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赵平壤去了物流中心的管理处,他们管理处原先就在后面的一个厂房里办公,面积三百平方是有的,当时除了管理处,还有一个辖区派出所也在那办公,只是这俩月都陆续搬了出来。
这个厂房位置刚好在拐角,赵平壤每天都会经过,他曾经动过心想租下来,奈何厂房大门的位置朝内,大货车不好拐弯不好掉头,没临街的位置装货方便。
他问管理处打听了租金,对方说一个月六千,房东事少也在新区住,常年不过来一回。赵平壤要了房东的电话,先给房东聊了几句,随后□□跳了院里,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赵平壤连照片都还没发,只是问了句要不要来南城区发展,姜茂果断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
……
赵平壤自顾自地给她发了照片,尽管厂房显破旧,但塑造空间大,院里有两棵大槐树、两棵梧桐树,和一株枝繁叶茂的夹竹桃。接着又说房东就一个孩子,孩子在上海工作定居,大概率不回来发展。
姜茂不为所动,连照片都没点开,嫌那里环境不好,周围不是建材家居市场,就是钢材物流市场,不利于她们公司树立形象。
“你们公司什么形象?”赵平壤问她。
“你们那片太颓太破了。”姜茂回他。
赵平壤嫌她什么也不懂,有钱人都是从这发家的,撂下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和年租金7万,人就放下手机去忙了。
姜茂在满屏的文字里,一眼就看见:年租金七万。冲着租金的面子上,她勉强点开图片看了眼。
下午三四点光景,她拎了一大兜香蕉过来,随手搁在桌上,“芝麻蕉,好吃得很。”
“怎么买这么多?”赵平壤坐在办公桌前做月度总结。
“你们不是人多。”姜茂随手剥了一支吃。
赵平壤把香蕉切了一大半分同事,然后继续坐在办公桌前。
姜茂吃完香蕉,双手环胸地站在他身后看电脑,大致扫了眼净利润,夸道:“不错。”
“你是来这片办事?”赵平壤看她,随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看厂房?”
“装吧你。”姜茂懒得理他。
赵平壤笑笑,关了电脑陪她出去,嘴里说着,“你不买香蕉我也带你看。”
姜茂轻踢了他一下,赵平壤也没避,拿着钥匙开了厂房门。他知道姜茂会来看,刚提前去了新区拿钥匙。
“这院子大,客户过来可以停车,”赵平壤指着一圈的厂房说:“这最早是做桶装水的厂,前几年查出来材料不达标,老板也不想改革,索性就不干了。”
厂房里被管理处做成了劣质的格子间,墙也刷得粗糙,除了院子和红砖青瓦的墙满意外,别的一般般。
赵平壤指着院子两侧的独立房间,“一共有五间,可以搞一间接待室,一间公共休息区,一间办公室之类的。”
姜茂依次进去看了看,又回厂房里转了圈,空间很满意,扭头问他,“还有压价的空间没?”
“管理处租的一个月六千,很难压价了。”赵平壤说。
“行,七万就七万。”姜茂拍板。
“这周边是没法和新区比,但新区的有钱人一大半都在这做生意,”赵平壤认真地说:“周围挨着建材家居市场,对你们利大于弊。爱家装饰就在前面开了分店,估计下个月开业,这周围两公里有三家装饰公司。”
姜茂点点头,这些她来之前都已经了解了。爱家是目前最大的装饰公司,他们看中的位置也不会太差。
“这几年实体难做,租金居高不下,已经很多公司从写字楼搬了出来,”赵平壤说:“我们家属院一楼是一家广告公司。”
姜茂看着院子,想着该怎么设计才会独特,赵平壤还在说着:“你们有固定的施工队,随便一弄就很漂亮。”
“我知道,”姜茂头一转,看向他,“我打算租了。”
……
“我会跟你做成邻居的。”姜茂又说。
“我没有私心,”赵平壤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我是诚心为你考虑的。”
“我知道,你最诚心了。”姜茂因为想事,语气有点敷衍。
赵平壤先是不作声,闷了会气直接回了货运部。姜茂只顾打电话,让施工队的老郑过来趟,随后用着步伐丈量室内的面积。等过了会量完,转身不见人,以为他去忙了,也就没在意。
赵平壤先是忙了半小时,忙完去厂房看了眼,姜茂正在和人说正事,他又折回来继续忙。
老郑观测了厂房,哪根柱子能动,哪根柱子不能动,全都用粉笔标了出来,随口问向姜茂,“小姜,这租金多少钱?”
