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君上的人到了。”
邬玲珑这才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玲珑。”
“说。”
“喝酒止不了疼,会让血流得更快,想想别的办法止疼吧。”
邬玲珑懒得回话,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外走,她确实有点儿疼,武林中人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是不错,可她又不爱打打杀杀,就爱看个热闹,老头让她练功她都偷懒的人,也就这些年常常头疼让她吃了点苦头,见血都要追溯到当年杀出京城那时候了。
洞穴外,朝恩领着暗卫跪倒在地,在皇上心里,娘娘始终是贵妃,那么在下人眼里,娘娘就始终都是主子。
“半刻钟后出发。”
朝恩应喏,快步带着人进了山洞。
见着一身狼狈的主子,朝恩眼底发涩,鼻子发酸,他尊贵了一辈子的主子何时这么受难过,可就像娘娘说的,能活着就好。
“君上……”
“此时不必多说,之后有的是机会。”皇帝伸出手,朝恩忙过去扶住。
“扶着我走走,遇着什么事的时候朕自己也得能走几步。”
“是。”
“此事道恒既已全部安排妥当,你们所有人听从玲珑阁的调派,不得有任何不满。”
一众暗卫齐声应喏。
皇帝扫了一眼,粗略一估算不过四十人,“人全在这里?”
“娘娘只允许这些人跟随,其他人她让自行前往燕回镇。”
皇帝心里多想了一想,也不多说,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虽然常年被掣肘,但这时候权威的唯一性非常重要他岂会不知,劲往一处使才能做成事。
外边,邬玲珑喝空最后一口酒才扔了酒坛,谁说酒不能止疼了,她觉得挺能的。
靳随知上前提醒:“阁主,这里不能久呆。”
“准备准备,马上出发。”
“君上那里……”
“我只给了他半刻钟。”
靳随知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慨,能对皇上如此态度的,全天下也就阁主和少阁主了。
邬玲珑揉了揉肩膀,眉头皱了起来,“再给我撒点药粉。”
靳随知忙上前查看阁主的伤势,确定没有加重才松了口气,少阁主有交待,一定不能让阁主出事。
半刻钟很快,皇帝准时由朝恩从山洞里出来,邬玲珑也正好包扎好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没那么疼了。
“走吧。”邬玲珑示意自己的人上去背起皇帝和朝恩,又道:“随知,你让熟路的人领着他这些暗卫走前边,梁兴,你带人垫后。”
“是。”
山路狭窄,在可以并行的这段邬玲珑走在皇帝身侧。
“没有带上的暗卫不值得信任?”
“我需要人去吸引何庆博的注意力。”
“带着他们一起,不怕他们可能会泄露行踪?”
邬玲珑笑了,“我干了这么多年消息买卖,要是在我们玲珑阁这么多人面前他们还能把消息送出去,那我死在他们手上也是活该了。”
皇帝看着她骄傲的模样跟着笑了,在宫中的玲珑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候,他一直都知道玲珑是为了他在忍耐,可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所以才千方百计也要送她离开。
行到高处,小道更狭窄,皇帝回头看向在夜色中过于明亮的地方,火仍没能灭掉,皇宫不知能保住多少,可奇怪的,他此时又有点痛快,那里困住他太久,太久了,一辈子那么久,现在一把火烧没了,就好像无形中束缚住他的东西也都消失了一样,他骨头都仿佛轻了几分。
收回视线,皇帝看着走在前边的玲珑,今日他虽离开了,可其他人想要雀占鸠巢却也并不那么容易。
水入油锅般的京城内却也有人闹中取静。
程昱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一摇一晃,仿佛外边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听着急促的脚步声他才张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亲卫的神色,是喜的。
“太爷,成了。”
程昱坐了起来,“脱身了?”
“是,脱身了,小的亲眼见着在放吊桥,如今禁卫军去皇宫救火,前府军前去追击。”
“皇宫那火你瞧着还多久能灭?”
“可能……还需要点时间,火势仍然不小。”
程昱重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不小好啊,不小好,旧了的东西烧没了才能重建,毁了的东西才能建新的,非常好。
“吩咐下去,所有人闭门不出,谁递名帖都不见。”
“若太尉大人……”
“不见。”
“是。”
又等了片刻,就在亲卫以为太爷睡着了准备退下时,就听得他又道:“想办法联系上肖明凯,让他扛住了活下来。”
能得到老将军信任,主仆关系自是非同一般,亲卫先是应了,然后又问:“您想保他?”
“我现在可以盼一盼,所有事情会有清算那日。”
“是,小的明白了。”
见老将军没有其他吩咐,亲卫行礼退了出去。
程昱睁开眼睛冷冷笑了笑,几个小家伙让这些破事变得有趣起来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祝长乐活蹦乱跳的从自己的营帐中蹦了出来,左右一张望,没看到秋离眼珠子一转,仰着脖子就喊:“秋离,你在哪!”
没有等到秋离,蓝萍从旁边的帐篷中走了出来,祝长乐眼睛眨呀眨,“小瓶盖,你和我大哥换帐篷了?”
蓝萍戳了她额头一下,“秋公子去新口城了。”
“有说去干什么吗?”
“我问这个干什么,看到他和丐帮弟子一起。”
祝长乐若有所思的点头,“应该是去找三皇子了,顺便带丐帮弟子去见童爷爷。”
蓝萍不在意这个,“我去给长望哥拿早膳。”
“长望哥长望哥,你心里就只有他。”祝长乐扁嘴。
就在蓝萍打算要哄她时就见她又眉开眼笑了,“没事,我有秋离,我找他去。”
“……”
随着一声哨响,小尾巴哒哒哒的跑了过来,顺便把小金子也招呼下来了,亲热的围着祝长乐转,小尾巴争宠,就去踢小金子,两宠在那拍来踢去,逗得祝长乐哈哈大笑。
蓝萍看着也笑了,这样的场景曾经日日可见,那时不觉得稀罕,可在战场上,在营地中,这一幕是真稀罕,鲜活得好像天空都更明亮了。
“小瓶盖,我走啦,你帮我和大哥说一声。”
看着大笑着离开的人,蓝萍回头看向帐内同样看着这一幕的人,这话应该是不用她转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