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这东西能做出来你们定是出了不少力,我该谢你们才是。”
祝长乐上前亲自将谢民扶起来,又示意其他几人都起身,因为大哥的交待从云北来的人,她心里自然就多了几分亲切。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祝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三皇子道:“殿下有所不知,他们是从云北来的,当时听说西蒙入侵,我爹想支援也有心无力,大哥就建议工匠带着十字弓和重型弓的图纸来为战事出一份力。”
几人忙要跪,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见到皇子殿下。
三皇子忙示意免礼,“大皖要是能多一些几位这样的匠人就好了。”
几人更是激动得不行。
祝长乐想到重型弓顺便就问:“重型弓做出来几架了?”
谢民负责此事,回话道:“已做出来五架了。”
“我怎么一架没见着?”祝长乐看向钱心,“是不是秋离做了什么安排?”
“是,少主说等过了歇战期再放上去。”
祝长乐明白了,秋离在留底牌。
“之后还要大家继续辛苦,钱心,这里如今是你负责吗?”
“是,少主令我总揽前线所有事务,一应事情向您汇报。”
“我知道了。”祝长乐低了下头,立刻又擡起来笑道:“殿下觉得大家该赏吗?”
三皇子瞬间意会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当赏,祝将军觉得该怎么赏?”
“现在真是都没多少余粮了,殿下就每人赏上五两银子吧,待将来战事了了再重赏。”
“依将军所言,所有人赏五两银。”
“钱某代谢三殿下赏。”
这事儿很小,钱心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祝将军心智的成长,若由她来赏也没什么,可她却只是提及,施恩的是三皇子,三皇子就算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在这事上也挑不出祝将军半点错来。
两人没有久留,又勉励了工匠几句就准备回转。
钱心知道祝将军的布置,跟随护送。
“殿下不用紧张,他们要是敢动手,就是会飞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祝长乐拢了拢披风,轻声安慰明显又紧张起来的人。
三皇子强笑了笑,“我心里其实不紧张,还有点兴奋,但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就紧张了。”
“这说明殿下有胆有识,只是身体缺少这方面的训练,没有跟上来,待天气好些了殿下也可以跟着大家训练,不用练得有多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有个好身体逃命都多一分本钱。”
“逃命肯定用不上,追击敌人的时候倒是需要好体力。”
三皇子笑:“祝将军不但是个好将军,还是个好先生。”
“哈哈哈,如果我去当先生,也就能教人吃喝玩乐了,我爹得拿鞋底抽我。”
一番有意无意的说笑,三皇子明显没那么紧张了。
祝长乐一拍腰间长剑,“走吧。”
两人并排走在前边,凤姑和钱心跟在身后,看起来并无防备,实则几人都是蓄势待发。
可是直至回到住处也没有见到半点动静,和三皇子道别,没多久祝长乐等到了埋伏回来的一众人。
“没有任何可疑?”
呆瓜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化雪,比前几日更冷,走动的人极少,这一段时间往这个方向来的人都没有。”
祝长乐又看向蔡滨,“蔡爷爷也没见着异样?”
“没有。”
“这就怪了。”祝长乐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想多了,何庆博压根没打算动三皇子?”
“你的想法没错,我们该有这样的防备,总比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强。”呆瓜略一沉吟,“很可能是因为你和凤姑跟着,他们没有绝对把握不敢动手。”
祝长乐微微点头,“这个就无解了,总不能真放殿下出去钓鱼,那就不是钓鱼了,是放饵白给人吃。等着吧,我不觉得是我想多了,如果京城的局势他已经尽在掌握,三皇子和秋离就是他必要除去的目标。尤其是三皇子,只要他在,如果京城出了问题,我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戴三皇子上位,发出勤王令护江山正统。三皇子在一日他就一日是窃国者,如果他不能成为胜利者,史官那支笔就握不到他手里,那他就要顶着造反这顶帽子遗臭万年了。”
呆瓜看着祝长乐笑了。
“笑什么?”祝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里说错了?”
“对祝将军刮目相看。”
“夸我就好好夸,别拐弯抹角的。”祝长乐哼哼两声,当她愿意想这些啊,她不得活命吗?还有这么多人靠着她活命哪!秋离还走了,她现在超没安全感,觉得哪哪都是漏洞,都漏得跟筛子一样。
想到秋离,祝长乐扁了扁嘴,好想他啊!
“将军,钱大侠来了。”
“他不是刚走吗?”祝长乐愣了下,扬声道:“以后钱心来了无需通传,直接放人进来就是。”
朱校尉应喏。
钱心进来抱拳,“钱某谢将军信任。”
“你是秋离信任的人,我当然也信你。”祝长乐说得理所当然,“去而复返是有要事?”
“是,云北有口信送来。”
祝长乐站起来,“我爹爹的口信?”
“是。”
“快说。”
“祝大人说:如今有三皇子在她身边,让她行事多考虑三皇子的立场,在这个前提之下放开手去做,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她能拿下多少优势就尽力去拿,眼下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此为祝大人原话,一字未改。”
祝长乐擡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敢把内侍送回去,敢把西蒙使者当细作抓起来,敢和朝堂的命令相悖……她好像什么都敢,她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敢,可听着爹爹这番口信,她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告诉她,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敢,只是没有退路,她只能蒙着头往前冲。
片刻后,她才低下头来,“我爹爹没有中计吧。”
钱心回得肯定:“是,传旨的人不会进入云北。”
“那就好,他们都好吗?”
“除了想您,一切都好。”
她也想祖母,想娘,想爹爹,想二哥,想得心都疼了,祝长乐咬牙切齿:“何庆博什么时候死啊!”
蔡滨看向长乐:“我去京城做了他。”
祝长乐摇头,“时机不对。”
先不说现在能不能杀得了他,就算真杀了,当权者现在千恩万谢,将来只会越加忌惮,甚至容不下,那就又是一场劫难,且是因她而起,她担不起这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