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冬隐沉吟了半天,愈想愈不是滋味。
这个戚夏欢怎么就不认份的离明彦远一点?明明明彦对他早就没意思了,偏偏还要招惹她?看到顾迎秋正专注的刷著马背,心底又是一股气,这个顾迎秋也不对,既然都敢明刀明枪的跟戚夏欢搅和在一起,为什么不把那个混蛋看紧点?
“你还想骑马?我看你跛得比以前更厉害了。”尉迟冬隐完全是迁怒,顾迎秋系到一半的马鞍跌了下来,脸色煞白的瞪大眼睛。
“不用这样瞪着我,死了两个守卫和黄辛原,结果戚夏欢不在,你也不在,这是不是所谓的⋯⋯掩耳盗铃?”尉迟冬隐赌气的冷笑,他这么费尽苦心的将戚夏欢塞给顾迎秋,怎么可以在此时功亏一篑?顾迎秋眼神一变,正想发火,心思一转,不怒反笑。
“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把戚夏欢推给我,虞明彦也不会马上就嫁给你,省省吧!”顾迎秋挑眉,尉迟冬隐像是让人戳著痛处般浑身一震,面色铁青。
“顾迎秋。”尉迟冬隐怒气冲冲的走掉,甚至不留神的撞著无辜的戚夏欢,火得一枪就剌过去,幸亏戚夏欢够机灵架得及时,否则乘云飞龙大概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邪少怎么了?”戚夏欢心有余悸,他招谁惹谁了?
“来找死的⋯⋯。”顾迎秋冷笑。
戚夏欢好不容易从那个也不怎么开心的顾迎秋嘴里套到话,原来尉迟冬隐是在担心虞明彦会回心转意,不由得又是开心又是得意,不过最多的还是很替明彦高兴,邪少有多紧张便证明有多在乎她。
“戚夏欢,你在磨蹭什么?像这样子走法,你是打算哪年才走回边关?”尉迟冬隐看了看顾迎秋,再看了看戚夏欢,尤其讨厌那个乘云飞龙动不动就摆出来的笑脸,很得意是吧?
“邪少⋯…你在赶什么?又没什么急事?”戚夏欢故意的伸伸懒腰。
“那你又是在拖拉什么?不拘小节的乘云飞龙,到哪不能逍遥?”尉迟冬隐冷哼。
戚夏欢不由得认真的想了想,其实,他还真的不怎么想回中原,毕竟,以他的个性,留在公门真的很绊手绊脚,再加上顾迎秋,他回中原肯定又是树敌一堆,还不如留在大草原上逍遥痛快些。
“尉迟邪少想赶回边关,看看能不能办成亲事,还是那句老话,省省吧!”顾迎秋冷不防的又是一箭,他没那么好相处,不想活了就欺到他头上试试。
戚夏欢看了看尉迟冬隐白得泛青的脸色,一直强忍着笑意装正经。
“邪少,做兄弟的我是一定帮你,可你也知道,论交情,我跟明彦还更好些,所以⋯…我是站在她那边的。”戚夏欢佯装惋惜似的拍了拍尉迟冬隐肩膀,后者让他气得抡枪直剌,戚夏欢连忙拍马跑了,后头的虞明彦等人则疑惑的赶上前来。
“尉迟跟戚夏欢怎么了?”虞明彦有些担心,不论伤到哪个她都不忍心。
“没事⋯⋯他们只是在证实你的确是红颜祸水罢了。”顾迎秋不关己事般的冷腔冷调,不管是死哪一个都是活该。
咯当一声,顾迎秋踢翻了正冒着热气的药罐。
始终解不开命若悬丝的毒,顾迎秋是愈试愈急、愈急便愈怒,戚夏欢只是瞧了他一眼,叹口气。懒得收拾,顾迎秋又正在气头上,等一会儿叫过劫谷的那个来清理好了。
“又失败了?”戚夏欢聪明的拎起兵书,坐得远远去。回到边关后,顾迎秋一连试了好多天,只是一直找不到解药,脾气是愈来愈坏了。
“成功了我还会将药踢翻吗?”顾迎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瞧见戚夏欢躲得老远又是一阵火起。不晓得为何,平日还好好的,但只要跟戚夏欢在一起,他整个人就乱了。
戚夏欢噤声,这阵子的吵吵闹闹让他学精了,千万不要跟正在气头上而且很不讲理的顾迎秋顶嘴。吵,是铁吵不赢他;打,又得装输,他干嘛那么累?他就不懂了,为什么顾迎秋对其他人还挺冷静的,跟他在一起时,脾气是怎么坏、怎么差。
识相就装作没看见,戚夏欢低头翻著兵书,让人逼着念这些他也很不乐意,可是邪少不想管,顾迎秋没空理,事情就全落到他头上。想想也很不是滋味,他是个捕头,为什么镇守边关这种事会套在他身上?停了半天发现没声响,戚夏欢关心的直勾勾瞧着,只看见顾迎秋怀抱着双膝蹲坐在地上,连忙的奔过来,担心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早知道⋯⋯便不让老头子教我医术了⋯⋯。”顾迎秋低声叹气,戚夏欢扬扬眉,怎么突然提起关中神医富惠龄?
