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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声尖叫

    一颗苹果,两人吃得像从蜜罐子里搅和了一番似的。

    亲累了,涂杉气喘吁吁坐回沙发,拿起一本讲义扇风,然后举到面前装模作样翻看起来。

    “我要好好看书啦!”她顶着张小红脸在书后嘟囔道。

    游寅莞尔,在她身侧坐下,也顺手捡起她一本教材,封面上写着《传播学概论》。

    他问:“你学的编导吗?”

    涂杉撤下讲义,露出一双剔亮的眼:“不是,我学的新闻。”

    游寅怀疑地扫她一眼:“以后要当记者么?行不行啊,胆子小,嗓门小,采访别人都听不清问了什么。”

    涂杉卷起讲义敲他肩膀抗议:“我哪里不行了。”

    游寅又问:“什么时候考试?”

    涂杉瞬间蔫吧,气若游丝:“后天……”

    “这本书看过了么。”游寅信手翻过,大致浏览了下记号笔涂过的地方。

    涂杉僵硬地摇头:“每节课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考试怎么办呢。”他操心得像个供妹读书的家中长子。

    涂杉狡黠地转了下眼珠,从一旁心包里抽出一叠整齐袖珍的,哗啦一下悬空展示出来:“我有这个!”

    游寅立即认出是什么,皱眉:“小抄?”

    涂杉护宝般把这沓纸片叠好收回:“对啊,这可是每年期末考试的救命稻草。”

    游寅似乎不以为然:“父母花钱供你读书你就这么浪费的?”

    莫名有种被训斥的感觉,涂杉摸摸刘海:“大学里面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游寅忽然失语。

    见他没了声响,涂杉偷偷瞄他。

    男人兀自掀着她那本书,面无异色,仿若无事发生过。

    但涂杉还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细想着鬼哥哥那段不堪回首却又刻骨铭心的少年岁月,它们让他的人生偏离了正常的轨迹,从光里没入暗处。

    而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她、包括他们,却轻描淡写,弃若敝履。

    涂杉又瞧了涂杉几眼,他坐在那里,瘦削苍白,像一个苦修的孤僻吸血鬼。

    她的心绞起来,唤他全名:“游寅。”

    她突如其来的正视旋即引起他注意。

    “游老师。”涂杉看进他眼里,正经叫道。

    游寅笑了:“干嘛?”

    涂杉指指自己讲义:“这个卷子上都是我的课程重点,我会好好熟读背诵,过一会你能给我提问吗?”

    游寅放下书:“有辅导费吗?”

    涂杉沉吟:“有吧……”她撅噘嘴:“一个亲亲可以吗?”

    她耷着眉尾,像只讨果子的小松鼠,有圈毛茸茸的柔软光辉。

    看久了,游寅破功投降,他偏开脑袋,溢出一声哼笑:“行吧。”

    ——

    有了“游老师”尽心尽力地监督辅导,涂杉顶着两团大黑眼圈,上大学来头一回没有依靠任何“外来手段”、“歪门邪道”通过了期末测验。

    暑假如期而至。

    在一片葳蕤蝉鸣中,涂杉回到自家外地的避暑庄园。

    管家接过了大小行李,微笑地迎她进门。

    妈妈正在客厅喝下午茶,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与甜品。

    见女儿回来,她并未动身,仍斜倚在那玩手机,她盖着点翠蓝的薄毯,与许多无所事事的贵妇人无异。

    涂杉走到她身边,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声:“妈。”

    女人这才打量起她来,说是打量,不如用审视更为合适,就这么眯眼看了涂杉好一会,她才稍稍直起上身问:“你这条裙子是不是穿过?”

    涂杉愣了,这条贝壳jsk她的确不是第一次穿。她坐回沙发,惊奇发问:“你怎么知道?”

    “这条很难看,所以我记忆犹新。”妈妈淡淡点评。

    胸口狠插一刀,涂杉咳了一声,捞起裙摆:“哪里不好看?这条大家都很喜欢。”

    妈妈压根没有争论的打算,只问:“钱不够用了?都穿重样的丑裙子了。”

    涂杉:“……没有啊。”

    妈妈一脸心知肚明,鄙夷问道:“又开始养男人了?”

    “我没有!”涂杉恨不能对天起誓。

    但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无话不谈的老妈:“妈,爸爸平常资助一个学生需要多少钱?”

    妈妈摇头:“他都一座学校一座学校的捐,我怎么晓得。”

    “……”好吧,涂杉眼光陡暗两度,直言不讳:“我谈了个新男朋友,我想让他上学。”

    妈妈坐正身体:“你每次谈个恋爱都跟慈善家一样,这次这个长得是多好看?都要资助人念书了。”

    涂杉:“……”

    她为鬼哥哥辩驳:“他很好很上进,和我以前那个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比旁人长得标致些,”妈妈不想拐弯抹角:“有照片吗,我看看。”

    涂杉一边翻手机一边嘀咕:“帅的要死……”

    找到一张无可挑剔由她亲自拍摄的鬼哥哥照片,涂杉把手机递了过去。

    妈妈接过,瞟了眼,点点头:“比你上学期谈的那个是要好一些。”

    好像在赞赏自己一般,涂杉嘻嘻傻笑起来。

    “跟你一个学校?”妈妈问。

    涂杉摆了摆手:“他不上学了,在工作。”

    妈妈说:“又想上学了?他跟你说的?”

    涂杉回:“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他很想。”

    “他做什么的?”

    “他打了好多工,很辛苦。”

    “打这么多份工自己都没钱上学么?”

    “但如果他上学的话,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工作了,我想他能心无旁骛地完成课程,就当个学生。”

    “他因为家庭条件辍学了?”

    涂杉顿了顿:“也不是,他小时候家里出了点事,导致他中途不得已放弃学业了。”

    妈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涂杉,你能不能就好好享受恋爱,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情琐事。”

    涂杉一本正经:“可我不只想跟他谈恋爱,我还想跟他结婚。”

    妈妈偏眼,端起茶杯,似乎完全不想理会她。

    女人抿了口茶,末了才说:“你从小到大喜欢过的帅哥,每个都是真爱,每个都想跟他们结婚。”

    涂杉央求:“他真的不一样……”

    妈妈乜她一眼:“他哪里不一样?”

    “他对我很好。”

    妈妈不以为意:“你一看就很贵重易碎的样子,谁敢对你不好。”

    涂杉眼圈开始泛红:“他是很真诚也很自然的那种好,也许很多人眼里的我贵重易碎,但他是一个贵重地把我摆在心里面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需要因为感到自己贵重易碎而担忧退却,我不用刻意讨好他,他看待我就像个平常人,我是她的女朋友,简简单单的女朋友,他是他,我也是我,他对我好,我也要待他好。”

    “爸爸妈妈也没有那样看过你呀,”妈妈声音温柔了几分:“你无论怎样都是你的选择,你能乐在其中,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我知道,妈妈,所以我一直心怀感激,感谢上苍,让我成为你们的女儿。”

    明明是怯懦的神态,但涂杉的口气却愈发理直气壮:

    “你说我每次谈恋爱交朋友都像慈善家,是因为我的爱好,我的装束,我那些举手投足,会让我身边的人都因此承担更有压力的指点与眼神。我明明穿的那么可爱,可我却愈发惭愧自卑,所以拼了命想去讨好我喜欢的人,希望他们不要因此厌弃远离。但和他在一起就不会,他完全不会让我有这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感觉,因为他,我反而更愿意也更有勇气做我自己了,你不觉得,这好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