“还没细谈。”
姜茂眼睛盯着那两根顶梁柱看,脑海里想着怎么围绕它设计。想了半天不满意,还是打算让于翘来设计,于翘出其不意的设计灵感远高于她。她自己设计水平还行,在工作室里算不上出色。
这边老郑忙完,俩人站院里闲聊,姜茂问他,“你觉得这租金得多少?”
老郑五十岁上下,行业里的老油头了,扫一眼就能把租金猜个大差不差。他衡量了会,伸个指头说:“市场价应该在七千左右。”
姜茂笑了笑,没接话。
老郑看她表情,了然道:“看来你是捡着便宜……”正说着,于翘顺着手机导航找过来,先是看了一圈,然后问租金,随后拍板道:“就这了。”
“那你赶赶图,我让老郑准备材料施工,尽量半个月内搞定。”
“行,问题不大。”于翘豪情万丈道。
姜茂拍了拍梧桐树,于翘仰头看:“我喜欢这几棵树,有家的感觉。”
“我也喜欢。”姜茂说。
一行人规划完锁了门出来,于翘夸她简直神速,上午刚跟那业主闹翻,下午可就找到了新公司。说到这,姜茂才察觉好一会没见赵平壤了。
她拿着钥匙去了货运部,赵平壤刚忙完,正在洗手池洗手。姜茂手指戳了下他腰窝,赵平壤受惊般地回头看她,姜茂问:“你生气了?”
他气早就消了,也根本算不上生气,就是摆个姿态而已。
“诶。”姜茂又戳了他一下。
赵平壤擦擦手,不想理她,把毛巾搭在后院的绳子上晾。
姜茂左右看了眼,偷吻了他一下,诚恳地说了句谢谢。赵平壤顺手卡了下她腰,望着她眼睛说:“不够。”
姜茂又亲了他一下,“明天帮我约房东出来签合同吧。”
“好,”赵平壤看她,“是不是很满意?”
“很满意。”
“我没有私心,我就是全心全意地想帮你忙。”赵平壤说。
“好,我明白。”姜茂笑他。
赵平壤亲了她一下,想吻,但克制住了。
正值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红光淡淡地笼罩在俩人身上。姜茂一只手搭在晾衣绳上,懒散地站着,心灵感应地看他,“你刚是不是想吻我?”
赵平壤也把一手搭上去,看看她,垂了下眼,又看看她,没接话。
姜茂索性把整条胳膊撑在晾衣绳上,临时起了调戏之意,嘴里啃着手指甲说:“问你个事。”
“你欲·望来的时候怎么解决?”
赵平壤才不接她话,也把一条胳膊撑在晾衣绳上看她。
“饮食男女,这是最平实的大事,有什么不好提的,”姜茂说:“我离家上大学的前一晚,我妈给了我一本漫画,也让我看了一部非常美的片。”
“什么片?”赵平壤嘴欠地问了句。
“情·色片。”姜茂撂了句。
……
“你又不给,你老调戏我干什么?”赵平壤受不了她,轻声回了句。
“我不给什么?”
赵平壤看看她,再接一句就是狗。但还是没忍住说道:“我看了一份数据大调查,说女人远比男人更色。”
“那又怎么样?”姜茂问他。
……
“我会平衡,我会专注于踢球或电影或书或别的爱好去缓解,不想就行了。”赵平壤缓缓地说。
“高人,”姜茂诚恳道:“你会把欲·望给升华了,我就不行。我偶尔要利用一些小道具疏解。”
“你是君子,我是色女。”
……
“我也不是君子。大部分时候能缓解,偶尔也得自食其力。”赵平壤说。
“自食其力,这成语用得好。”姜茂夸道。
“我连续梦见你了几晚。”赵平壤有些羞赧地说。
“哦,”姜茂点点头,“我还让你满意吧?”