“你没发现吗?关中神医门的弟子都不会武⋯⋯发过誓的,奶奶也是嫁入唐门后才学得一身本领⋯⋯。”顾迎秋苦笑,他没料到没真的拜师也会应验啊!
“你不会真信吧?”戚夏欢微笑,顾迎秋都敢逆天行事了,哪可能怕这些。
“应验了不是吗?”顾迎秋低着头,试不出解药真的让他开始觉得累。
“其实,当大夫也没什么不好的,行医济世,挺不错的啊!”戚夏欢真心的笑着。
顾迎秋看了他半晌,脑袋又开始动着不知是啥的鬼念头。
“是啊!当神医的确不错,我就来开门立派,想求我医病的就得替我办事,头一件便是宰了你乘云飞龙戚夏欢。”顾迎秋扬眉,戚夏欢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顾迎秋还真是杀他杀上瘾了是吧?
“可惜,我是个捕头,四海为家,而你又得跟着我,想开门立派,嗯⋯⋯下辈子再说。”戚夏欢将人拉了起来,坐在地上腿都麻了。
“我干嘛要跟着你?”顾迎秋虽然反驳,可又不禁想到,若是能云游四海也不错,皇帝的江山能有多大?他顾迎秋能去的地方绝对比皇帝的江山更大。
“那反过来也行⋯⋯我跟着你⋯⋯。”戚夏欢将头靠在顾迎秋肩上,两人身高相若,靠起来方便,就是不太舒服。
“很累?”顾迎秋让戚夏欢躺上床去,他知道连着几日下来,戚夏欢是真的很认真在操练边关的士兵。
“不操怎么行?⋯⋯真正的敌人不是辽国⋯⋯金人⋯…虎视⋯⋯。”戚夏欢说着、说着竟睡着了。
顾迎秋轻声的笑了起来,也有点佩服戚夏欢,这么短的时间便能看透局势,但戚夏欢的这番苦心,只怕依旧阻挡不了大宋破败的命运⋯⋯
獠牙恨恨又不服气的盯着戚夏欢的营帐。
他狼一般的天性,自然而然的将戚夏欢当成仇敌。打从第一眼见到顾迎秋之后,獠牙便从没将眼光移开过。他不懂什么人情事故,只要顾迎秋好、他便好,顾迎秋开心、他便开心。不过他再怎么不懂世故,他还是男人,是男人便无法忍受,还有另一个男人横在他眼前。那夜,树林里,獠牙从没这么恨过⋯⋯
白森森的尖牙咬了咬下唇,他知道自己敌不过戚夏欢,那个笑起来有酒窝,可是发起狠来却杀气逼人的戚夏欢。獠牙也明白,就算有机会也不能杀死戚夏欢,因为顾迎秋会不高兴,而顾迎秋不高兴的事,他不会去做,所以他只能看着那两人,很恨、很不甘心⋯⋯
“怎么?不甘心、不服气?”唐隆月冷冷的笑了起来。他观察这个长著虎牙的小子好一段时日了,多亏戚夏欢将他关在他营帐附近,他才有机会瞧见这长虎牙小子那丰富多端的表情。对戚夏欢有恨、对顾迎秋有情。
獠牙瞪了唐隆月一眼,冷森森的望着他。若不是顾迎秋千交代、万交代,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唐隆月,他会扑上前去将他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因为他听那个提着枪成天在那个会射小箭的女人身边打转的那个男的说过,顾迎秋曾让眼前这个笑得很阴险的男人欺侮得很惨,他不会原谅这个人。
唐隆月回望着獠牙觉得有趣,这小子摆明了对顾迎秋有意思。
而这个顾迎秋,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辽王寝宫那段惨不忍睹的回忆,他竟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怕让自己知道,救他的正是戚夏欢,甚至,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跟戚夏欢同进同出。该说,这样一个丝毫不懂礼义廉耻的人,还真没什么弱点。
戚夏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早听说过这个翻腾天际的乘云飞龙豪气,没什么事他认为不会发生,不怎么理会世俗目光,就连恋上自己的死敌这么荒唐的事他都能处之泰然,该说他是心胸广阔还是他根本没神经⋯⋯
不过,那两人若是以为从此可以过好日子就太轻忽他了,摆了这么根尖剌在身边没察觉,他唐隆月还不晓得利用就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冷笑的自怀里掏出良宵一刻,该赞扬一下戚夏欢的聪明,不准人搜他身,省得自找死路,这点好意他会好好运用的。
“戚夏欢能让顾迎秋对他死心塌地,靠的就是这个⋯⋯。”唐隆月扬了扬手中的药瓶,这回若还毒不死你顾迎秋,那他唐隆月就自尽以谢天下。
果然,獠牙虽然狐疑,但眼神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
“让他吃下,我保证他会对你千依百顺。”唐隆月笑了起来,最好整罐喂进去,省得麻烦。但若只吃一点,顾迎秋会死得更惨,良宵一刻的毒没那么容易退去,况且顾迎秋根本没法运功排毒,虽然药性不会再犯了,可留在体内的毒仍是蠢蠢欲动。再多一点,只要再多一点,他保证能让顾迎秋生不如死。
“放了我,这药就是你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