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晚上醒,童老真就到亥时才醒来。
一睁开眼睛看到智清他立刻哑着嗓子问:“那丫头呢?”
“在,我在,童爷爷。”祝长乐听着声儿就蹦了过来:“老和尚你先看看。”
智清搭到手腕上号脉,童老不管他,定定的盯着长乐道:“我见着那小子了。”
“他怎么样?伤好了吗?有没有说上话?”
“他躺在床上,我叫他他没有反应,这不对,他功夫在年轻一代里虽然不算拔尖,但是不应该外边打成那样他还听不到。”
“您先别着急,他们费这么大劲把人弄回去肯定不是为了要他的命。”祝长乐按住有些激动的老人安抚:“他没听到肯定是被人动手脚了,就是为了让他安生的躺那里当饵,这说明他平时并不那么听话,也就是说,他在反抗,在想办法离开,只要不是他本人要留下,我都一定能把人弄回来。”
“不用管他本人怎么想,他要是有别的想法打断腿敲晕了拖回来。”童老握住长乐的手,嘴唇带动乱糟糟的花白胡须抖动:“长乐,童爷爷拜托你,把他弄回来。”
“您放心,我不会不管他的,就是打到西蒙京都去我也会把人带回来。”
童老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连连点头道:“好,好,有你这话我放心。”
“放心了就好生将养,将来真要去干点什么你还想被人用轮椅推着去?”智清拍开他的手示意他放手,长乐手背上都按出手指印迹了,用这么大力气,也不怕伤口再绷开了。
“走开点,我给他走趟针。”
祝长乐哦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又问:“老头儿可以吃东西吗?小瓶盖去打了几只鸽子,文竹姑姑炖着了。”
这是见人好点了就又浑叫了,智清听着舒坦不少,他都多少年没听着她叫一声爷爷了。
“鸽子补血,正合适。”
不用小姐吩咐,凤姑自觉的离开去忙活。
祝长乐屈起腿抱膝道:“玲珑阁的人去探老和尚你采药那条路了,之前是想着是不是能从那里去接应你们,现在接应是用不上了,说不定能有点别的作用。”
老和尚边走针边回话:“那条路打仗用不上,很多地方都无路可走,不要说普通士兵,武林中人身手弱一些的都走不到底。”
“你都可以,护翼队半数以上的人没问题。”
老和尚撇她一眼。
祝长乐笑嘻嘻:“我说错了吗?在我被师父扔到海岛上之前就能和你打个平手了,现在谁厉害要不要比试比试?”
“你怎么不和我比医术。”
“当然要用长处攻击你的短处了。”祝长乐嘿嘿笑,“你们去西蒙国有些日子,和我说说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全民皆兵。”
祝长乐有些意外:“这么厉害?”
针全扎上了,老和尚拿布巾擦了擦手,“西蒙自己人打得火窑一样打了得有二十年吧,死了不少人,百姓日子远不如大皖好过,但也因为连续打了多年的仗,老的少的都非常习惯战争,我见着五六岁的孩子都会骑马,那野劲儿是大皖成年男人都没有的,女人也没有大皖那么多规矩,西蒙皇后手下有一支娘子军在他们国家非常有名,西蒙皇能夺得大位,皇后带着这支娘子军出力不少。”
祝长乐全当成故事听,兴致勃勃的追问:“按正常来说皇帝大位到手后要开始忌惮皇后了吧?”
“有没有忌惮我不清楚,但是现在娘子军只负责护卫皇后,不参与其他任何事务,皇后也不大露面了。”
那就是忌惮了,祝长乐突然想到:“哎老和尚,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当大夫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得到别人信任,有心之下想要从病人那里打听点什么出来不难。”
至于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当然是为了她了,祝长乐嘿嘿笑着讨好卖乖:“老和尚最好了,帮了我大忙,明天我就把我那份肉都让给你吃。”
“你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是个酒肉和尚。”
躺着的童老都听笑了,这还真就是个众人皆知的酒肉和尚,不过寺里都不过问,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老和尚也笑,再告诉她一件事:“皇后无子。”
祝长乐敏锐的发现了这句话的问题:“皇后无子,皇帝有。”
“两个,西蒙皇未立太子,如今两派斗得非常厉害。”
“皇后的后位稳吗?”
“无人能憾动,她本人有勇有谋,和西蒙皇少年夫妻,携手一路从低谷走过来,娘家有从龙之功,她长兄是西蒙大将支良……”
“等等!”祝长乐从椅子上蹦起来,“支良?就是如今在燕回镇守的支良?”
“西蒙名将就一个叫支良的。”
祝长乐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支良突然回去京都,让她抓住机会夺回岗根镇,他回去的时间实在太巧了些,她心里其实一直有点怀疑腚腚是不是他儿子,这么看来好像她想的方向是错的?
“我去找大哥!”
祝长乐往外跑,在门口遇到提着食盒过来的凤姑她回头扬声喊了一句,脚步却不停:“老头儿,你多吃点,把失去的补回来。”
一句话声音由大到小,脚步声也听不着了。
童老看向智清:“什么时候打听到的这些。”
“找到你之前,来都来了,不得带些有用的东西走?”智清大师收了针,“能做的也就这些。”
童老沉默片刻,拱手无声的道谢,看长乐着急离开的样子也知道智清这番话定然是有用的,对长乐有用,对自家的那小子自然也就有用。
祝长望已经准备歇息了,左青去应门听着是长乐的声音他立刻道:“请四小姐进来。”
左青忙将人请进来,快步回内室给大公子穿衣裳。
“发生什么事了?”
祝长乐挠挠头,“没有什么急事,我忘记时辰了。”
没急事就还是有事,祝长望扶着桌子坐下,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
左青沏了茶过来就去了门口候着,门则开着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