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新青瓷之秘色浮石夜行横沟正史月老柺杖の勾引香弥总有偏执狂想独占我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许愿池的玄龟少女 > 第20章 第二十枚硬币

    玄微回了陆晅那里,虽说凡间事物俗不可耐,可他的住宅好歹暖和,又不愁吃,比那冷冰冰的小池子好多了。

    更何况,凡人都盛情相邀,她也不好拂他面子。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当自个家,玄微一路奔驰,很快进到男人公寓。

    他不关暖气,一开门便是温水漫身一般的舒适。玄微火速套上小棉拖,嗒嗒嗒跳到惦念许久的小沙发上。

    她圈住绒布枕,把脸死死埋在上面,蹭了又蹭,甚至有了想把这个沙发塞进壳包随身携带的打算。

    陆晅这人,哪哪都不行,挑家具的眼光倒不错。

    与沙发温存了会,玄微又忙不叠跑去跟冰箱破镜重圆。

    何为冰箱?能贮存保鲜的神器,她流连忘返的圣地。

    时隔一个多月,陆晅冰箱里又多了不少好东西,像是松鼠为了过冬提前囤好了丰富口粮。

    玄微粗略扫了一眼,每样都拿出几袋,然后将它们抱回到沙发上,很是忘我地享用起来。

    暖饱犯困,门铃忽然作响。

    玄微猜是外卖到了,立马竖起上身,飞一般窜到门口。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袋子,她垂眸瞄瞄里边餐盒,看来陆晅今天吃的是套餐饭。

    玄微把它放到茶几上打开,刚掰开筷子,兜里手机在震。

    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哪位,玄微不看屏幕就接了起来。

    “歪——”她声音拖拉,喉咙也不爽地压低,宛如一台发动艰涩的陈年生锈老机器。

    陆晅好像完全没听出她态度拿乔,语气平平问:“外卖吃了吗?”

    “刚要吃。”你就来打断老子好事。

    陆晅像老妈子一般絮叨烦人:“你餐盒里有莴笋炒香肠吗?”

    玄微低头迅速看了眼:“有啊。”

    莴笋似青玉段,肥瘦相间、色泽红润的香肠掺在其中,无一不诉诸着鲜美诱人。

    玄微食指大动,夹筷霍霍向饭盆。

    陆晅说:“你别吃这个,我刚查了下,乌龟不能吃莴笋,营养成分过高,对你消化系统有害。”

    “?”玄微愣住了,这人莫不是有毛病,想当年她吃辣子鸡时只挑辣不吃鸡,这寡淡到不能看的家常菜也配损她脏器一分?

    玄微翻了个白眼:“你可算了吧。”

    陆晅:“有科学依据。”

    “我的存在有科学依据吗?”

    “……”那头静默几秒:“没有。”

    “那你信个屁的科学。”

    陆晅无法反驳,只能说:“随你。”

    “你再事儿逼我下回就专挑人吃,凡人都与你一样没营养,一根直肠通大脑。”

    稍等片刻,玄微刚要放下手机,那边又传来声音。

    陆晅不知是夸是讽回:“你懂的不少,还知道直肠和大脑。”

    玄微咬牙恨恨:“烦请弄明白普通乌龟与我等神龟的差别。”

    陆晅淡声哦了下,挂断电话。

    玄微也放下手机,被凡人这么一打搅,她胃口去了大半,餐盒里的东西还未见底就把它撇到一边去了。

    在手游里砍了两小时的怪,玄微犯困,打算睡觉。

    她的临时地铺已被陆晅收起,只剩一块空地板。

    ——

    临近四点,陆晅才回到公寓。

    一上出租车他就开始打盹,到目的地后还是被司机叫醒的。

    进了门,陆晅刚要开灯,突然瞥见鞋架旁有双小鞋子,被它们的主人摆的横七竖八。

    陆晅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累到险些忘记家里还有个人。

    哦不对,应该是还有只爬行动物。

    陆晅把它们整齐放回鞋架上,而后打开手机电筒,将客厅扫视一圈,却不见一个人。

    他皱眉,难道变回原形躲沙发肚睡了?

