父母心,草民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何来杀孽之说?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白不闻装糊涂的样子,撮得沈星河头顶火星直冒:“我问你,梁木匠的儿子可还活着?他可在这些琉璃人中?十丈崖马车坠崖案的凶手是谁,他是不是玉石劫案的参与者?你若知道,不妨说出来,也省些弯路!”

    白不闻眼角含笑:“沈大人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沈大人查案查不明白,竟来逼问我一个无辜的药师?您怕不是能力不足,急得失心疯了吧?”

    沈星河气得要炸开:“白不闻!你藏不了多久的,终会被我们抓住破绽。小杞……迟早与你狭路相逢,说不定会亲手抓捕你。你难道愿意走到那一步吗?”

    白不闻惊讶道:“我一个遵纪守法的草民,小杞为何要抓我?”

    “你……”白不闻油盐不进,沈星河气得伤处痛起来,捂着肩站立不稳。

    白不闻看着他,摇头叹气:“唉,沈大人身子如此虚,如何能照顾好小杞?”

    沈星河怒道:“你说谁虚呢?”

    白不闻把幸存的几碗药搁在托盘上,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他:“沈大人,草民给你诊脉时,察觉你的眼睛……”

    沈星河没好气地呛道:“我要你管!”

    “算白某多管闲事。”白不闻嘴角撇了撇,端着托盘脚步稳稳地走了。

    *

    方小杞领着听山来到琉璃仙宫的账房。一进门,见摊开一地的账册被翻得乱七八糟。

    方小杞蹙眉:“怎么弄得这样乱?”

    有个人从账本堆里擡起头,她这才看清那是卢含雪,她眼下乌青,是熬了通宵的模样。

    方小杞吃了一惊:“含雪?你怎么还没回去呢?”

    卢含雪捧着一本账册,嘴巴一抿,哭了出来:“官差姐姐,我找不到阿松,找不到阿松呀。”

    昨晚卢含雪上岛之后,发现“琉璃仙子”们其实是些格外孱弱的人,又听白药师说,琉璃人是被从小刻意养成这副模样的。

    卢含雪记起梁木匠在遗书中提到,“阿松身体孱弱”,希望她能照料阿松。卢含雪便觉着,幼年失踪的阿松,很可能也被养成了琉璃人。

    她拿着观音木坠,问遍岛上被抓住的那些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坠子,它的主人是谁。但所有人都否认了,包括琉璃人们,也茫然地摇头。

    岛上管事交待,每批琉璃人被运来之后,一年半载,差不多就会被客人虐杀贻尽,每年都有新的琉璃人源源不断供应而来。卢含雪推算年纪,阿松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就算被养成琉璃人,恐怕也在前几年的批次当中。

    卢含雪心中冰凉,预感阿松凶多吉少。但不论是死是活,她总要找到阿松的踪迹,否则,无法跟九泉之下的梁木匠交待!

    好在,账房先生在刑讯之下,交待出账房里墙壁夹层里的密室。密室里,竟保留着自仙宫开张以来的所有账册,有几本记录着琉璃人的“来货”和“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