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霍岂宴端了餐盘回来,黎苒看了眼，都是些滋补好消化的东西。
而且他把餐盘放在她面前，自己却没有吃的意思,而是坐在旁边明显是打算看着她进餐。
祁灵刚刚听到黎苒的话,还以为她带了点夸大开玩笑的成分，但霍岂宴一来，那种眼里只有黎苒，谁打扰到他照顾黎苒他就杀了谁的气势，让她默默地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拿着手机移远了位置。
“小苒这是多委屈？”
本来霍岂宴和黎苒这对新婚夫妻就吸睛,加上昨天黎靖萱大闹酒店,两人现在算是所有人目光中心的中心。
霍岂宴“伺候”的态度太明显，让人不仅联想到黎苒是多受伤，难受到让霍岂宴那么小心呵护。
“无缘无故被冤枉一通，你说委不委屈？”
对于宣传黎靖萱对黎苒造成的伤害，祁灵非常有兴趣。
这些年黎靖萱趁着黎苒不在国内，一副黎家继承人的样子到处融圈子。
也就是他们这些黎苒的朋友在，才没让她碰瓷成功。
“她一上来就对着苒苒又哭又闹，明显是做梦都希望苒苒能嫉妒她。还什么为了气她勾引她男朋友,救命啊她是多把自己当个人物，这种梦都敢做！”
祁灵不在事发现场，但不妨碍她拼凑当时的画面，“我们家苒苒多善良脆弱，被这种疯婆子吓到再正常不过。”
黎苒边喝粥边听着姐妹在不远处给她造人设,偶尔看一眼在旁边神色忧郁的霍岂宴,思考她咀嚼的速度要是放慢一点，他会不会担心到把食物嚼碎了喂她。
“霍岂宴,我死了的话，你会娶其他女人吗？”
肚子吃了个八分饱，黎苒在他的目光下，实在忍不住开口。
作为一个正常人，未免霍岂宴的发疯越来越严重，她应该及时提醒他，让他用正确的思维思考两个人的关系。
但相比于不断重复“霍岂宴，你没有那么厉害”，以及“她月经量比较大”这些事实。
她实在觉得有人像是她快死了一样的对她好，这种体验太过新奇有趣，让她无法不珍惜机会，利用他的发癫来娱乐自己。
果真她的话一说出口，霍岂宴原本就忧郁的神情变得紧张，像是一把烧到临头的火，噗地一声又窜出一道刺目的火焰。
“你哪不舒服？”
霍岂宴从坐在黎苒对面的状态，换成了跟她共坐一张沙发，并且把她抱起，又是摸她肚子，又是摸她额头，打量她的脸色。
她一个假设，活活让霍岂宴认为她命不久矣。
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察觉到周围t人的注视，黎苒有些不自在。
“你快坐回去！”
“肚子疼还是头疼？”
相比于她的不自在，霍岂宴自在不过，拧着眉看着她为了提升气色涂的口红，试图从那一层红里看出她这会真实的唇色。
“我没有不舒服……”
黎苒没想到霍岂宴的反应会那么大，她再三强调她没事，也没让他眼里的紧张消散丁点。
私下逗霍岂宴，看他的反应很有意思，但把其他人类当做他们PLAY的一环，恕她还没有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不停解释她刚刚是没有任何暗示的假设，但明显霍岂宴没有相信她的意思，感觉到后背一紧，还没等她意识到霍岂宴要做什么，她的视线猛然升高，霍岂宴明显是把她抱起来了。
高出众人的视线让她脑子一片空白，接下来就是霍岂宴抱着她，离开了座位，餐厅，一直出了酒店大门，等把她放在副座才算停下。
黎苒沉浸在霍岂宴把她抱起之后，祁灵那句“看看苒苒被伤害的多脆弱，路都不能走了”，和周围人听到祁灵的话配合的说“就是就是”的羞耻里，等到霍岂宴坐上驾驶位，黎苒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下去，让司机送我回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行。”
霍岂宴抓住了她的手，“苒苒……”
被温柔地叫着名字，黎苒胳膊上冒了一片的鸡皮疙瘩，瞅着霍岂宴又变得忧郁的目光，黎苒举起他的手，张嘴在他的虎口狠狠咬了一口。
面对她的发泄，他的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反倒在她放下他的一只手后，把另一只手也往她嘴边凑。
黎苒：“……”
行吧，尴也尴尬，脸也丢过了，那就继续配合演出。
系好了安全带，黎苒重提了之前那个话题：“所以我死了之后你会不会娶其他人？”
“你不会死。”
这一点霍岂宴说得很肯定，不是出于对现代医疗的信任，而是他的理智知道黎苒的状况是死不了。
只是就跟他之前情绪失控一样，他对黎苒现在不舒服的愧疚被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没办法控制那股可能会失去她的悲伤情绪。
“只是一个假设。”黎苒捂着心口，假咳了两声，“祸福难料，谁知道哪天我就出意外了……”
眼见车子轮胎倾斜，车子差点撞上了杆子，黎苒默默停下了发言。
虽然祸福难料，但她可不想死在自己的这张嘴巴上。
“深呼吸。”
黎苒看着霍岂宴低头的模样，指挥着他平静心情，“没事没事，不要紧张，你只要不乱打方向盘，我出不了意外。”
