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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瞎眼的滋味

    文宜已上前几步,伸手来摸沈星河:“河儿,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要紧不要紧?”

    沈星河最不愿在长公主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后退着避开她的手,蹙着眉道:“小伤而已。”

    方小杞气得发懵:“什么小伤?若不是白药师及时赶到,你命已没了!”她伸手去扒沈星河的衣服,“你脱下衣服,让长公主看看!”

    沈星河揪着衣领,涨红了脸,低声道:“别这样……”

    他却没能抵抗得了方小杞的魔爪,外衣里衣被扒乱,硬生生褪到肩下。长公主看到了他左肩裹着的绷带和渗出的血迹。

    沈星河手忙脚乱把衣服穿回去,埋怨地瞅一眼方小杞:“当着人呢,真是的……”

    没人顾得上理会他不合时宜的羞涩。

    文宜觉得呼吸困难,捂着心口晃了晃:“芒儿……芒儿没跟我说这事,他怎会对河儿下此狠手……”

    方小杞大声道:“当然是因为大人认出沈兴芒是琉璃岛主,他想要杀人灭口!”

    文宜惶然喃喃:“我不信……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方小杞已豁出去了:“您若不信,便叫沈兴芒出来对质啊!”

    文宜扶着桌角喘息一阵,忽然低声唤道:“芒儿。”

    没有回应。方小杞和沈星河面面相觑。

    文宜猛地把一只茶盏砸得粉碎,厉声喝道:“沈兴芒,你给我出来!”

    厅堂后方的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人,跪在了文宜面前。

    是沈兴芒!他竟然就在这间屋子里!

    沈兴芒从昨晚逃回家,早已跪在文宜脚前认罪。却是避重就轻,说自己被人蒙骗,帮人打理琉璃岛的生意,本意是想赚点银子孝敬长公主。现东窗事发,只求长公主保他一次,日后必定痛改前非。

    文宜一向埋怨沈兴芒不争气,对他的宠爱却也是真的,被沈兴芒痛哭流涕的模样打动,决定出手相护。

    沈兴芒从小到大,惹的麻烦何止这一次,长公主总能替他摆平。娘俩都习惯了,这一次,他们觉得无甚不同。

    沈兴芒有胆藏身在此,原是狂妄。他自信有长公主庇护,没有人敢动他,还能旁听一场热闹。却不料,毒箭的事一翻出来,长公主突然大发雷霆,他不敢再躲下去。

    他跪在地上:“母亲息怒!儿子不过是一时失手!”

    方小杞看到沈兴芒,眼都红了。听他如此狡辩,正欲驳斥,却听文宜嗓音喑哑地开口:“失手?”她指着沈星河,“你差点杀了河儿,你说这叫失手?”

    沈兴芒膝行上前,拉着文宜的裙角,仰着脸求道:“母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原谅我这一次!”

    文宜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沈兴芒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里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文宜红着眼眶俯视着他,指向沈星河:“你求我干什么?你去求河儿,跟河儿陪罪!快去!”

    沈兴芒没有动,沉默一阵,忽然发出呵呵的低笑声。文宜愣住了:“你笑什么?”

    沈兴芒仰起脸,面颊浮着指印,独目闪着阴鸷的火焰:“我凭什么跟他陪罪?”

    他缓缓站了起来,指着沈星河嘶声道:“母亲,您告诉我,您为何总是偏心这个让您蒙羞的卑贱的私生子,我才是您的亲儿子啊!”沈兴芒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话,把所有人都说愣了。就连方小杞,都忘了生气,被沈兴芒话里的“偏心”二字弄懵了。谁偏心?偏心谁?

    方小杞吃力地重捋了一遍——沈兴芒是在说,长公主偏心沈星河?!

    沈星河的更加茫然,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离奇的指控,僵立在原地像个木人。

    文宜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芒儿,你说什么?”

    沈兴芒面部微微扭曲,咬牙切齿的神态透着刻骨仇恨:“母亲,从小,您就总拿我与沈星河比较,拿沈星河压我,说我文也不如他,武也不如他!您眼里只有沈星河,根本看不上我!”