    不管她了,陆晅关掉灯光,去卫生间洗漱。

    吹干头发出来,陆晅看了眼时间,往卧室走。

    他脚步极轻,只用手机屏幕照路。

    黑暗中,一团淡光拾级而上,直到二楼才灭了。

    通往大床的路线他相当熟悉,即便摸黑也跟白天无异。

    堪堪要掀被躺倒,身后传来幽幽一声:“你回来了啊。”

    陆晅跟被刺到似的弹起来,拧开床头灯回身找人。

    床中央睡着的,除了玄微,还有哪位。

    她的眼睛剔亮如星,但双手还攥着被褥边缘,似乎没有出来的打算。

    “你怎么睡我床上?”被这么一吓,陆晅睡意全无。

    “不能睡吗?”玄微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手脚自在划拉:“本神龟又没别的地儿睡了,纡尊降贵睡你床不可以吗?你应该感恩戴德。”

    陆晅反问:“你睡这,我睡哪?”

    玄微马上回:“你打地铺啊。”

    “……”陆晅退了一步:“我去把你的地铺弄好,你现在给我下楼。”

    玄微撇脸:“不,我更喜欢这里,我今后都要睡这里。”

    陆晅语塞。

    他本以为,知道她本来面目这件事会让她稍微收敛一些,却没想到愈发猖狂,占人便宜也占得更加理直气壮。

    他跟她理论:“玄微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要喧宾夺主。”

    女孩全当耳边风,翻了个身就把头蒙进被子,像是熟练地缩回了龟壳,周身都在叫嚣着“我不听我不听”。

    陆晅无奈地嘶了声。

    他格外认床,当初出来念书和工作租房,都是辗转反侧与寝具磨合了足足一个月才完全适应,能顺利入睡。这也是他讨厌团建和出差的原因。

    所以他今天必须拿回床的归属权。

    陆晅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转身去了楼下。

    ——

    玄微睡得气机调和,天人合一,突地听见一阵金属砸地的清越声响。

    她旋即坐起,环视四下。

    周边黢黑,并无异常。她探头到床边,看见地板上有小小的圆形物体在反光闪烁。

    ——是硬币!

    她赤脚蹦下床,弯身把它捡到兜里,刚要起来,她目光一顿,半米远外,居然还有一颗!

    她跑过去拾,结果眼前又是一枚。

    数颗一元硬币按次序摆放,沿着木梯一路而下,闪闪熠熠。玄微边走边拣,快乐到忘形。

    心无旁骛地将最后一粒收入囊中,玄微才满意擡脸,下一刻,她笑容僵在脸上。

    面前是一张眼熟的地铺,显然刚被人收拾出来,枕被都整齐叠放在那里。

    糟糕。

    中计了。

    玄微忿忿擡头,果不其然,一道瘦长身影就立在二楼,他撑着栏杆,俯看这里。

    环境太暗,她看不见他神情,但不用想,此人脸上定是嘚瑟到扭曲。

    他摆了摆手,嗓音里有笑意:“晚安。”

    然后回身去了床上。

    这等小把戏都把她耍的团团转,玄微顿觉颜面尽失,气到牙痒痒。

    她咬唇躺到地铺上,越想越气,越气越难以入眠,最后爬起来,哐哐哐跑上楼,直接钻进了男人被子。

    “你干什么!”

    陆晅都快睡着了,又被她吓得弹坐起来,差点摔下床。

    “我就要睡这!”

    玄微往里拱了拱,她的身体再一次贴到了他的。陆晅直接逃出被子,女孩肌肤又凉又软,慕斯一般的质感。

    他受不了。

    陆晅惊魂未定,声音陡然升高:“你知道你是女的吗?”好像生怕她不理解,他又补充道:“对你而言,就是雌性。”

    她翻滚一下:“干嘛,女的就不能睡床?”

