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岭去得久了些,父子俩一开始还说说话,之后就都沉默下来。
何庆恒时不时起身到门口看一眼,来回踱几圈后走回去坐下,然后坐不了多久又按捺不住的起身走到门口,反复如此,想要问问父亲那小子是不是被逮住了,见父亲闭目养神就闭了嘴。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刚坐下的何庆恒弹跳而起,走到门口看到是钱风乐了,此时,何劲松也睁开了眼睛。
“那边什么情况?”何庆恒把人拽进来低声问。
钱风小心的把门关上,低声禀报:“老太爷,二爷,小的打听到了。”
“别废话,赶紧说。”
“是。”钱风低声道:“大人昨晚突然晕厥,半夜偷偷请大夫入府,大夫说是情志不舒,气机郁结所致,现在还被扣在府里没放人,还有。”
钱风擡头看向两人,欲言又止。
何庆恒急躁的就要催,何劲松拦住他:“他情况不大好?”
“听小的那同乡说大人已经晕厥三次,今天也是撑到回屋就晕倒了,不久前刚醒。”
何庆恒眼神一亮,情急之下立刻道:“爹,那我们……”
“闭嘴。”何劲松警告的看他一眼止住后面的话,又软了语调问钱风:“还有打听到其他事吗?”
钱风摇摇头:“每次青黛姑娘过来时大人都会让其他人退下,小的去了那么久,就是等青黛姑娘到了,小的那同乡才得闲出来。”
如今得用之人全不在身边,虽说未被限制出入,可太尉府下了禁口令,也就何庆恒花银子打听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事,但是那青黛如今算半个主子,还是得宠受重用的那个,下人自是不敢乱说主子是非。
何劲松顺势就问:“青黛擡身份了?”
“未曾。”钱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所知告知:“之前大人有说过要给青黛姑娘侧室名份,青黛姑娘不要,说是,说是她等得起,所以府里人皆以青黛姑娘唤之。”
何庆恒笑了:“这是看不上侧室,奔着贵妃娘娘去的啊!”
何劲松不理会不着调的次子,又问:“听说她身手高强,很受何庆博看重?”
“是,那些武林中人全由青黛姑娘掌控。”
“我好似很少看到那些武林中人。”
钱风看了老太爷一眼:“其他的事小的不知,只是小的还在正院侍候的时候每日都能看到不少。”
何劲松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就是说何庆博身边有不少武林中人保护。
“老太爷,二爷,小的就知道这些了。”
何劲松看了儿子一眼,何庆恒会意,拿出银票扬了扬,走过来一下拍到钱风胸膛上笑嘻嘻的道:“恭喜恭喜,一个时辰就赚到了三年的月钱。”
钱风喜不自禁,接过来看了一眼是那个数额立刻跪倒在地:“小的谢老太爷赏,谢二爷赏。”
何庆恒把人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帮着我们爷俩办事,亏不了你。”
“是,是。”
“下去休息吧。”
“是,小的告退。”
何庆恒走到门边看着钱风回了自己房间并关上门他才关门回转,坐到父亲身边低声道:“爹,大哥这样是不是有点危险,他又不像我们天天在家里呆着,晕就晕了,他天天在朝堂上来来去去,要是在那里晕了被外人看到,那……”
“所以他今日一早回来了。”何劲松低喃:“他也在怕。”
“爹你说大哥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他还逞什么强,这些年本就是您在后边谋划他才有今日,现在依旧让您来出面又有什么不对,就因为他现在是太尉了就不承认这功劳是您的了?他也不想想,没有您他怎么可能爬到那个位置。”
这话说到何劲松心坎上了,要是没有他一步步运作,老大怎可能有今日,如今功成名就了就翻脸不认,他心里的恼恨不言而喻,而眼下,说不定就是他的机会。
几十年的执念,他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爹,你说京城……挡得住西廉军的攻击吗?”
“若以战力来看,祝长乐带领的西廉军不要说大皖,就是另外三国的军队都未必挡得住,可现在并非对战,而是攻城。”
何劲松站起身来背着手起身踱步:“才来时我看到老大的部署图,瓮城和城墙上皆是三步一架重型弓,另外因为祝长乐还有个宠物能飞,他还专门针对这畜牲单独设置了重型弓盯着半空。而且京城的城墙之高之厚远非其他城镇可比。更不用说攻城的人员损耗是守城的五倍以上,别看西廉军号称二十多万将士,但是精兵不超过五万,他们能撑住多久?”
“他们有一支护翼队……”
“老大手里也有一批武林中人,这方面倒也不一定吃亏。”何劲松摇摇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我对你大哥的了解,要对方真有破城的可能,这满城的人活不下来几个,这一点就算别人想不到,祝大公子一定会想到,束手束脚了这城就更难攻了。”
何庆恒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他们赢也赢不得,输也输不得?”
“来了京城倒是爱动脑了。”何劲松擡头看向屋梁:“如果他们不在乎得到一个血流成河,烧成焦土的京城他们大可以试试,现在最关键的是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大哥身体出问题了。”
“对对对,他是主心骨,他要是倒了人心就散了。”
“那就……换个主心骨。”何劲松这句话几乎是含在了嘴里,可何庆恒离得近听到了,他垂下视线无声的扬起唇角,是啊,换一个正好。
“这个钱风你提防着些,他现在不可不用,也不可尽用,他能背主一次就能背主第二次。”
“爹您放心,我在您跟前这么多年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正重要的事不会让他去办,只是打探些消息,即便被人逮住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劲松轻轻点头,“明日……”
屋外廊下,一道身影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父子俩谈完,何庆恒准备走时他才飞快撤离,推开窗户翻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