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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武侠 > 夕照映雪残 > 边城荒月-一命换一命




顾迎秋换了一身唐门惯穿的黄衫,先是差人将木观音送还给戚夏欢,再是烧了唐欣儿药人的药方,唐门大总管的身份让唐欣儿敢怒不敢言。

“顾迎秋你别得意,就不要落在我手里。”唐欣儿阴狠的瞪着顾迎秋。

“彼此彼此,看看是谁先死。”顾迎秋回敬,他绝不会因为唐欣儿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当晚,夜深人静,顾迎秋悄悄的溜到唐门的杏子阁。他此次硬闯唐门为的就是戚夏欢的解药。

推门而入,瞧见地上拉着的红线,梁上暗藏的翎箭,心底冷笑,好愚蠢的机关,难怪廉雨会如此瞧不起唐门了。伸脚轻踩,铃声大作。



唐太君有些惋惜的看着顾迎秋,他即便是跪着,背脊依然很挺。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年轻人,有胆识、有魄力更有手段,就连该示弱时他也绝不逞强,够识时务。

“按照门规,擅闯杏子阁也是一死,能告诉奶奶,你究竟想做什么?”唐太君叹口气,顾迎秋太精,一个精似鬼的人终究是祸害。

“让太君您开堂审我。”顾迎秋微笑。

“喔?上了法堂是有去无回,你就这么想死?”唐太君好奇了,闯进杏子阁,以他的武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解药并非难事,偏偏他就一脚踩在机关上,等著让人活捉。要知道,以他大总管的身份知法犯法,按门规绝对只有一死。

“太君我问您,一个忍辱负重抵抗辽兵犯境的侠客该不该死?”

“不该。”

“那一个为民请命,屡破奇案的名捕该不该死?”

“也不该。”

“如果今日有人害了这样一个人,该不该死?”

“顾迎秋,你想说什么?”

“戚夏欢中了唐门的目中无仁,我想请问太君,唐门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听完顾迎秋的义正辞严,唐太君面色铁青的瞪着唐欣儿。要知道目中无仁是唐门至毒,一步一步慢慢的腐蚀中毒之人,除了嫡系的子孙外,没有人能拿得到,解药更是小心的收藏在暗房里。

唐太君不得不佩服顾迎秋,开了堂就不得不审,审了,便不能不判,而她是绝不容唐家子孙做出如此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天下的事来。

“奶奶知道了⋯⋯但家规不能坏⋯⋯。”唐太君叹口气,唐门要杀之人,绝不能不死,听见唐太君如此回答,顾迎秋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但家规也定了一命抵一命,有人肯为他抵命,唐门就能救人,反正我硬闯杏子阁是死,得罪唐门也是死,既然开了堂,我就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顾迎秋眼中有着近乎执著的光采。

唐太君盯了他许久,悠悠叹口气。

“这个戚夏欢是你什么人?你肯为他送命?”唐太君爱怜的看着顾迎秋,这样一个精彩的年轻人死了可惜。

“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的,如今只是提早还给他罢了。”顾迎秋潇洒的笑了起来。

“好,你喝了这杯毒酒,我便让人送解药给他。”唐太君一扬手,一杯酒稳稳的落到顾迎秋身前。她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一命抵一命,顾迎秋死,戚夏欢便能活。

顾迎秋盯着眼前的毒酒,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回心转意不想死了?”唐太君轻笑,蝼蚁尚且偷生啊!