    “不能和男人睡一张床。”

    “谁规定的?”

    “男女授受不亲,”陆晅搬出一句古语:“你活了这么久,我不信你没听过这句话?”

    被子里安静两秒,玄微放出小脑袋,轻蔑乜他:“你是不是担心我吸食你精气?”

    陆晅顿住:“什么?”

    玄微坐正:“你怕我跟聊斋里那些妖怪一样,想与你行茍且之事,再耗空你身体,否则为何这般怕跟我睡?”

    陆晅脸开始发热,他根本没想到这些,他只觉得不方便。

    玄微上下打量他两眼,轻笑一声:“啧,看在我们共居一室的份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这等体魄和姿容,我是瞧不上的,更不会贪图你那些。”

    她淡然得如同在评价一盘菜,随后拍拍空出的那侧床面,大喇喇道:“你放心睡吧,我还心善地给你留了位置。”

    ……

    ……

    陆晅完全失语。

    他坐了一会,下了床,终究还是躺到了那张处心积虑为玄微准备的地铺上。

    可他怎么也睡不着。

    陆晅抹了把脸,换上外套,把手机揣兜里下了楼。

    外面起了雾,周遭如陷在云里,瞧不真切。可冬日清早的冷冽气息,却能让他滚烫的耳廓舒适一些。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梦,他想快点醒来。

    可他为什么突然开始晨跑。

    在通宵加班之后,在这种鬼天气里。

    陆晅也不大明白自己莫名加快的步伐,他似乎变得身不由己。

    他很差吗?

    他可是公司女职员背后公认的研发部巨塔,虽然他一直装作不知情。老妈朋友见到他都要说一句你家小晅长得真好,这个子就说去打篮球也没人怀疑,三姑六婆都争着给他介绍对象,凭什么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堪入目?

    这女的眼光不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

    一只乌龟也配对他一个人类评头论足?她原型说不定还没他鞋面高。

    饶是一肚子火,他奔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体罚般围着钟山广场绕了一大圈,陆晅才停了下来,他撑着膝盖喘气,感觉自己有些脑残,像个傻逼。

    不至于,真不至于。附近有早点铺子营业,反正今天休息,陆晅决定去吃个早茶再回去补觉。

    早餐店里已经有了三两客人,陆晅点了碗面条,一屉小笼,回到桌前。

    坐了会,有服务生端来一杯绿茶,陆晅道了声谢,叫住她说再打包五个肉包子。

    服务生应下,在PDA上快速下了单,刚要走,陆晅忙喊住,又黑着脸说,不要了。

    服务生有些无语,但还是客气说好。

    陆晅百无聊赖地到处看,就在这时,门上铃音响了,又有食客推门进来。

    陆晅循声望过去,他眼神一滞。

    进来的人居然是王天琦,他前天快把他照片看穿了,怎么会不记得这张脸。

    尤其他还穿着失踪时那身衣服。

    只是,陆晅觉得,他气质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平常他跋扈嚣张到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是个富二代,可现下的他,往昔气焰仿佛被封印住,如果不看脸,完全就是个陌生少年。

    正想着,王天琦忽然回头看过来。

    陆晅心一惊,男孩面色苍白,眼神异常空洞,毫无生机,像是蒙上了一层外面的雾气。

    他们有了一瞬对视。

    陆晅飞速低头,不想打草惊蛇。

    但余光里,男孩好像从未见过他那般,兀自走向一张空桌,只与他隔着一个走道。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存在感极低。

    陆晅起疑,有了过去问话的打算。这时,店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店员认识他,笑着与他说早。他面貌和蔼,音色爽朗,像打进来的热忱阳光。

    他走向王天琦。

    等他一到桌边,原本断线木偶一般的王天琦像是活了过来,站起来弯着笑眼,脆生生叫他:“爸,我等你好久了!”

    男人笑呵呵拍了下他肩膀,让他坐回去。

    陆晅周身发凉。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