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在安映春房外探头探脑,水芙蓉和俞灵琳还时不时的偷瞅著管槐世瞧,若不是情况太不适宜,若不是安映春命悬一线,她们俩实在想放声大笑,几时见过这位磐石般的男子如此惊慌失措。
“放心吧!顾迎秋不会让他死的。”戚夏欢拍了拍管槐世肩膀,安慰这个让内疚啃食著的男人。
“顾迎秋说过,公义城里第一个同他说话又不会对他发脾气的就是安映春了。这辈子,真心对他好又不求回报的除了访晴之外就剩一个安映春,他不会让他死的。”戚夏欢没来由的就是对顾迎秋的医术很有信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久病成良医吧?
‘喀’的一声房门打开,顾迎秋苍白著一张脸走出来,看了等在外头的一票人,不禁愣了愣。
“一个个杵在这里干嘛?担心我落井下石?”顾迎秋扯出一抹冷笑,不过这回连宋之旋都开始习惯他了,怎么有人就爱成天把刻薄风凉话挂在嘴边?明明心底比谁都急,偏偏还要扮成一副不在乎,可扮又扮得一点都不像⋯⋯
“安映春怎么样?”戚夏欢笑了起来,他想如果有一天顾迎秋说话开始毕恭毕敬,他铁定会活活吓死的。
“死不了⋯⋯,管槐世大人还真是好神威哩!”顾迎秋不忘补上一箭不知是嘲讽还是赞扬,就见着管槐世浑身一僵,神色艰难的望着顾迎秋。只要再一记,再一记就能将管槐世打击得溃不成军,顾迎秋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
顾迎秋还想再开口,岂知后领一紧,整个人让戚夏欢扯了过去,管槐世则让戚夏欢推进房里。
“安映春就让你照顾了,嗯⋯⋯根据我的经验谈,你还是陪着他睡吧!省得睡着、睡着断了气就麻烦了。”戚夏欢笑容可掬,可下手却不轻的连拖带拉将顾迎秋拽走。
“戚夏欢,你够了,放手!”顾迎秋怒青了一张脸硬挣,戚夏欢总算放开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管槐世垮了对你没好处。”戚夏欢扬扬眉,怎么就有人成天想害死自己唯一的保护伞。管槐世是给他多大的罪受啊?要他顾大公子如此费心尽力的去扳倒他。
“你又知道?”顾迎秋挑眉,他就不信邪,少了管槐世他顾迎秋就活不下去。
“别以为只有管槐世制得住你,要让我知道你再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你可以试试。”戚夏欢忽然神色一变,他绝对不是玩笑话。
顾迎秋瞪着他,咬牙硬忍,现在他暂落下风,可你戚夏欢不会永远顺风顺水。
“骂够了?骂够了我困了。”顾迎秋扭头就走,可手又让戚夏欢一把抓住。若不是旧伤未愈仍不是对手,不然他真想一掌轰死那个站在他身后嘻皮笑脸的男人。
“如此良辰美景,陪我聊聊天嘛!”
戚夏欢睁眼说瞎话,头上是乌云蔽月,真不知他是哪只眼睛瞧见良辰美景了?顾迎秋原想开口,心眼一转,便明白戚夏欢似的笑了起来。
“大哥果然好心肠啊!还会担心我这个待罪之人,怎么?怕我旧伤未愈,也会睡着、睡着就断气了?”
“是啊!我的确是侠义心肠,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说再多的刻薄话我还是要救你,况且⋯…听着、听着都习惯了。”
“戚夏欢,你对我这么好究竟图什么?”顾迎秋脸上泛起一抹薄怒,戚夏欢盯着他,不禁有点发傻。人是不是都有点贱骨头?怎么他老觉得这些人一个个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先是一个动不动就杀红眼的虞明彦,再一个凶残成性、杀人如麻的顾迎秋?等等…⋯他干嘛拿顾迎秋跟明彦比啊?戚夏欢甩甩头。
“戚夏欢。”顾迎秋挣得更用力,但戚夏欢握得更紧。
“算了,你不是说累了吗?那回去睡觉吧!”戚夏欢说完便将人给拖走,顾迎秋见对方根本不打算放手,索性认命的跟上。
沉渊的清晨,冒着寒气的浓雾四处飘散。
尉迟冬隐看着这儿的景色,没来由的心情愈来愈差,倒不是担心虞明彦见着了戚夏欢之后又会丢下他,恰恰好相反,虞明彦整夜和那两个小姑娘说体己话,而戚夏欢更是连人影都跑不见。
可愈是如此,尉迟冬隐愈心寒,他情愿戚夏欢明刀明枪的来跟他抢人,也好过他现在这样随时随地提心吊胆。
“姓宋的,你大哥呢?”尉迟冬隐赶上正悠闲的四处乱逛的宋之旋及霍玉海,两人对看了一会儿,支支吾吾了半天答不上话。
“大哥⋯…大哥陪顾大夫医安映春去了⋯⋯。”霍玉海闷闷的说着,这点他就不大明白了,大哥一点忙都帮不上,跟着去不是瞎搅和吗?