“还行。”赵平壤有一晚正梦的舒服,姜茂翻身跃起,暴躁地如一头狮子。
“我也梦见你了几回,”姜茂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随后道:“你好像不太行。”
“怎么可能?”赵平壤看她,“你以前多沉溺和享受。”
“算不上沉溺吧?”姜茂觉得他夸大了,“就是年少无知被新鲜和刺激……”
“我妈那一段给我狂补身体,说我瘦得不像话。”赵平壤被她“年少无知”这几个字刺到了。
“你那是学习压力大熬瘦……”
“你就没享受到?”赵平壤看她。
……
“也可能是在梦里,你没发挥好。”姜茂识相地改口。
“等你都处理好了,你就知道……”赵平壤还有点怏怏,“知道我的厉害了。”
姜茂把脸贴在胳膊上看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晾衣绳上。赵平壤偏开脸看日落,姜茂也转过头,随着他看日落。
俩人静默了几分钟,各自想着心事。姜茂向来忠于和直面自己的欲·望,但她从不会被欲·望驱使。她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性,做·爱和性·爱这里面都有爱,是不可割裂的。她不会为了欲·望而去做,做也是因为有爱。
她相信赵平壤也和她是一类人,就如她相信周瑾华一般。她曾经不理解易妁秋怎么会有周瑾华这样的朋友,当时易妁秋说人要学着去理解和我们性情不同的人,学着去尊重每个人的活法,只要她没有伤害别人。周瑾华说自己换男友是频了点,但每一段她都是有付出爱的,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姜茂是在纠结了几天后才和自己达成了和解,接受自己是虚伪的,接受自己是矛盾的,也接受自己是双标的。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该同赵平壤调情,但有时候感觉来了就由不得人。
她感觉来了对赵平壤该调就调,事后对詹致和该内疚就内疚,她全盘接受。她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只要不发生实质性关系就行。
她也是忽然才发现自己能对赵平壤自然地谈起性这件事。毫不羞耻的,也不扭捏造作的,就像讨论天气一样。如果是一个月前她第一次见他,肯定是做不到的,那时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晚上频繁地做春·梦。
现在倒不是不想,大概是能频繁地见面,把那种热胀而滚烫的欲·望疏解了一些。但她更愿意相信是俩个人心与心的距离更近了,情感上的浓烈缓解了些身体上的需要。
她正胡思乱想着,赵平壤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先是试探性地舔了下她唇,接着舌尖探了进去,当姜茂期待着他下一步时,他又离开了。
太阳已经彻底落了,赵平壤指着天空西侧的一颗星,“金星。”
……
姜茂当然知道是金星。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正亲着,他会突然看星星。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眼就明了他是害羞了。她本来没什么,但见他害羞了自己忽然间脸皮也热了。她伸手不自觉地摸摸脸,也抬头准备看金星。
还没看见金星,赵平壤又低头吻了过来,他这次舌尖先勾着她舌尖,跳舞似的卷了起来,越卷越烈。姜茂胳膊攀上他脖子,手指熟稔地摸着他后颈窝,来回地安抚。
赵平壤动作慢慢缓了下来,然后趴在她肩上像小兽一样地喘·息。姜茂爱怜地吻了下他耳朵,赵平壤舔舐了一下她脖子,姜茂笑说痒,他就用力地吸吮了一口,姜茂仰着脖子让他吸,他一路舔舐寻着嘴巴又卷上了舌头。
仓库里的灯透过窗户照了过来,赵平壤把她抱到暗处,姜茂说估计你们到货了,赵平壤哑着声说:“没事儿,”又问她,“你怎么样?”
“腿软了。”姜茂实话实说。
赵平壤闷笑,贴着她耳朵说了句,“我硬了。”
姜茂望着他眼睛,坦诚大胆地说:“我也是,湿了。”
“靠。”赵平壤骂了句,手本能地寻了过去。
姜茂觉得自己像是一支冰激凌,马上要被融掉了,想说不要,但出口的话却是帮助他手打开自己身体的秘密。她浑身颤抖,也像只小兽一样趴在他肩头呜呜咽咽。
赵平壤替她擦了眼角的泪,手顺着她背来回地轻抚。姜茂用力咬了他一下,赵平壤笑着说不疼,让她尽管咬。
姜茂礼尚往来地也要帮他用手,赵平壤说没事,姜茂看着他眼睛,“你不想?”
“想。”赵平壤也坦诚道。
最后姜茂也没帮成,因为姜豫安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下飞机到家了,菜也买好了,就等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