“奶奶,迎秋给您磕头,求您一定要救戚夏欢。”顾迎秋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太了解戚夏欢了,如果让他知道解药是用他的命换回来的,戚夏欢一定不肯吃,但他也明白,若唐太君不让戚夏欢死,那戚夏欢一定不会毒发。

猛吸一口气,豪气的灌下毒酒,顾迎秋心口一麻,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奶奶⋯⋯。”唐欣儿不知是让毒酒的猛烈还是顾迎秋的视死如归吓住了。

“这小家伙鬼心眼真多啊⋯⋯到死前还要给奶奶下套,受了你三个响头,奶奶就是想不尽心都不成了。”

“丫头,你带解药去找戚夏欢,他一日毒性不解,你就一日不许回唐门,他瞎一只眼,你就自挖一只,瞎一双,你就毁去一双。”

“奶奶。”

“让顾迎秋在祠堂里停棺七日,以唐门大礼风光厚葬。”



戚夏欢静静的坐在桌前把玩着顾迎秋留给他的药罐,那股香气很熟悉,顾迎秋吃多了这些药,身上自然而然带了股这种淡淡的药香味。

戚夏欢泛白的瞳仁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的耳朵很灵、鼻子更灵,灵得他远远就嗅着一股陌生的幽香,属于女人的幽香,戚夏欢握紧映雪残。

“戚夏欢,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唐欣儿轻声的说着,直勾勾的望着眼前即使瞎了,仍旧英气勃发的男人,那个顾迎秋肯为他送命的男人。

“解药?”答话的虞明彦,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欣喜,连宋之旋和霍玉海两人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从顾迎秋当上唐门大总管,送回被盗的木观音之后,他们就对顾迎秋深具信心,果然,解药也让人送来了。

“顾迎秋呢?”戚夏欢侧耳听着,少了他那独特又熟悉的脚步声。

“死了,一命抵一命。”唐欣儿淡淡的回话,不禁有些迷惘,为什么那个眼神始终如此阴毒的男人,肯为了戚夏欢送命?心底有丝丝的后悔,为什么不多看两眼他发亮的眼睛、轻蔑的笑意。

农舍里静了下来。

顾迎秋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虞明彦煞白了一张俏脸,宋之旋呆立在那儿,而霍玉海更当场红了眼睛,唯独戚夏欢,像尊石像般静静的坐在那里,良久,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滚,我不领他的情。”看不出戚夏欢是喜是怒,映雪残剑握得更紧。

“你不能这样,他给奶奶下跪磕头,求奶奶一定要救你,若你毒发身亡,奶奶会要我给你抵命的。”唐欣儿情急的尖叫。

戚夏欢铁青著一张脸,握著映雪残剑的手直发抖。

不敢想像,那个始终心高气傲的人,竟肯为了他,戚夏欢,去向另一个人下跪磕头?他不想、不肯、不愿意领他这份情,他顾迎秋是什么人,凭什么要他领这份情?凭什么要他用这种方式记住他?

“我叫你滚。”冷森的剑气扫过,逼得唐欣儿退出屋外,凄苦无助的看着其他人。

戚夏欢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发一语,手指轻抚著冒着香气的药瓶。觉得有些可悲,有些无力。

他和顾迎秋斗生斗死,自边关一路追杀到京城,什么险恶的环境他没遇过?什么困顿的关卡他没闯过?可这一次,死了一个顾迎秋,这个他原本该抚掌狂笑的死敌,心底却空空洞洞的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原来,最痛的不是顾迎秋出卖他的那一刻,最痛的是,顾迎秋死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戚夏欢苦笑,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败得一塌涂地。顾迎秋最残忍的地方不在于他狠狠的践踏着你对他的信任,而是当你一股脑陷了进去,开始牵挂他时,他再狠狠了结自己的性命⋯⋯。杀了你不够痛,杀一个你最在乎的人才叫伤心欲绝,算你狠呐!顾迎秋⋯⋯

“戚夏欢⋯⋯。”虞明彦静静的站在门边,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戚夏欢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顾迎秋。

这个她永远留不住的男人,轻易的就靠向另一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从来不曾想羁绊戚夏欢,他甚至比戚夏欢更狂、更野,只是这一次过头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不要管我。”戚夏欢低沉的喝阻,他情愿瞎了、死了,他也不要顾迎秋用命换回来的解药,他不要。

“我把解药放在桌上,如果你想辜负他,那你就辜负他吧⋯⋯。”虞明彦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转身离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