“顾大夫?顾迎秋?”尉迟冬隐吃惊,昨天见着这两人他就觉得不大对劲,你一言我一句的,哪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死敌?
“大哥也不知道是著了顾迎秋什么道?成天跟前跟后的,他对明彦姐都没那样费心⋯⋯。”宋之旋小小声的埋怨,不时偷瞧着尉迟冬隐,毕竟,他心底仍当虞明彦是戚夏欢的女人。
“戚夏欢对顾迎秋很好?”尉迟冬隐听出兴趣来了,他只知道他们曾是结拜兄弟,不过后来反目成仇。戚夏欢这人也厉害,跟他结拜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跟他翻脸。
“这⋯⋯这也不是太好,顾大夫那一身伤就是大哥打的⋯⋯。”霍玉海搔搔头,宋之旋跟着猛点头。
“所以,戚夏欢还是很恨他?”尉迟冬隐又迷糊了,这两人的恩怨还真是难分难解。若不是戚夏欢错信了顾迎秋,将这豺狼心性的家伙引为知音,便不会有后来那场几乎毁掉半个江湖的腥风血雨,戚夏欢也不会让顾迎秋千里追杀,赔掉了他一帮生死相随的兄弟。
“也不知道大哥还恨不恨?平时跟顾大夫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的。”霍玉海倒是挺站在顾迎秋这一方,毕竟,他没真见识过顾迎秋凶残的手段,一路跟随下来,只见他仁心仁术的忙着医病,虽然嘴巴很刻薄,可是听过就算了也不必太在意。
“就是这么奇怪。若说大哥对顾迎秋好,可他从来也不理会顾迎秋那一副病得快死的模样,不是推就是扯,一点也不像大哥宝贝明彦姐那样。但要说大哥对顾迎秋不好,偏偏一有什么事来,第一个护着那人的总是大哥。唉!真让人想不明白。”宋之旋成串的闷气一股脑全吐出来。
“戚夏欢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尉迟冬隐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猜想,别说是这些愣头愣脑的看不明白,只怕连戚夏欢自己也不怎么明白。
“尉迟公子明白了?”霍玉海很惊讶,怎么尉迟冬隐看上去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
“明白?明白什么?我只知道,顾迎秋又不是纸糊的,这么宝贝他做什么?”
戚夏欢和管槐世两人等在房门外,顾迎秋在疗治病人时十分讨厌有人打扰,所以通通让他赶了出来。
“别再苦深似海的模样,顾迎秋不是说过了,安映春死不了的,你不是渡了一夜的真气给他,他现在就算真的想断气都很难了。”戚夏欢安慰著身旁一夜没睡的管槐世,也真亏了他纯厚的内力,渡了一夜真气还能直挺挺的站在这儿,若换成是他,只怕人现在不知道睡死到哪去了。
“安映春从来不喊疼的,可昨晚⋯⋯。”管槐世握紧拳。
“管槐世⋯⋯你让我轰一掌试试,看看你会不会痛,让人喊喊又不碍事⋯⋯。”戚夏欢摇摇头,怎么就有人这么死脑筋,人已经没事了、死不了了,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如果让你轰一掌他能少痛一点的话,那我情愿挨你一掌。”管槐世认真,戚夏欢咋舌,安映春若再不痊愈,只怕公义城又多了一个疯子。
“让大哥轰你一掌?我怕断的会是他的手,我不想救他。”顾迎秋推门而出,扬了扬他接好臂骨却仍使不上力的左手,他的手臂就是让戚夏欢给震断的。
“师弟好些了吗?”管槐世急问,顾迎秋微皱眉,管槐世一颗心吊了起来。
“他命比我好,信不信他的伤会好得比我快?”顾迎秋满意的看着管槐世神情紧张的模样,总算知道该拿什么来治管槐世了。
“你少打些歪主意吧?对付安映春你占不到便宜的,他才智可能及不过你,可论武力他是绝不会输给你。”戚夏欢叹口气,顾迎秋则十分讶然的瞪着他,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能先一步猜到他的念头。
随后又神情戒备的盯着管槐世,他还不想惹怒那个精神紧绷、情绪不太正常的男人。
“老爷子说过,你是条毒龙,不能放任你不管。所以,你不用再多花费心力了,我再说一次,你若敢再伤人命,我一定废了你一身武艺。”管槐世平静的警告著,顾迎秋如遭雷击般恨恨瞪着管槐世和戚夏欢。
“好,算你们狠。”牙一咬,扭头就走,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你真这么放心?我怕顾迎秋发起狠来,真的会对安映春下手。”戚夏欢有些忧心忡忡,将顾迎秋这种人逼得太紧,疯起来豁出去是什么都敢做的。
“不用担心,顾迎秋和访晴一样,很死心眼的傻劲,别人对他好,他会一辈子牢牢记在心里的。安映春对顾迎秋真的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所以顾迎秋不会去伤害安映春的。”管槐世微笑着。
“是吗?怎么就不见他对我这个义兄手下留情?”戚夏欢抱怨,千里杀追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亏自己还是第一个赏识顾迎秋的人。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