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你以为你是郡主公主?公主的架子都没你大!这次你要是再推,为父就真的要强行把你架上花轿了!”
她浑身发抖,一想到于公子那双贪婪的眼睛就想吐。
“我……绝对不嫁给他!”
她坚决地说着,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而回应给她的,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她孤零零地坐在中庭的台阶上,抱着膝盖,擡头看着深蓝的夜幕。
脸颊上依然残留着那个巴掌的痛楚,她回去照镜子的时候,发觉半边脸都肿了。
爹爹几乎气得发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不孝女,然后强硬地告诉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下个月就要嫁过去。
她把脸贴在冰冷的柱子上,让被打的脸颊稍微舒服一点。
这些事情太烦乱,她一点都不愿意去想。
她现在只想看到那个叫黄泉的妖,只想看看他那双美丽的红色眼睛,只想安静地听他吹笛子。
她的要求只有那么多……
一直等着,等着,等到天空开始发亮,中庭里只有一棵孤单的月桂树陪着孤单的她。
她叹了一口气,等了一夜,他也没有来。难道怕她揭露他妖的身份么?
真小气,一点都不信任她!她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说呢?
她只不过,只不过想在难过的时候看到他罢了。
她只不过很想看到他那双单纯地看着她的眼睛罢了。
她只不过……
从此之后一连十天,她夜夜都去中庭,却从来没有人在那里。
仿佛这几个月来她做了一场梦一般。
那个银色衣裳的男子,那首哀伤婉转的幽然,那双火红的眼睛,都是她做梦的时候见过的罢了。
梦醒了,就什么都消失无踪,只有她这个无所适从的人,怅然地留在这里,怀念着美好。
一切都是,她的梦罢了。
又等了十日,她开始不往中庭跑。
还有二十日,她就要嫁给那个什么于公子了。仆妇们忙着给她量身,订做嫁衣和各种婚后妇人的华服。她的一向冷清的院落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姐姐们也经常来看她,咬着手绢羡慕她找了个良人。
“说起那个于公子啊……”
她们是用这样的话语来说话,然后后面就跟上一串她早已听腻了的什么文采出众,斯文有礼,年少有为,俊美清雅……
就算他真有那么好,她也不喜欢他!
可是没人愿意听她说这些。
人人都觉得她应该最开心,人人都觉得她应该兴奋嫁给这样一个好男子,如果她不开心,不是作态就是自以为是。
她真是受够了。
听得腻了,干脆出去逛两圈,姐姐们急忙跟在后面,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微微冷笑,一定是父亲吩咐的。他怕她会逃跑么?
擡头望向被亭阁楼台遮住的天空,碧蓝如洗。
她想逃,可是没有人给她逃走的动力和理由。只差那么一点点,只要那个人给她一点点的希望和勇气,她都会义无返顾的走了,再也不回这个束缚住她十六年的地方。
可是那个人,他却走了,走得极快,极潇洒。
他好象根本不在乎,这个重重楼阁里,有这样一个女子在等他,只想看他一眼。
她直直地向前走,走得飞快,木头的鞋底在青石的走廊上踩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什么也不看,就那样走着,没有表情,一点波澜都不起。
姐姐们慌乱地跟着她,不停地和她说着笑话之类的,可是看到她死水一样的神情,她们渐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走过回廊,走过小庭院,走过花园,一直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脑袋里竟然空白一片。
她已经连悲伤的感觉是什么都忘了,奇怪,那个妖一走,好象把她的魂都钩走了。
难道妖精都是来摄人精魄的么?
他突然来了,偷完她的魂,然后就走了。留下她一个空壳,天天过着单调的重复的生活。
如同行尸走肉。
转过一个拐角,她继续走。
青石回廊干净宽敞,两边是雕花的栏杆,涂着红朱砂,上面嵌着琉璃珠,成双龙戏珠的模样。她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些雕花,只觉得俗。那两条龙仿佛活动了起来,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于公子,而她就是那颗琉璃的珠子。两个人将她玩弄在掌心,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眼光掠过雕花栏杆,忽然看到了一抹银色的身影!
