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自然是偷不成的,蔡滨就坐在门槛上等她。
“你说你一路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能不知道你往这来了?”
祝长乐撇着嘴蹲到他面前,“就不能装一装嘛!”
“装不装我不都要损失几坛酒?”
“我那是帮您喝,那么几大缸呢,您一个人喝得多费劲啊!”
蔡滨差点没忍住笑,“赵坚有句话说得对。”
“蔡爷爷,我不是很想知道……”
“我很想说,你这脸皮确实是越来越厚了。”
“就知道赵叔不会说我什么好话。”祝长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给两人介绍,“这是我未婚夫秋离,秋离,你跟我一样叫蔡爷爷好了。”
秋离拱手一礼,“蔡爷爷。”
蔡滨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起身进屋,“都一口一个未婚夫了,看样子好事近了。”
秋离并不意外他对自己不假辞色,蔡滨在江湖上素来以狠绝出名,看他对长乐这般亲近才让人意外。
祝长乐拽了拽秋离的衣袖,讨好的对他笑笑。
秋离不在意的摇摇头,他们本也无交情。
祝长乐开心了,拉着他一起进屋。
“别管什么时候,反正我成亲肯定要让蔡爷爷坐个大位子。”
这话显然把蔡滨哄高兴了,他脸上有了明显可见的笑意,对随后进来的秋离也给了个眼神。
“哪家的?”
祝长乐嘴一张就要替秋离答话,秋离比她更快的接过话来:“家母邬玲珑,师祖千机。”
蔡滨有些意外,好像又没那么意外,若说别人家找亲家可能有别的目的,钟凝眉要求只会有一个:在她百年之后护得住她的徒儿。
要么你就自己有足够的本事,要么你就有足够强大的背景,反正就是要护得住长乐就对了。
玲珑阁不错,两院一个打探消息一个顺便接些杀人的买卖。至于千机……现在知道这个人的怕是不多了,他偏就知道,想来这几日千机都留在钟家了,若非他此次露面,他都以为这人已作古,毕竟好几年没有过他的消息了。
之前他还有点担心小长乐会不会不开心师父左右了她的婚事,现在看来倒也未必,这两人看起来并非不熟,且也没有因为长辈定下婚事他们不得不听从的不乐意,这只有一个可能:两人本就相识,交情可能还不错。
心念几转,面上却不过眨眼。
“如今是大定还是小定?”
祝长乐压根不明白大定小定有什么区别,她发出她的天赋本事:胡搅蛮缠。
“蔡爷爷你别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呢!”
“我去找根棍子……”说着蔡滨就要起身。
祝长乐赶紧上去按住了,狗腿的蹲下给他捶腿,“我错了我错了,蔡爷爷最好了,才不是坏人,谁棒打鸳鸯蔡爷爷也不会的!”
蔡滨哼了一声,到底被顺了毛。
秋离则在一边将话回了给他递台阶,“如今只是小定,长乐年纪还小,钟师父想再留她几年。”
“你家里怎么说?”
“自是依钟师父的意思。”
蔡滨这才满意了,“小长乐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自认也够格当一当她的长辈,莫要说你负了她,就是对她有一点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
蔡滨擡起头,神情平静,全无江湖中传言的狠戾之色,可语气里的认真却比任何时候都甚。
秋离同样认真的行礼应喏,“是,真有那日任凭前辈发落。”
拍了拍小狗一样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长乐,蔡滨笑,“记着你说的要给我个大位子,别到时候去了没地儿给我坐。”
“要是您都没位子做那婚宴都得被我砸喽。”祝长乐抓住蔡爷爷的手撒娇,“您帮我砸了也成,反正是要砸了。”
连这事也能拿来说笑,蔡滨瞪她一眼,只是脸上眼里笑意都太多太满,毫无威慑力。
“去,打几坛酒过来,灶房里有几碟子菜,一并拿来。”
“遵命!”
就这么几间屋子,祝长乐这间扑腾到那间,又从那间扑腾出去灶房。
拿开饭笼子,看着桌上的几个菜她咬住下唇,有菜豆,有黄瓜,有冬瓜,有苦瓜,却没有蔡爷爷家最常有的鱼,以及他爱吃的肉。
连鸡蛋都没有。
她撑住桌子闭上眼睛缓了缓,毫无疑问,这是试探,而且就摆在明面上。
但是能告诉蔡爷爷吗?她信任蔡爷爷,这种信任有来自于师父曾经对他的评价,来自于她从小到大得到的蔡爷爷的偏爱,也有她从不曾出过错的直觉。
可是,她也怕。
只是她也说不清怕的是信任被辜负还是事情被传开的后果。
再不出去不用试探结果就出来了,祝长乐搓了搓脸让自己重新笑起来,端着菜出了屋就拖着长音嚷嚷:“蔡爷爷你怎么这样啊,我第一次带秋离来拜见您,您就给我们吃这个啊!没肉就算了,怎么鱼也没有,就算您知道我不爱吃鱼,鸡蛋总可以吧?”
蔡滨看着她进屋,又看着她放下,垂下视线不知想了些什么,道:“你去揭开灶上的锅盖看看呢!”
祝长乐眼睛一亮,欢呼着奔去灶房,看到锅里藏着的一碗红烧肉想果然如此,她端起跑到堂屋,“蔡爷爷你肯定是故意的,要是我不问就不给我吃了是不是?”
蔡滨起身到桌边坐下,示意秋离也坐,看长乐一眼,道:“告诉你了我还能吃着几块?”
“哼,那是您动作太慢了!”
“你把碗都端走了我动作再快有什么用。”蔡滨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之前我都听到声儿了,不是肚子不舒服?酒给你喝,肉给我放下,等肚子好了过来给你烧。”
祝长乐心下颤了颤,眨巴着眼就要去端肉,蔡滨拍了她手一下,把碗端到另一边。
“蔡爷爷……”
“要不你酒也别喝了。”
“好的,我不吃肉了,我喝酒。”祝长乐极力保住自己的酒,怕真不给自己喝了,她赶紧把面前那杯喝了,这种时候能喝一杯是一杯,喝到肚里就是自己的。
蔡滨瞥她一眼,自己也端起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