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吗?”祝长乐被按着在桌边坐下,她看了门外一眼又一眼,好一会还没有等到人忍不住问。
智清没理会她,把一样样要用到的东西放到桌上,几位姑姑快步进出,将热水、细布送进屋。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祝长乐脸上一喜,看到的却是钱心。
秋离过去接了酒囊递给长乐,“走路自然会慢一点,全喝了。”
祝长乐馋酒早就馋得不行了,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喝当然开心,可是:“我和爹娘都好久没见了,一见面就醉熏熏的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疼你。”
祖母爹娘不知道多疼她,怎么会在意她喝酒抵挡疼痛,祝长乐不说话了,把酒当水喝,一气儿喝了个干净。
“要把箭再推进去一些。”智清把手清洗干净,“箭头上有倒勾,必须在那边把箭头斩断了后再从这头拔,不然她要吃大苦头,但是这箭头包铁包了很长,虽然箭头射穿了,露出来的仍然还是铁那一截。”
“早知道我当时退慢一点,任箭再刺深一点彻底露出来。”祝长乐低头摸了摸箭尾,“来吧。”
智清看她一眼,抓住箭身准备用力时听得她又道:“等下。”
外边传来脚步声,祝长乐咬了咬唇,“关门吧。”
秋离摸摸她的脸,走到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祝家人,当着他们的面把门关上了。
走回去握住长乐的手,秋离低声道:“我陪你。”
祝长乐靠在他身上脸埋进秋离的衣裳里,心底有些委屈,好疼的,她也想让家人都陪在她身边,可是不可以呀,祖母都多大年纪了,哪里经得起吓,爹娘也已经够心疼她了,很够了。
“啊!”遂不及防之下,智清将箭猛的往里一堆,从血肉中推进的感觉让祝长乐没忍住痛呼出声。
凤姑用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匕首割断沾着长乐血肉的箭头,智清眉心紧皱,那边一断他就握住了往后一拉扯。
“唔!”这一次,祝长乐把声音淹没在秋离的衣裳里。
血流如柱。
智清有条不紊且迅速的清理伤口,抱岁在一边打下手,水换了几盆,桌上全是血布。
疼痛使得祝长乐的身体本能的抖动,她死忍着再不发一声。
“好了。”
好像等了天长地久那么久,祝长乐终于听到了这句话,她身体软软的塌了下去,把额头上的汗都擦在秋离衣裳上,扬起笑脸擡起头来,“老和尚,幸好你在。”
“明儿我就走。”智清哼了一声,在的时候就看着她受伤,谁都知道他不可能走。
祝长乐当然更清楚这一点,她讨好的笑,“那我怎么办呀!”
智清虚点了点她,“回头和你算帐。”
“嘿嘿,凤姑,快去开门。”
当面关上的门终于打开来,祝家往里一看,就对上屋内笑盈盈的眼神。
“祖母,爹爹,娘亲,你们快进来。”祝长乐要站起来,被秋离按着动不了。
“你衣裳还是湿的,先去换一身,别着凉。”
“我没事……”
“有事。”秋离扶着她站起来交到凤姑手里,“小心别拉扯到伤口。”
“是。”
章氏也连忙催促,“这边冷得快,快去换了,娘和你一道去。”
祝长乐这下更不敢不去了,握着娘的手道:“那祖母您快坐着歇一歇,爹爹,你也是。”
母子两人齐声道:“快去。”
长乐一走,秋离朝着祝家人倾身一礼:“晚辈失礼了。”
“那些虚礼和长乐的伤比不值一提。”祝茂年挥挥手,就在眼前的血水和满桌子沾血的布太过刺眼,让他难受极了,无力感越加强烈。
祝长望把视线从血水上移开,擡头问:“大师,长乐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不轻,箭上有毒。”
“什么?”秋离猛的擡头,之前没听智清说。
祝茂年也急了:“什么毒?能解吗?”
“她小的时候我就喂她吃了不少好东西,身体对毒有一定的抵抗力,之前给她吃过解毒药了,不过药不完全对症,需要另外再配药解余下的毒。”
秋离立刻道:“需要什么药材,我让人送来。”
“一会给个单子给你。”智清叹了口气,“她也是赶上了,在那个时候突然突破,脱力之下受了那一箭。”
智清拿起桌上的箭头给祝长望看:“箭头比我们的长了一辈不止,我怀疑是特制的,已经让老菜头去找其他的了,而且明明有重型弓却一直藏着,等到那个时机突然朝长乐动手,对方是存心要她的命。”
“如果成功,这城就算一时没守住他们也赢了。”祝长望看着那箭头想笑,“我设计出来的东西最后用在了我妹妹身上,太可笑了。”
“何庆博这狗东西。”祝茂年握紧拳头:“我不该将图纸送去兵部。”
“爹,您在否定自己的品行吗?”祝长望看向萎靡许多的父亲,一代人成长,一代人老去,他们都在这个轮回里,可他仍觉得这对父亲来说还早了些。
“如果重来一次,您可会改变决定?”
祝茂年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口气,如果重来一次,不知道后面发生的这些事,他还是会将图纸送到兵部,那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解心结不是一时之事,祝长望将家事先按下,继续问起长乐的伤势:“长乐的毒厉害吗?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损害?”
“毒我能解,就是麻烦些,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她不可动武,尤其不可运转内力,但是她内腑受伤,又需要运转内力来修复,这就拖住了,会让她的内伤也好不了。”智清眉头紧皱,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秋小子你把她看好了,运转内力毒会扩散,别仗着我在就乱来,大夫只医不死人。”
秋离应下,担心的情绪上涌,好像一定要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的才能安心,也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乱来,越想越担心,他索性不在这里干等了:“我去看看她好了没有。”
老太太一直在暗暗观察这个孙女婿,见他这般挂心倒也满意,她家长乐是宝贝疙瘩,就该这么被人在手心里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