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风雪,祝家三姐筹集的药材终于到了,随之一起前来的家丁祝长乐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居处听用,在外时仍用朱校尉等亲兵,内外区别开来。
没过几日,呆瓜等人筹集的粮食也陆续到来,悉数记录在册后交由后军统一调度。
可粮草的缺口仍然很大,现在就看三皇子能带来多少了,不缺是不可能的,能少缺点压力也能小点。
“今年不算丰年,百姓手里也没多少余粮,官府的粮仓不到最后不能动。”祝长乐咬着笔头,“要不去把粮商给抢了吧。”
“好主意。”秋离打趣,“点齐兵马一路碾压过去,看他们要命还是要粮。”
“去抢当然要蒙面了,还能一眼让人认出我来?”祝长乐想着这个可能,从两国交战开始那些黑心商人就囤粮待价而沽,抢他们可半点儿不亏心。
看出她是认真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秋离失笑,从将军瞬间到土匪,这身份转变得也太快了些。
“主子。”辛鲜推门进屋,“跟随蓝小姐前去的兄弟回来了。”
祝长乐立刻跳了起来,“采到药了?”
“别急。”秋离安抚住她,吩咐道:“叫他们进来问话。”
“是。”
两人带着一身寒意进来,行礼后一人道:“蓝小姐采到了所需药材,她让属下带话给将军:年后,大公子定会好转。”
祝长乐兴奋得原地蹦了几蹦,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秋离笑眼看着她的动作,替她问:“可还有其他话?”
“是,蓝小姐说请将军保护好自己,待大公子好转,她会带大公子来此与将军会合。”
“小瓶盖懂我,把大哥放我眼皮子底下我最放心了。”
祝长乐吸吸鼻子,把眼里的水花眨下去,明明笑着却让秋离心疼极了。自从祝长望出事她一步步走到如今,付出了多少,又扛下了多少,她自己才最清楚,那种害怕和心焦,便是他也不能说感同深受。
缓了缓,祝长乐立刻追问:“有人尾随吗?”
“才进入西蒙境内时有,蓝小姐把尾巴甩了才进山,采到药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没再发现尾巴,属下等一直护送蓝小姐和漕帮的人会合从水路离开才返回。”
祝长乐听得连连点头,末了抱拳道:“辛苦了。”
两人连道不敢,眼角余光瞥向主子。
秋离微微点头,“去找钱心领赏吧。”
两人大喜,连忙道谢退下,玲珑阁的赏并不固定是某样东西,可能是功法,剑法,掌法等等,也可能是难得一见的好武器,或者你想要什么也可以记录在册,待有了的时候再去领,总之非常让人趋之若鹜。
祝长乐盘着腿在那傻乐,那些困扰她的事这会全不在她心里了,满心想的都是等大哥好了以后他们兄妹齐心,定能打得西蒙军哭爹叫娘!
“嘿嘿。”
秋离将火炉旁温着的酒壶拿起来给长乐倒了一杯,听着这傻乐声跟着嘴角上扬。
“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就好了。”美滋滋的喝了杯中物,祝长乐美滋滋的幻想。
“一觉就醒来就过年?”
“那就太好了!”
“还不用为粮草发愁。”
“对对对,能省下多少粮草啊!”
“天还未黑就开始做梦了。”秋离无情的戳穿她的美梦,引得祝长乐朝他呲牙,边呲牙边乐,一想到大哥能好她就欢喜得心里都在冒泡泡。
好事一桩一桩接着来,第二场雪下下来时三皇子到了。
一眼看不到头的辎重,以及从他处征调来的五万兵马,浩浩荡荡的进入西廉军将士的视线。
城墙上,身体好转许多的彭司看向将军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我可猜不到。”祝长乐猴儿一样在额前搭了个凉蓬挡住飘落的雪花,看着骑在马上被护着的人,不用问,那就是三皇子了。
“咳。”彭司回头看了一眼用眼神催促他的同僚,试探着问:“三皇子……可擅军事?”
“你们是想知道我和三皇子关系如何吧?”
“咳咳,将军明鉴。”
一众将领也是无奈,如今西廉军日趋稳定,主帅又有担当有能力,一派欣欣向荣之姿,让他们都忘了有监军这回事。
而监军和主将常有冲突之时,更何况这监军还身尊位贵,有成为储君的可能,一旦两方掰手腕难做的还是他们,也不怪他们忐忑不安。
“看起来几位将军都不太会算帐啊!”祝长乐打趣,“他一个皇子对上我一个主将加一个皇子,二比一之下难道不该是他夹着尾巴吗?”
几人对望一眼,明明是歪理,可听着怎么这么有道理!
皇子怎么了,将军这边也有一个,并且要本事有本事,要人手有人手,要手段有手段,两两相抵还多出来一个将军呢!稳赢!
“行了行了,别多想了,暂时来说是自己人,你们也别想着给人下马威。”祝长乐正了正头盔,“我们互有需求,聪明人就该知道互为倚仗对双方都有利,他不会和我过不去的,除非……”
除非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祝长乐和秋离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对此并没有太多担忧,三皇子其人有多大本事他们尚没看出来,但是识时务这一点他们看得明白,想来他出发之前君上也应该和他剖析过利弊,但愿他真是个聪明人,而不只是看起来聪明而已。
“走了,众位。”
一行人从城墙上鱼贯而下,城门大开,迎接远道而来的监军大人,以及更重要的粮草。
那边,三皇子也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虽然骑马的时候不算多,但腿根也都磨坏了。
才离开京城时,看着路边的草都觉得格外精神得趣,可看得多了,走得远了,兴奋褪去,满心都被疲惫和不安占据。
胡思乱想的时候多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承下此事,便是父皇有要立他为储之意,可远离京城,他担心会生出变数。
但是现在看着近在眼前的城池,看着迎出来的一行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倒淡了,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