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鹤识趣的找了个由头离开,祝长敏带着幺妹回了自己院子,戳了她额头一下道:“就你主意多。”
“我知道三姐是在夸我。”祝长乐笑嘻嘻的摇头晃脑:“辰中呢?”
“奶娘带着了。”祝长敏挥手把侍候的人都打发了,拉着幺妹坐下,看她眉目疏朗,摸了摸她的脸道:“还是外边让你开心。”
“那当然了,这京城让我束手束脚,难受。”祝长乐皱了皱小鼻子,“所以我又在盼着跑路了。”
“大哥成亲后你就赶紧走。”
“知道的。”祝长乐抓住三姐的手低声问:“他们现在对你好吗?”
“怎会不好。”祝长敏低头笑:“如此兴盛的娘家,皇上都帮着做脸面,还有你明明白白的给我撑腰,你身后还有个皇子夫君,我怎会不好。”
“那你开心吗?”
“我很知足。”换了个姿势把幺妹抱在怀里,祝长敏神态从容:“公婆看重,将吴家交给我打理,儿子不大却已看得出聪慧,夫君嘘寒问暖,时不时会给我带些外边的时令吃食,身上有个头疼脑热他会守着,会在我吃完药后喂我一颗糖……”
祝长敏笑了笑:“我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过得好了,若是再要求更多,那未免太过贪心。”
祝长乐从三姐脸上看不出郁色,没有半分勉强,这说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这话里又隐隐让她觉得缺了什么。
“你已经替三姐做了许多打算,够了。”祝长敏捏捏她的鼻子:“离了京城我会慌,会六神无主,因为去了外边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在这京城我很安心,因为那些事我都会,并且自信能做得很好,所以不用担心我,你在外面会过得很好,我在京城也会过得很好。”
这么一说祝长乐就懂了,她在外有多逍遥,三姐在京城就有游刃有余呗,那就行。
蹭了蹭三姐,祝长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姐夫那个妾室呢?”
“妾室你都知道了。”祝长敏笑:“因为这个才左敲打他右敲打他?”
“我没真动手敲打他都算是我长大懂事了,我要再小个两岁我都会套麻袋敲他闷棍,这才几年就敢擡姨娘了,再过几年是不是一宅子都装不下了。”
“在我们拖家带口去燕回镇时,他就把那妾室打发了,至于怎么打发的我没问,这事也没经我手,之后也再不曾提起过。”
祝长乐撞了撞三姐的肩膀:“我才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不想知道的事去弄得那么清楚做甚,他想翻篇,我也觉得揭过为好,这事就过去了。”
“去年我回来那会,我就觉得你待姐夫的态度变了。”祝长乐顿了顿:“现在瞧着也和那会差不多。”
沉默片刻,祝长敏才道:“恩,不一样了,但是对我来说是好事。”
对上幺妹不解的眼神,祝长敏笑:“一件事如果早晚是要想通的,我希望是早一些,如果是早晚会发生的,我也希望是早一些,因为越晚,我付出的代价就越大,现在这样,刚刚好。”
‘可是你明明那时候更开心’,祝长乐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大概是真的长大了,三姐说的这些她隐隐有些明白了,她心疼,却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她本事再大也管不了人心。
“扁嘴做什么。”祝长敏捏住她的嘴轻轻拉扯,笑语晏晏的道:“三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没有骗你,从局中人变成局外人后我更轻松了,也更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我最好,现在的我,吴家欺负不了。”
“哪天要是觉得累了三姐你和我说,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三姐想去息陇看看,但不是现在,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满足自己。”
祝长乐这时候才真正笑开了,无论三姐说自己有多好都不及这一句让她安心,有想法,并且有打算付诸行动的人心底一定不贫瘠,这样就好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她一样,每个人本也不一样。
想着要留出时间给三姐做准备,祝长乐没有呆多久就准备回转,老太太体贴的早就派了人来说自己体弱,要小睡片刻,临走时祝长乐自是不必再跑一趟去道别。
祝长敏把人送到二门就在幺妹的示意下留了步,吴鹤继续送她。
“姐夫,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吴鹤打起精神来,想了想仍是没有头绪:“四妹说过太多,不知指的是哪一句?”
“去年我大哥出事,我回到京城时说的话。”祝长乐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脸上仍是笑意满满:“我问你能不能对我三姐再好一点,你当时应了我,我说答应我的事是要算数的。”
吴鹤正经了神情:“可是长敏受了什么委屈?”
“她受没受委屈姐夫难道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吴鹤想来想去,苦笑着摇头:“我确实想不出来做了什么事让她受了委屈,回京至今我一直处于忙碌之中,莫说做让她伤心之事,我连出门和朋友玩乐的时候都基本没了,莫是长敏说了什么,还请四妹一定告诉我,让我有个方向。”
“这还不清楚吗?你太忙了冷落她了呀!”祝长乐哈哈大笑:“姐夫你想哪去了,三姐哪会埋怨你什么,但是我听她净说好的就不太相信,想着诈一诈你,看是不是能诈点什么来,我错了,姐夫你可不能和三姐告状!”
吴鹤一愣,顿时也有些气笑不得,虚点了点这姨妹道:“回头我就好好告你一状。”
“嘿嘿,姐夫,你要告我的状我就告诉二哥,你给我三姐买好吃的,还用糖哄她吃药,让我二哥笑话你。”祝长乐一脸的鬼灵精怪:“我二哥知道了,你那帮狐朋狗友肯定就都知道了,你想好了啊,要不要扯平?”
“我算是知道长宁为何一说到你就头疼了,这一看就没少挨你欺负。”
“他天天跟我掉书袋,我躲他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欺负他。”她通常都上手打,然后跑路,祝长乐嘿嘿笑着在心里接上后一句:“姐夫,扯平了没啊!”
“平了平了。”吴鹤挥挥手:“你赶紧走,我不送了。”
“不用送,反正一会就见。”祝长乐挥手跑得飞快:“我在家等你们。”
吴鹤目送她跑走失笑摇头,这性情和长敏还真是大相径庭,不过……长敏竟然一直都记着那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