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到了家以后,瞳瞳正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看样子,瞳瞳晚上没吃饭,专门在等自己回来,安铁换好拖鞋之后走到瞳瞳身边,道:“丫头,你晚上没吃饭啊?”
瞳瞳看看安铁,笑了一下,说:“没呢,我估计你要是在外面吃肯定吃不饱,就打算等你回来一块吃。”
瞳瞳的脸很平静,安铁看了瞳瞳一眼,放下包,心里的烦躁情绪平复了很多,赶紧道:“好,我在外面正好还没吃,我去洗个手,咱们一起吃,你以后不要总等我了,别把自己的胃给饿坏了。”安铁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挽起袖子说道。
瞳瞳在安铁身后道:“反正我也不饿,就多等一会而已,对了,叔叔,你去哪了?饭也没吃,我还以为谁约你出去吃饭了呢。”
安铁站在洗手盆旁边,顿了一下,说:“没什么,跟别人谈了点事情,丫头,晚上是张生送你回来的吧?”
瞳瞳道:“是啊,张生开着你的车来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
安铁闷闷地“哦”了一声,然后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当安铁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多一丝恍惚,回到家里来与瞳瞳在一起是舒服的,可一打开家门,外面的一切就变得错综复杂起来,难道正是因为与瞳瞳再一起的感觉太好了,所以才会怕,怕失去吗?
安铁正发愣的时候,就听瞳瞳道:“叔叔,你洗完没,吃饭了。
安铁甩了一下头,扯下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就往餐桌的方向走。
瞳瞳已经把饭盛好了,白白的米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桌上的菜也是热乎乎的,荤素都有,而且都是安铁喜欢吃的口味。
安铁刚一坐下,瞳瞳就把一碗汤递到安铁手里,安铁挤出一丝笑意,把汤接过来放下。
“叔叔,你先喝一碗汤吧,胃里能舒服点,这汤我熬了几个小时了,是你最爱喝的鲫鱼汤,你尝尝。”瞳瞳笑吟吟地对安铁说。
安铁看看瞳瞳干净的笑脸,把汤端起来咕咚几声就喝了下去,咂咂嘴,果然是鲜美异常,刚才安铁还注意到,汤汁是乳白色的,现在喝进肚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仿佛这汤一入口,已经尝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味道。
“很好喝,丫头,你也喝,别忙活我了。”安铁看着瞳瞳说道。
瞳瞳“嗯”了一声,喝了一口,然后突然抬起头,对安铁说:“对了,叔叔,这汤我熬了不少,一会我装起来放冰箱里,明天热一下给路中华送过去吧,他不是受伤了吗?听小影说伤得还不轻,是吗?”
安铁顿了一下,道:“嗯,幸亏了小影,对了,小影怎么知道路中华今天回来的?”
瞳瞳听了,道:“我正想跟叔叔说这事呢,小影是通过花会的情报网知道路中华回国的,至于她为什么去那,我就不太清楚了,这是她的私事,我……”瞳瞳有些为难。
安铁听了沉吟一会,脑子里浮现的是送路中华那天看到上官南时的情形,既然上官南在路中华走的时候出现过,那么小影在路中华回来的时候出现就不奇怪了,尽管这么想,可安铁还是没有继续问瞳瞳,因为安铁不想让瞳瞳对小影也产生怀疑,看得出瞳瞳对小影的信任程度,在没有证据之前,安铁不想让瞳瞳在一种谁也不能信任的状态下生活。
而且,据安铁观察,小影对于保护睡瞳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单徒地在完成一个任务了,小影对睡瞳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甚至比瞳瞳和小桐桐之间都要深。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管怎么样,这次小影算是救了路中华一命,我们该谢谢她。”安铁说道。
瞳瞳笑笑说:“小影是我的朋友啊,而路中华是叔叔的朋友,所以不用那么客气,而且小影也不习惯的,对了,叔叔,今天我接到老师的电话了,她让我多用点心思做艺术品投资和慈善捐助这一部分,我打算先在上海在做一个画廊再看看,我们考察了一下,上海那边的艺术品市场是全国最成熟的市场,长江中下游整个经济环境都很好,在上海做应该没错,好像比北京还要成熟,然后把那笔慈善捐助款项好好运用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安铁听完,顿了一下,看来这个扬子还是一直在让瞳瞳做事情,不过现在她让瞳瞳做的事情起码还是正常的,看起来瞳瞳也比较喜欢,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啊,那丫头就努力做吧,上海的艺术品市场的确要比滨城好得多,还有珠江三角洲和北京都是可以考虑的,你的想法很好,好好计划一下,别急,叔叔你,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你那个老师的花会的确是有点复杂。”
瞳瞳低头想了想,道:“嗯,我知道了,叔叔,快吃饭吧,要凉了。”
与瞳瞳在柔和的灯光下面吃着晚餐,安铁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安静咀嚼食物的瞳瞳,安铁想起关于瞳瞳生日的事情,本来这两天应该好好为瞳瞳准备一下的,没想到突然发生这么多事。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瞳瞳顿了一下,站起身对安铁道:“我去接!”
看着瞳瞳走到客厅把电话接起来,然后笑着坐了下来,对安铁说道:“是小桐桐!”