她大震!猛地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望过去——
他一个人站在中庭月桂树下,依然没有表情,依然是一身银色衣裳。可是那双她在梦里都渴望的火红的眼睛正看着她,单纯地没有一丝杂念地看着她。
她的唇忽然一抖,一时间欢喜,委屈,苦楚,不甘,渴望,绝望……全部冲了上来。
她什么也说不出,她就那样看着他,死死地看着他。
姐姐们疑惑地停了下来,小四儿怎么了?中庭那棵月桂树有什么异常么?她怎么那样看着?
那双火红的眼睛似乎对她的急切有些意外,微微动了两下,露出一种温柔的光芒。
她忽然就忍不住了。
她盼了好久,她等了好久,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了梦,也以为自己的魂给他摄了去。
她本来已经要绝望了。
可他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一点都没变。她独自在这里痛楚难熬,他却依然光彩照人,好象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她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在这个还有二十天,她就要嫁为人妇的时候,她忽然又看到他了。
姐姐们忽然有些骇然地捂住了唇,“小四儿……”
她只怔怔地看着那个人,泪流满面却没有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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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没有去中庭。
只因为他忽然就出现在她房里了,连点预兆都没有。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看了许久,她才淡然一笑,说了一句,“请坐,抱歉因为很晚,所以没有好茶。”
她为他倒了一杯冷茶,黄黄的,残留着一点花香,是夜里口渴的时候最好的茶水。
他居然真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细细喝了一口。
她微笑着坐在了对面,也倒了一杯茶,端着杯子把玩。
寂静围绕着他们,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他忽然动了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朵珠花,递到了她面前。
她呆了一下,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媚丝兰珠花!一直没有找到还以为丢在了什么地方,原来竟在他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他淡然道:“抱歉一直忘了还给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将它还回来。”
她没有说话,将那朵花推了回去。
“留着吧,就当我送给你的。好歹……我们也算做了几个月的朋友。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便送给她吧。这个珠花是皇家工匠打造的唯一一朵媚丝兰形状的,我也没怎么戴过。希望……你不会嫌弃。”
他没有去接,只灼灼地看着她。她却不看他,只将珠花放到他面前,然后低头看着茶杯,好象那里面有鱼一样。
“你有什么烦恼么?为什么要哭?”
他低声问着,她也听不出来那语气里是否有担心和温柔。
她只好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不过是快嫁人了,比较烦躁而已。”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杯子忽然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泼得满桌都是。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就要扬声叫丫鬟来收拾,却立即给他捂住了嘴。
“别叫,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房间里有人么?”
她又是一阵大惊慌,却是为了他微凉的手。
他居然……就这么触碰了她?
黄泉神色自如地将手收了回来,只轻轻碰了碰桌子,却见那杯子和满桌的茶水都立即恢复原状,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呆了,哦……差点忘了他是妖……
他坐回椅子上,淡淡说道:“原来你不想嫁给那个人。”
她的眸光微闪,低声道:“对,我不想嫁他。”
“是谁?你想嫁谁?”
他这样问着,声音居然听起来有种坏坏的感觉。
她顿时又慌了,拼命地捏弄着手里的杯子,几乎要将它捏烂。
“我……我……谁也……”
“莫非想嫁我?”
他打断了她的嗫嚅,忽然问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问题。她手上的杯子顿时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就碎了,造出了好大的声响。
她吓得半死,又想蹲下去收拾又想赶快将桌子上的烛火吹灭。老天啊!要是给其他人知道她屋子里三更半夜的还有一个妖,她根本就是完蛋了!
他轻轻拉住了她慌张的行为,没有说话,将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媚丝兰珠花轻巧地插进她的发里,然后沉声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妖。而且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