霍岂宴在她的指挥下真重重呼吸了一口气。
“不会。”
逃避了半天黎苒的假设，霍岂宴启动汽车前，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如果你意外了，我就跟你一起，不会有别人。”
霍岂宴说完之后，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上高速，黎苒的脸还挂着震惊。
什么叫跟她一起？
他前段时间还想要折磨死她，那么快就换殉情剧本了？
怕影响到他开车，两个人真的会共赴黄泉，黎苒憋了几个小时，等到车子开回新房，停到了停车库才开口：“霍岂宴，你刚刚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我死了你真的会陪我一起？”
霍岂宴走到副驾驶，开门抱人一气呵成。
“是。”
像是知道黎苒的疑问是什么，他肯定了她的问题后，接着说，“我知道我脑海里的记忆有真有假，也知道我们的感情真实的程度没深到同生共死，但放大的情绪不停地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我会因为你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也很正常。”
虽然霍岂宴是以一个认真有逻辑的态度说这件事，但黎苒听着没听出来任何符合常理的地方。
“你就不怕你爸妈伤心。”
“我说了是丧失理智的选择。”
把黎苒抱到了床上，霍岂宴给她好好的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一切他也不走，而是坐在床边守着她。
黎苒知道她昨晚发烧后，他就一直没怎么睡，早上也盯着她吃东西，自己没吃。
“到底是什么情绪能让你对我废寝忘食到这个地步？”
黎苒满眼疑惑，她跟霍岂宴一起看望过霍老爷子，霍岂宴对霍老爷子可没上心到这个地步，甚至爷孙俩冷淡的样子，让她短暂产生过霍岂宴不会为了霍老爷子安心而结婚的想法。
“在你眼里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岂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以前，“哪怕跟我的记忆不同，结婚前我们因为祁灵和简晨烨是不是有不少交集？”
因为怎么想脑子里都是蒙了一层雾，霍岂宴的话有些不确定。
霍岂宴以前在她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苒想了想，触及霍岂宴脸上闪过的迷茫，觉得他有点可怜，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有闹他玩：“在我眼中，你以前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
她不知道别人对霍岂宴的看法，但她从高中认识他，一直都觉得他身上有种距离感。
大约是他生长环境带给他的状态。
不是刻意的，但哪怕他穿着跟所有人都一样的校服，但他就是不一样。
家世背景好，智商高，加上长得又高又英俊，这种优势疯狂叠加下，不爱笑就多了层傲慢难以相处的面纱。
而她这个人最怕麻烦，所以凭借对他的初印象，就断定了两人不会成为朋友，因为她在任何感情中，都不会是大方付出情绪价值的那一个。
她可以付出，但付出的前提是她一定要得到高于或者同等的回报，跟一个傲慢优秀的人相处，怎么想都是自己情绪消耗的更多。
所以在霍岂宴没发疯前，他们就是结了婚，她对他的了解也很表象，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思。
“就这样？”
见黎苒对他印象简单单薄成这样，霍岂宴对以前的自己感到失望，不过片刻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以前会那么想，说明我很压抑。”
“压抑什么？”
“就像是一个不断灌水的气球，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气球撑爆了，曾经压抑的情绪成倍的释放。”
霍岂宴对自己的情况不是放任自流，而是除了理智掉线的时候，其他时刻都在思考，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压抑的都有什么他没搞清，但对黎苒的求而不得一定是诱因之一。
“你别想那么多，说不定你现在只是简单的精神分裂呢。”
面对霍岂宴眼中逐渐明朗的澎湃情绪，黎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
霍岂宴看了眼她的手，选择出去给她炖汤，顺便冷静一下。
如果他真是精神分裂，那治愈他的办法，也是让他脑海里那些浓烈的情绪找到出口与回应。
他需要黎苒爱他，不管用什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