安铁点了一下头,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听着瞳瞳和小桐桐说话。
“哦,我在吃饭呢,是呀,叔叔刚回来。”
“别闹了,叔叔是在外面工作忙。”
“我?玩游戏?我平时不怎么玩的,以前玩过一些,不过现在都过时了,以前玩也是老师为了让我熟悉一下国外的游戏,还有就是练一下英文。”
“我现在除了在学枚上课,就去画廊帮忙啊,另外,有时间再画点东西。”
“是啊,最近事情可能有点多,你要是真想学画画,你就抽时间过来吧,不过这个东西是要坚持的,你最好想好了。”
“那当然,既然想学东西就要认真对待,否则不就是浪费时间嘛”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用就上我这来拿吧,那车本来我也不想开,现在一般都停在画廊,你明天去画廊找我吧。”
“好了,你早点体息,哦,对了,记得跟妈妈代个好,对她说不用担心我,我有时间会去看她的。”
安铁听着这姐妹俩的谈话,感觉瞳瞳与家人的相处是越来越和谐了,心里也不由得为瞳瞳感到高兴,尽管这高兴之余还带着一点、失落情绪,但比起瞳瞳能够拥有的这一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安铁还是很欣慰的。
等瞳瞳回到餐桌上,安铁已经吃饱了,看看瞳瞳道:“丫头,小桐桐又要跟你借车呀?”
瞳瞳笑着说:“是啊,说是要出去玩,她还真是闲不住。”
安铁也笑了笑,可能小桐桐那样的女孩才会过得这么无忧无虑吧,不知道如果姐妹俩的经历交换一下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第二天一早,安铁把瞳瞳送到画廊以后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扬子的那套海边别墅转了转,那栋别墅由于有人打理,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机,远远看上去像个安静而神秘的小城堡一样,隐约还能看见再里面忙碌着的园丁。
安铁怕人看见,只是离远处看了看别墅的情形,此时,安铁离海边很近,这个扬子还挺会选地方,这片海滩比起维也纳山庄也好,吴雅的别墅那边也好,都算是景色较好的一处。
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安铁在海边徜徉着,任由海风吹着自己,远处湛蓝的大海上,以缕缕云朵,被风吹散,丝丝缕缕飘在大海的上空,如果一个愁得一夜白头的忧郁美女,很美,也很忧郁。让人平添生活美好而悠远的感慨,可是,为什么人不懂得享受大自然赐予的这种美,而一再在欲望中你争我夺,苦不堪言呢。
这时,安铁想起了李海军,想起了香茗寺的那个年轻的主持,了尘,或者像他们那样喝点茶,听听山风,念念经,或者也是一种人生的坚持与态度?人生才能在那样一种坚持种升华?
安铁不知道,虽然自己很向往李海军那种悠哉游哉的生活,可有总是觉得自己无法像他们那样,安铁总是有些不甘心,至于不甘心什么,却有说不清楚。
安铁想着,不由得掏出一根烟,坐在一块石头上抽了起来,海风把烟雾吹得支离破碎,却吹不散安铁重重的心事,真想就这么带着瞳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过着平静的生活,一起看日出看日落,分享对生活的感悟。
可安铁不能这么自私,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无牵无挂地存在于世的,就像远方的老父老母,安铁每次想起他们都会觉得自己不孝,记得在安铁刚刚入狱那一年,老父亲千里迢迢赶到大连,老泪纵横地在栏杆外面握住自己的手,都没用安铁解释,就道:“铁蛋啊,爹知道你的为人,你是我儿子,所以爹不信你能做出那么混账的事,大男人暂时遇到点不平没什么大不了,你放心吧,你妈那边有我呢,我们等你出来”
见到老父亲的那一刻,安铁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恐惧,他生怕自己在监狱的这五年,老父老母挺不住,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当时听着老父亲的话,心里酸得不行,等老父亲走了,安铁躲在牢房的角落里使劲扇着自己的耳光,发誓出去之后一定好好孝顺他们,多陪陪他们,可现在,滨城这边一刻也没有平静的时候,安铁的心里一直带着惭愧和不安。
以前安铁一直让二老到滨城来生活在自己的身边,但二老与周围的邻居相处甚欢,坚决不愿意来到城里生活,安铁也就没有坚持,在农村也许的确更自在些,安铁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父母总是说很好很好,可是,父母在不远游,安铁这样很少回家,已经很不安了,虽然父亲经常对安铁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担心家里。”虽然安铁把父母的生活安排得很周全,但可那份牵挂与愧疚还是经常在安铁的心里浮现出来。
安铁突然想,也许自己应该回家住一住?父母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安铁深吸了一口气,把烟头掐灭,望着湛蓝的海水,不断地对自己说:“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事情平静下来,我一定带着瞳瞳回家乡,让老父老母看看这个美丽善良的儿媳妇。”
就在安铁往停车的地方走时,忽然看见一棵村丛里闪出一个人,安铁愣了一下,随后警戒地转过身,没想到来人是小黑。
小黑见安铁一副紧张的样子,憨厚一笑,道:“安哥,你怎么来了?”
安铁松了一口气道:“随便转转,你呢?怎么亲自过来了?”
小黑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望一眼不远处的别墅,道:“华哥让我安排几个好手过来盯着,我到这边看一眼。”
安铁点点头,道:“嗯,这里是要好好盯紧了,小路还在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