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一下皇帝安危无恙,邬玲珑用眼神询问属下。
属下低声道:“屋主会睡到明天早上。”
邬玲珑这才扯下面巾看向靳随知:“有没有偏离计划?”
“阁主放心,大方向没有问题。”
“受伤了?”皇帝说着话伸手要去擦玲珑脸上的血迹,被人避开了去。
“别人的。”邬玲珑看向越来越亮的方向,“何庆博该招呼人回去灭火了。”
“是,禁卫已经回撤了不少。”靳随知一直在接收下边的消息,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少阁主的预料之中,他们本就对少阁主服气,经此一事更加服气了。
“直接把那儿烧了,可见秋离对那地儿是真没半点好感。”邬玲珑满意的点头,她儿子就该厌恶那破地方。
皇帝苦笑,可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看着那片天空一辈子,无论心跑了多远,最终都要被拽回那里,他没得选择。
沉默中,黑衣人翻墙而入,“阁主,后面安排好了。”
邬玲珑看向被儿子委以重任全权做主的靳随知。
靳随知问:“到了几组人手?”
“两组。”
靳随知稍一想,“再让两组在周边待命,小心些别碰头了。”
“是。”
靳随知把后边可能遇上的情况再想了一遍,确定就算有所意外也能应对后他道:“阁主,可以走了。”
“走。”
一行人动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再次隐入夜色中。
而此时的黑夜也不那么黑,冲天的火光把整个京城都照亮了,弊端也有,比如更难隐藏,可对邬玲珑来说禁军的大量减少仍是利大于弊。
禁军几乎看不到了,离城门越近,见到越来越多的前府军,他们比禁军更训练有素,已经三组人手露面将前来支援的前府军调开。
而此时,前后都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被围住的话没办法调换,若现在别的队伍现身把人调走,可只要有人看到了他们这一组,就必会暴露被保护的他们这一组才是真的,而他们此时根本避无可避。
来不及多说,邬玲珑仍下一句‘跟紧我’就甩着鞭子往脚步声稍弱一些的方向冲去,她知道只要她这里一动,其他人就不会动了,免了暴露的危险。
“快快,他们在这里!”
乌骨伞撑开护住皇帝,邬玲珑长鞭开路,玲珑阁其他人下手更是狠辣,出手就是杀招,凶狠的招数让攻上来的士兵本能的后退,邬玲珑抓住机会粘上去连着几鞭,在一个路口时前府军慌乱之下分流,靳随知趁机带着人去了人少的巷子,把人悉数清理了往里跑,在一个拐角处和从翻墙而出的人迅速做了交换。
邬玲珑边打边退进这条巷子里,护着他们继续往后撤,再一次把人带走。
皇帝藏在柴堆后安静的等着,被黑巾捂得有些难受了他也忍着,只轻轻掀起下摆喘了几口气。
远远近近的跑动声,吆喝声,刀剑相鸣声等等争相传入耳中,让他一时担心玲珑的安全,一时又因为这鲜活的动静而心跳加速,他好久好久不曾听过这么大的声响了。
在皇宫中,大声喧哗无需他说什么即会因惊扰圣驾而当场格杀处死,在他装病后,宁福殿周围更是安静得连虫鸟鸣叫声都听不到,到后来他都快觉得自己快死了。
看着快步过来的玲珑,他站起身迎上前几步,“受伤了?”
“小伤。”邬玲珑把按着的地方松开,露出皮开肉绽的手臂,立刻有属下上前帮着处理伤口,撒药包扎一气喝成。
因为疼痛邬玲珑眉头皱着,皇帝就那么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笑了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是之前她在宫中被针对还是后来道恒出事,又或是现在,他都帮不上玲珑的忙。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邬玲珑瞥他一眼,“在江湖中讨生活,受这点伤是家常便饭。”
“你不是他们。”
邬玲珑哼笑一声,她一度也以为自己不是,后来发现她就是,并且乐在其中,不过这种话就不必和这人说了,说不清。
“随知,后面的事你都按秋离安排的来,不用问我。”
靳随知应了,并不急着走,等了片刻,有人翻墙过来低声禀报:“找到对方留的口子了。”
“可靠?”靳随知低声问:“确定不是陷阱?”
“可靠,守在那里的是程老将军身边的人,我去送大公子的信时曾见过,兄弟们已经在附近埋伏好了。”
靳随知能被秋离委以重任自是知道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稍一想,他道:“安排一组人在我们前面先走,我们在后边跟着,再令四组人在身后护卫,随时准备接应,另外,通知另一个方向的兄弟配合行事。”
“是。”
附近就有不少人手,不需要等待,靳随知侧耳听了听,向阁主点头。
邬玲珑一挥手,玲珑阁几人重又背起皇上和朝恩继续往城门靠近。
越近,前府军人数越多了,一行人也越加谨慎。
这时,与之相对的另一个角上传来巨大的喧哗声,紧接着鞭声连连响起,听着许多脚步声和人声都往那边集中,靳随知立刻道:“走!”
要出京城,必经城墙。
京城的城墙之厚,之高,护城河之宽,之深,皆是全大皖之最。
此时城门吊起,京城如同一座孤城,进来不易,出去同样为难,想在亮如白昼,将士来回巡逻的城墙上不惊动任何人离开更无可能。
来到城墙附近不远的地方,和等在那里的兄弟接上头,靳随知又交待了一番才点头:“行动吧。”
立刻有数人直奔他们确认的口子,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悉数放倒,只对程老将军那个亲信手下留了情。
这里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附近的人,趁着他们过来支援的时间第一组试探的人手已经跃上城墙。
原本空无一物的护城河上突然出现数只船只,船上无人露面,在河面上一字排开,跃上城墙的人背着人往下坠落,飞跃上船踩着船顶往河那边跑,牢牢的吸引住城墙上所有人的视线,箭矢雨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