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出去,从松枝的缝隙间看到大门口,唐恩窈带着她家的大狗winniee站在那里,对她挥挥手。
索锁不知道唐恩窈来是要干嘛,可是走到大门边就看到Winnie高兴地对着她摇尾巴了。她开了大门,唐恩窈拍拍Winnie。Winnie口中叼着一个布包就热情地朝她扑过来。她接了布包,拍拍Winnie的头。
唐恩窈笑道:“应该让Winnie帮忙来送你礼物。谢谢你老是给她好吃的。”
索锁说:“其实也……很久没有给她了。谢谢。”
Winnie还在对她摇尾巴,她又说了声谢谢Winnie。
她打开布包。着布包还挺沉的。打开来里头是个挺大的盒子,里头带着水汽,摸起来热乎乎的,是糖炒栗子——她看着唐恩窈,说:“谢谢……我喜欢吃栗子。”
今年栗子上市的时候,她没能买到特别好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唐恩窈指了指脚下,索锁才看到原来她脚下还有一个大袋子,鼓鼓囊囊的。
“栗子趁热吃吧。是我表姐夫的战友家里送来的。送来好多呢。我们又不太会做别的花样,只知道煮了吃,或者做一两样菜,也还是消耗不掉,会浪费的。我表姐说,像我们这么吃就叫做暴殄天物。送给你一些生的,你看看是不是能用上。”唐恩窈笑着,把袋子提起来。
索锁忙要接了,恩窈说:“没关系,我帮你拎进去。”
她说着,果然就帮忙拎着走在了前头。
Winnie没有跟着唐恩窈,倒是紧跟在索锁身边。唐恩窈本来准备把东西放下就走的,索锁却拉着她进门喝杯茶。
唐恩窈笑着说,好像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还是第一次跟你喝杯茶。倒是没少吃你们家的好东西。
索锁点头。
她问过唐恩窈是想喝咖啡还是茶。请唐恩窈坐下,她去把栗子用自己家的碗盛好,洗好了拿来时的盒子。
唐恩窈喝着她泡的茶说谢谢,然后问道:“听说这房子要卖了?”
索锁愣了下,说:“不卖的。”
“唔,我想也是。”唐恩窈喝着茶,对索锁微笑下,“这红茶真好。”
索锁点头,说:“这是一个客人从锡兰带回来的。”
她偶尔会收下相熟客人的礼物。红茶对姥姥的身体好,也是客人特地拿给来送她孝敬姥姥的,她没拒绝。
“嗯。”唐恩窈也点头。
索锁不太说话。不过并不是不想说吧,是不太善于和人交往……唐恩窈坐在她家里,反而像是比索锁要自在一些。
“最近陈公子有没有找你麻烦?”唐恩窈笑着问。
索锁摇摇头。
“我看他最近也老实很多了。漂亮的小姑娘就是这点儿会麻烦,太招人爱……我姑姑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见见嘛。姥姥和姑姑说,你这阵子因为换了工作太忙了。姑姑跟人家讲,人家说愿意等你有空。这等诚意可不多见。”唐恩窈微笑着说。
索锁早就忘了这事儿了,被唐恩窈一提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恩窈笑道:“是不是觉得相亲结婚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你可以见一见再下结论。”
索锁点点头说好。
她又不是天仙,总不至于因为她是唐家姑姑介绍过去的,人家就就会一眼看上她把……她让自己这么一想,这事情仿佛就合理多了。
“我小时候和表姐常过来玩的。那时候最喜欢跑到上面的阁楼里。阁楼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她说。
她看着索锁,索锁就说:“还都在的。我刚刚就在收拾。”
“嗯。刚才我和表姐看到你,就都想起阁楼来。我说我喜欢阁楼是因为像个宝藏,每次上去都好像能发现宝贝。她说她倒是有点怕,因为要是不开窗子,有点黑。”唐恩窈说着,啜口茶。
索锁不出声。
“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先生会找上门来。”恩窈把茶喝完,说。
索锁问道:“你们平时都喜欢什么?喜欢吃日本料理吗?”
