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定擡头,眉头紧皱,“我知他是探子,但是是周家子却着实不知,他的年纪也对不上,莫不是周孟生的私生子?”
“周宁良弟弟的孩子,实际年纪不大,做了伪装。”
罗定想了想,摇头,“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我故意泄露过一些消息给汤明试探他,他并没有告知周宁良,再加上我将探子排得太干净已经引来周宁良的注意,他明里暗里警告了我几回,我想着暂时还不宜翻脸,便默许了汤明的存在。”
“他父亲不在了,和母亲随祖父生活,本在昕水拜师行医,被周宁良骗回来以他外祖和母亲相要胁不得不做了探子,他自是不甘心真正被他所用。”
祝长望接过弟弟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最近长乐还从他外祖那里得知他父亲很可能是死于伯父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和我们利益一致,可用。”
“若真是如此确实可用。”罗定站起身来来回回的踱步,想着汤明其人,“他父亲是哪一年过世?”
长望看向幺妹。
祝长乐回想了下,“好像是在汤明四岁的时候,他今年二十四。”
二十年,那时候自己刚到云北不久,周家是不是死了个儿子他倒确实不曾听说过。不过若有这血仇在也就能理解为何他放出去的那些饵汤明一口都没吃下去了。
此事也就是一个交待,祝长望继续往下说,“如今云背共有多少守卫?”
“一千三百七十人。”
祝长望并不意外超出了额定数目,从这桩桩件件就看得出来罗定不是死抱着规则不放的人,他要报仇,要带着云北的人活下去也必须如此,不然他走不到今日。
转动着杯子,祝长望又问,“守卫的箭术练得如何了?”
罗定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晓了,顿时苦笑不已,他自以为攒着多少底牌在手,实际早就漏底了。
“汤明常要上山采药,说竹山一片片的消失,我就猜你们应该是在练箭术。”祝长望不紧不慢的说着,看似不经意的打消他的疑虑。
罗定听着这话心里那股遮羞布都被人掀了的感觉总算少了些,“自是远远比不得祝公子的十字弓,只是准头已经练得不错了,若能都配上十字弓,他们一定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十字弓本就是为了应付不久后要登岸的水寇,图纸随时可提供给你们。”
祝长望这般爽快的应允,几位大人喜不自禁,县尉胡令坐不住了,站起来抱拳一礼,“下官替云北千千万万的百姓谢过大公子。”
“只是这样不够。”祝长望擡头问个不高,却神情刚毅的男人,“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之前遇水寇是如何退敌。”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胡令道:“前为盾,护矛在前面对敌人冲击,后方弓箭手游走找机会杀人,虽然云北竹子材质优越,可弊端仍旧明显,太远击不中敌人,太近则没有威力,战至最后多数仍会变成近身战,这方面云北的人不占优势,所以少有胜利之时。”
这是两军相争最常用的战术,自然是没错的,可当弓箭手的优势没了,整个优势就丢了。
“我这有几个阵法可供选择。”祝长望朝后伸出手,左青从轮椅后的隔层里拿出几张图纸递给大公子。
祝长乐虽然学阵法学得头疼,可看到大哥真要大显身手还是坐不住,起身靠过去看大哥想用的是什么阵法。
“一为鸳鸯阵,这个阵法主要练的是矛和盾的配合,若练成了互为倚仗,伤亡必定大大减小,也能最大限度的为后方的弓箭手提供退敌的机会。”
胡令迫不及待的拿了过去细细看起来,原本坐着的几位大人也都起身围过去,他们虽不是武官,可在云北这地方呆着,早就没有了纯粹的文武区分,他们自然也是看得懂这个阵法的利害之处。
胡令激动的问,“这个,这个守卫真可以学会?”
“这是当然。”
“好,好,好。”胡令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大公子什么时候有空教他们?我们随时都可以!”
“我这腿脚却是不行的,顶多就是最后来检验一番。”祝长望拍了拍幺妹的头,“我会教会长乐,让她来教大家。”
换成别人胡令可能心里存疑,是祝小姐那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心底里说,武力方面他们绝对更信任祝小姐,要知道,海神动怒都没有她能兴风作浪,就冲着她这个本事他们也都服气。
祝长乐没有推却,这种粗活总不能真让大哥上,大哥看看就好。
“另外就是这个圆环阵。”祝长望拽住想要坐回去的幺妹说起第二个阵法,看起来是教胡令等人,实际是教幺妹,将几个阵法细致的解说了一遍,末了问她,“会了?”
祝长乐点头,“会了。”
祝长望半点不怀疑,接着说起第三个阵法。
祝长宁就在身边站着,听的和幺妹一样多,没漏一个字,可幺妹说会了的时候他还没有融会贯通,所以大哥教她,而非自己。
抿了抿嘴,祝长宁收敛心神继续听,总不能因为没有幺妹学得快就不学了。
书案后,仿佛被人遗忘的祝茂年看着三兄妹悠悠然的喝了口茶,他的活儿还没轮到,不急。
“大公子大才,下官佩服。”听懂了三成的胡令郑重一礼。
“我以祝府幕僚自居多年,此时需要用我的时候自是需得多为主君出谋划策。”祝长望掩嘴轻咳一声,左青连忙上前侍候着喝光了一盏茶。
“长乐。”
“是,大哥。”
“找娘拿银子,多去买些香料回来。”祝长望看向外边坐着的许多人,“放以往我多半注意不到这个问题,仔细想来长乐关注得有道理,不能要求天天吃糠咽菜的人对敌时比对方厉害,这是短板,便是不能完全补上,能稍微做些改变也是好的,官盐罗大人应备有一些,都拿出来先用了,百姓用的盐我尝过味道,确实太苦,以至于海货全有苦味,更难入口。”
祝长乐拽了拽大哥的衣袖,“大哥,我可以打猎。”
“你便是再长两只手,一千多人的猎物你也供不上,我也不能让你把事情都耗在这事情上,偶尔去一次给大家打打牙祭就行。”
祝长乐在大哥面前向来听话得紧,闻言也就没了意见,没肉吃就把海味做好吃点嘛,一样,那个吃了也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