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等你。”秋离提醒。
祝长乐看向码头,见他们果然都在看这边赶紧跑了过去,将刚才想的那点事儿抛之脑后。
“秋公子的嗓子恢复得越发好了。”祝长宁将吃净的鱼骨头扔到火堆上,拍了拍手上的脏污扔下这么一句跟着去了码头,既是让他监工,他便需得了解要监督些什么。
秋离没有回话。
码头上,祝长乐背着双手在人群里走了一圈,满意的看着他们要么正在吃,要么吃完了,显然是将二哥的话听进去了。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肉那是爹爹要做的事,她要训练的是这些人,便也只管这些人。师父说过,人站在哪个位置就想哪个位置该想的事,不该想的就不要去想,简单点说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吃吗?”
所有人齐齐点头,口里的肉香让他们不自由主的又咽了口口水,还在吃的含在嘴里更舍不得吞了。
“吃了我的肉,那就准备接受我的折磨吧。”祝长乐推着衣袖装得像个坏蛋,可带着笑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爱面善,反倒逗得所有人都笑了。
“你们的训练分成三部分。”说到正事,祝长乐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扎马步是第一回分,每天一个时辰;第二部分是一套身法,这套身法呢得在水里学,可以让你们的身体变得更加灵活;第三部分不需要练,你们回家缝四个袋子,每个袋子装上沙子,绑在脚踝上的两个重量在五斤以上,手臂上的可以稍轻,除非是做什么事时不得不取下来,不然我希望你们在睡觉之外的时间都绑上,包括训练的时候。当然,这必然会十分辛苦,可这个笨办法非常有用,如果有人受不住可以退出。”
擡头看了看天空,祝长乐朝凤姑招了招手,“把那套灵猿步法教给他们,去水里练,效果更好。”
凤姑点头。
“对了,再把那个只有三招的拳法教给他们,虽然是没什么变化的三板斧,配上这个步法对普通人来说也够用了,而且也容易学。”
“是。”
祝长乐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的四十八人,“你们没有很多时间哟,悄悄告诉你们,我快要动手了。”
看着她指的固安的方向,一众人眼前一亮,祝小姐这意思难不成是……
“想帮上忙就努力吧,凤姑,二哥,交给你们了。”祝长乐自然是不打算说破的,越期待她越不说,跳下石头挥挥手跑了,引蛇出洞嘛,饵已经够多了。
说是交给两人,祝长乐真就甩手不再管,当天下午就上山打猎去了,虽然毫无悬念的输了,可看着一地的猎物她半点不在意。这说明什么,说明山上的猎物极其丰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肉食有保障了。
当她连着两天拖回大量猎物,并且都分给了练功的那四十八人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开始暗流涌动。
“来找罗定的人多了。”祝茂年来回踱着步,苗头越来越显了。
“长乐这看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却每一下都敲在了七寸上。”祝长望笑,“罗定的平衡建立在大家都没有的基础上,长乐让有的人有了,这平衡自然就破了。”
祝茂年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平衡建立不易,要破坏却不难。
“你教她的?”
祝长望垂下视线,“从离京至今,我没教她任何事。”
祝茂年讶然,“连指明方向都不曾?”
“不曾。”
这意味着什么父子俩再清楚不过,祝茂年惊得刚坐下又站起来来回踱步,且越踱越快,这,这,全是长乐自己在拿主意?可这每一步都契合了他的打算,他以为是长望给她掌的方向,现在这……
“若是我原来的大夫定然看得出来这次我病得并没那么重,且秋离的那个药效果还不错。”祝长望掀了被子下床,虽然仍然吃力,却绝没有在长乐面前的举步维艰。
“你故意如此?”
“是。”
祝茂年眉头微皱,“无需如此,祝家没到需要逼迫她的地步。”
“不指望活到四十五十,但凡我有把握活到三十,我都只需要她动动手就好。”祝长望拄着拐仗慢慢走着,走几步就停下缓缓再走,“每病一次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越加虚弱,爹,我很可能撑不到长宁成长起来了。”
“长望……”祝茂年声音暗哑,这个话题他们已数年没有提及过,如此突然说起,他都不知如何面对。
祝长望笑着摇摇头,“有些事不是不说就不存在,无需忌讳,这一路上我就想啊,若是我突然没了家里谁能帮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长乐,尤其是在听她说九岁就被钟师父带着在外行走我就知道,即便我不在了也有人可替您分忧,事实证明我想的是对的。”
“她才多大,你是不是太过高看她了?”
“她小时候聪慧得娘都恨不得给她传个痴儿的名声出去,后来我也想过她是不是会埋没,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钟师父将她教得很好,我不过稍微试一试她就漏底了,且这方面她并不自知,您以为这些事她是谋划过了才做的?”
“不是?”
“不是,她是靠直觉。”
祝茂年刚站定又开始踱起步来,背在身后的手指张张合合的活动着,显见他此时心底的不平静,若是都没有谋划过,她是怎么每一步都那么刚刚好的卡在点上的?
祝长望撑着桌子坐下来,心满意足的看着父亲因太过惊讶失了平时的从容,不能他一个人吃惊不是?
“那个秋离。”祝茂年想了想,“是不是要分一半的功劳给他?”
“他帮了忙,可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长乐定下,所有被她使唤的人都是根据她的决定去做事,包括长宁。”祝长望笑了笑,“前日晚上长宁特意来找我,说起秋离的别有居心,连他都注意到了,可见秋离表现得有多明显。”
祝茂年想也不想就否决,“这个人不可。”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只要长乐自己愿意便不干涉她的婚姻大事。”祝长望语气轻淡,“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