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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桥效应

    黑猪们都被那女人挥舞着锤子赶跑了,她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关上了笼门。周浔就知道刚才她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是别有用心,于是周浔环顾四周,发现这个猪圈里并没有安装监控。

    “你是妖局的?”女人问周浔,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把手里的锤头扔得远远的,然后她摘下了面罩主动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那是一张汗津津的心型脸,瞳距阔,鼻头翘,饱满的嘴唇象征她蓬勃的生命力。

    女人朝周浔身后一指,周浔从粪便和食物烂泥中艰难辨认出粘在头皮上的红发。

    她催促道:“快!”

    周浔赶紧忍着恶心取下几根头发,裹在剩余的一次性塑胶手套里放进了裤子口袋中。

    这时,周浔忽然理解了她刚才一系列举动的含义,这女人一开始绝对是想置周浔于死地的。那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周浔,一个妖局的公务员外加神使惨死在神仙开的养殖场里,绝对能造成不小的轰动。但是她看到周浔脱困了,而且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立刻转变了策略。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想吸引局里的人调查这个地方。

    这座养殖场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正想着,猪圈的大铁门又一次开启了,这次涌进来好几个养殖场的员工。女人赶紧把面罩重新戴好。

    “这是怎么了!?”

    周浔赶紧解释道:“没事,我刚才一时兴起想看看你们养殖场的新品种,不过喂食的时候这个栏杆坏了,差点被咬,你们这位员工救了我。”

    “哎呀,可不敢胡闹,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出了事儿我们怎么跟星君交代啊!”

    他们几个以为周浔是爱看热闹的城里人,语气中还有责备之意,周浔赶紧连连道歉。解了围,那女人一言不发扶起车子来就埋头干活,她把车子往前一推用轮子压盖住了那团头皮和头发。

    她在赌,赌周浔是怎样的人,赌周浔会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

    还好,她赌对了。

    这群人不停唠唠叨叨,周浔实在嫌烦,这时朱珠的一通电话拯救了她,周浔赶紧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接听。

    夕阳西下,万道霞光落在乡野路边旺盛的蓬草之上,微风吹拂过去,宛如一片金碧之海。遥远之处,有村民赶着几头山羊缓缓前进,如果没发生刚才的事情,周浔会忍不住感叹牧人归家,乡村美景,而现在的周浔只关心周围有没有监控死角。

    “查到什么了?”周浔问朱珠。

    昨天下午杨忠被保释出去了,鱼饵放下,就看大鱼上不上钩。

    自从爆破发生以后,朱珠就称病请假不去上班,她在家里吃着降压药,刚组装好电脑就帮周浔追踪犯人了。

    朱珠说:“你敢信吗,追踪器上显示那个律师和杨忠都去过一个地方,就是你今天拍宣传片的养殖场。”

    周浔一愣,脑子里一片混沌瞬间清晰起来,她感觉自己终于在一片乱麻中揪住了一根线头。

    “不过,律师是抓到杨忠当晚去的,只呆了几个小时就离开了。而,而杨忠是昨天晚上来的,并且现在还在养殖场。”

    “现在?”周浔忽然觉得有点冷,她的工装和外套都被猪咬坏了,现在只穿着吊带和工装裤站在晚风里实在是难受。

    杨忠和伏断星君朱子真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在帮他洗钱吗?

    “就是很奇怪,你确定把追踪器放他车上了吗?这家伙今天在养殖场里动来动去的。”朱珠更加疑惑了。

    周浔有不好的预感,她让朱珠定位下自己的手机,把自己今天的行进路程跟杨忠的追踪器对比下。

    “杨忠今天上午的行进路程跟你的是重合的,但是,啊不好,他……他现在在你身后。”

    听到这个周浔瞬间脊背发凉,她赶紧回头去查看。

    结果在离她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的确站着个人,不过那家伙并非杨忠,而是穿着西装、带着一脸憨厚笑意的伏断星君朱子真。

    周浔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轻声问朱珠:“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你见到他了?需要帮……”