    文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我让你与河儿比较,只是想激励你长进啊!”

    沈兴芒声音猛地拔高:“我贵为长公主府嫡子,为何要与一个卑贱庶子比较!可是谁都拿他跟我比,谁都觉得我不如他,不仅母亲如此,就连圣上也捧他赏他,你们都怎么了,都忘了他的来历吗?他是贱妇所出的私生子啊,他有什么资格跟本公子一较高下!”

    文宜用力拍了一把桌子:“住口!”

    “我偏要说!”沈兴芒梗着脖子,颈上青筋爆起,“我始终不懂,母亲你为什么自取其辱,把沈星河认在膝下抚养,这种东西不该掐死在襁褓中吗?!他可倒好,以二公子的身份光光耀耀长大,抢尽我这个嫡子的风头!不但你们所有人欺我,连老天都欺我!我好不容易把他弄走,有望得回我该得的地位,偏偏不幸失去一目,您彻底舍弃了我,又把他弄了回来……”

    沈兴芒的话音突然顿住,意识到屋里空气不知何时陷入静默,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文宜在沉滞中艰难地发声:“芒儿,你刚刚说什么?你把河儿弄走?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兴芒紧紧攥紧拳头,索性一吐为快:“没错!那年关于沈星河身世的流言突起,就是我安排人故意为之,为的便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他没有脸面再在长公主府待下去!我又没有造谣,我不过是让人多谈论一下事实而已,有何不可?!”

    文宜身子晃了晃,忽然擡眼,看到沈星河也恰巧看过来,他目中一片空洞。

    两人不约而同记起当年的事。十四岁的沈星河听到流言,跑到文宜面前,愤怒地请她追查谣言源头。文宜心中最戳不得的痛处被戳中,她怒不可遏,非但没有追查,还告诉他那就是真相,对他说出伤人恶语,亲手打碎原本勉强维持的母子情分。

    然后沈星河就离家出走了。

    却是任谁也没想到,此事竟是沈兴芒背后推波助澜。

    说破此事,沈兴芒毫无内疚之意,他扬着脸,独目眼神尖锐刻毒:“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

    他指着自己的眼罩恨恨道:“可恨沈星河滚都滚了,又害我失去一只眼睛!”

    “长公子,害您失去一只眼睛的,不是您自己吗?又不是沈大人让您去勾栏之地打架斗殴,怎么怨在他头上?”

    沈兴芒看向说话的人,是实在按捺不住的方小杞。

    沈兴芒从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忽然直言相讥,令沈兴芒火冒三丈:“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圣上给你个牌子就有脸面了,牌子一丢,不过是个贱民!”

    沈星河突然迫近上前。兄弟二人的身高原本相当,但沈星河站姿挺拔,沈兴芒习惯含胸探颈,身高和气势都矮了一截,沈兴芒不由后退,瞪圆了独眼:“你要干什么?”

    沈星河冷眼逼视着他,拳头关节捏得咯吱作响:“当然是想打掉你这张不干不净的嘴里的狗牙了!”

    沈兴芒气得独目暴凸,指着他:“沈星河,你休要张狂!我的眼睛不是你害的,又能是谁?”

    沈星河真心不明白:“你出事时我人已不在大安城,倒请说说我是如何害的你?”

    沈兴芒理直气壮:“你离府出走,我心里高兴,与一帮兄弟出去喝酒庆祝,酒酣忘形之际与人起冲突,这才被人刺伤眼睛!起因还是你沈星河,不怪你怪谁!”

    他如此强词夺理的言论,沈星河简直无以为答!

    沈兴芒只觉得自己有理,他快意地一挥袖子:“无话可说了吧?现在你知道了,我瞎了一目,全是你的错!”

    沈星河被他气笑了。

    沈兴芒脸上肌肉抽动:“好笑是不是?知道什么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么?我失一目,便让你用两只眼睛来赔!瞎眼的滋味好受吗,沈星河?”

    此言一出,沈星河整个人愣住,完全反应不过来。文宜迷惑地道:“什么,什么滋味……芒儿,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