恩窈就笑了,说:“你不用跟我们客气的。栗子就只是土产,又不值钱。再说我们还不是有来有往,就我们家老爷子也没少吃你做的八宝鸭。我家阿姨,包括我妈妈和姑姑,怎么做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那个很简单的。我跟姥姥学的。”索锁说。
“你太厉害了。我一点都不会做饭。不过我先生很在行。”唐恩窈笑道,“日料我们都很喜欢的。”
“嗯。以前听姥姥说起过,你好像是在日本读的大学。庆应大学,还是早稻田?”索锁问道。
“早稻田。”恩窈笑道,“姥姥记性真好。”
“什么时候想吃就说啊,我做给你吃。”索锁说。
恩窈叫Winnie跟上她,就笑道:“你们家里连座机都不要了。我怎么找你呢?”
索锁背电话号码给她,恩窈就点点头说记住了,“等会儿回家就打给你。那,我很贪吃,而且我先生也是个贪吃的,我们可真的不会跟你客气啊。”
索锁觉得有点儿好笑,点头答应。
她一直把唐恩窈和Winnie送出大门才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音乐声。她以为是唐恩窈打过来的,不想一看却是彭因坦的助理小葵。
她接起来跟小葵说了几句话,小葵就跟她说这两天她老板忙的都住在事务所,又感冒了,就是吃了点药,没时间去医院挂水……“最要命的是,吃不下东西。给他换着地方点餐,都说没味道;吃不了几口,还说不好吃的很……索锁姐姐,我就记得老板连你做的素菜都肯吃。感冒好像也不能吃大鱼大肉的,能不能麻烦你给他做两顿素菜?”
索锁不知不觉皱起眉来,心想原来这两天没联系,不止是忙,还生病了……看着那么强壮的人,怎么身体这么弱呢?
她不出声,小葵可能觉得是自己鲁莽,就又说:“要是不方便,就……是不是要上班很忙啊?”
索锁说:“今天倒是刚好休息。那我晚点过去给他做晚饭吧。他人现在哪里?在事务所嘛?”
“没有。去工地了。”小葵像是又烦恼又无奈又有点儿可怜,“康先生让他去医院,他说不要去。然后康先生就催他早点下班。他倒是答应了,可是我看他应该还在工地……”
“那我打电话给他吧。”索锁说。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那个,姐姐,能别跟我老板说,是我多事嘛?他回头知道了肯定骂我的……我跟他说过请你做饭给他吃,他不让……”小葵央求索锁。
索锁不接招都接了,到这会儿也没所谓的,就说:“行。不告诉他。”
“那我先挂电话了。我会好好贿赂你的!”小葵很高兴地挂了电话。
索锁又接了唐恩窈的信息,仔细地把她的号码存起来。
她掂了掂手机。
唐恩窈和她父亲都是本地著名的大律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他们做邻居,倒是件让她心里踏实的事情……她想,大概因为唐家的人都挺热心的。唐恩窈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居然会舍不得邻居家的房子转手……这里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了。不过这也难免,有些人就是对自己熟悉的环境产生一点点变化,都会有不安全感。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挂钟在打半点的钟。那个小门一开,小鸟跳出来叫了一声。
索锁想要是这只小鸟像人一样会说话,不知道会讲出多少旧时光里的老故事……这些故事再没有人讲述和流传下去,注定是要随着这老房子一起消失的。
索锁出了会儿神,坐下来剥着栗子。
栗子还温乎着,剥开壳,里头是热乎乎香喷喷粉嘟嘟的果仁……她扔了一颗进口中,等咽下去的功夫,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
电话响了好久,索锁都忍不住要挂断了,彭因坦才接电话。
“你怎么了?”她听着彭因坦浓重的鼻音,几乎都辨别不出来那是他了,还是问道。
“有点感冒。”彭因坦说。
索锁又问:“严重吗?去医院了吗?”
“没有。不过我吃药了。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好了。”彭因坦似乎有点懒得说话,回答她的话,都一顿一顿的。
“你哪天感冒的?睡一觉能好,早该好了。”索锁说。
“……”彭因坦不响。
索锁说:“那你休息吧。”
“嗯。”彭因坦回答。
索锁收了线。
彭因坦听索锁骤然挂断电话,倒拿了手机在耳边停了会儿,才确定她确实是没有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