    没等朱珠把话说完,周浔挂上了电话,因为她不确定以神仙的敏锐听力能否捕捉到刚才她们之间的对话。

    紧张的对峙,跟十三年前一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了。

    朱子真朝她点点头,又挥挥手,他说:“小周同志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的设备出了问题,让你受惊了。”

    周浔故作淡定,微笑道:“没事,我也没受伤。”

    “哎呀,外套都弄坏了,你放心我们养殖场包赔偿,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买件新的来。”朱子真大踏步过来,脱下西装外套就披在了周浔身上。

    衣服上尚带着朱子真身上的余温,他过分高大宽阔的身影跟西装外套一样笼罩着她,这让周浔更是一阵恶寒。她淡定开口道:“不用了星君,局里还有事,领导催促我回去呢。”

    周浔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她低头看着朱子真有些突出的肚子,她思索着杨忠此刻到底在哪,联想到刚才在猪圈里的场景,周浔想杨忠该不会是被他吃了吧?

    朱子真的手在周浔肩膀上捏了捏,这种略带侵略和支配的动作令她感到不适,周浔轻微调整呼吸,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恐惧情绪外溢出去。成为神使的这些日子她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神明是绝对不会在意一个人类的死活的。即使她是妖局的人,但神仙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不过好在他俩一前一后相安无事地走到了停车场,周浔刚想离开,朱子真就叫住了她。

    “别急着走啊小周,东西拿着!”朱子真大手一挥,他的神使扛着用透明保鲜袋包裹着的条新鲜带血的动物大腿就过来了。

    周浔仔细去看,那条腿的蹄部长而弯曲,明显是山羊的蹄子。但关键是这里是养猪场,哪来的羊腿呢?

    她想,他也许听到了自己和朱珠的对话,这动作明显是一种警告。那刚才在猪圈里发生的事朱子真知道了吗?周浔感觉自己口袋里那几根头发此刻变得格外沉重滚烫。

    羊腿放在了后备箱,脸上挂着僵硬假笑的周浔一踩油门冲出了养殖场。道路两旁的夕阳村景不再怡人恬淡,了无人烟的蓬草芦苇丛里仿佛潜藏着巨大的兽,车在土路上颠簸,后备箱里的羊腿发出沉重的“砰砰”声,她忽然想到殉职的文成龙。

    一直把车开出去很远周浔的指尖都是冰凉的,踩了刹车,周浔把身上朱子真大外套脱下来,然后翻出个巨大的物证袋子,她要拿回去给杜兴旺闻一下是否跟凶手穿来的那件有相同的味道。还有口袋里的头发,周浔也妥善放好。她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才能短暂忘却恐惧。

    最后是后备箱里的那根腿。

    周浔深吸一口气,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还有些发抖。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她要下车,可刚一转头就发现申公豹露着小尖牙的脸正紧紧贴在车窗上。

    “啊!”周浔没忍住惊叫了一声,但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便放松下来,指了指副驾驶让他上车。

    刚才周浔挂了朱珠的电话以后,朱珠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她黑入了神局的系统找到了申公豹的联系方式,让他赶紧去接应周浔。

    不过,申公豹要被气死了。

    他在心里想,这家伙真可恶,遇到危险也不想着第一时间找他帮忙,反而自己开着车一踩油门蹿出去二里地。是不是瞧不起他,他申公豹好歹也是神仙啊,还是她的神明,哼!

    申公豹坐进车里,随着闷闷的车门关闭声音响起,他立刻忘记生气了。

    周浔轻轻闭上眼睛,巨大的放松感将她淹没。申公豹感受到她不再紧绷着,所有情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嗅闻到她的慌张,她的恐惧,她的不安。她的心脏“突突”跳动着,在安静封闭的车里申公豹听得格外清晰,她的体温变低了,手指还在微微抖动。

    他嗅闻着,那种对他来说近乎算得上甜腻的气息,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丛林里撕咬开猎物喉咙时的感觉。这几乎激活了他某种最原始的冲动,他绿色的眼睛亮了一亮,如果有尾巴的话那他尾巴尖儿一定在颤抖。

    而她就这样闭着眼睛,露着修长的脖颈,宛如把最脆弱的后背留给大型猫科动物。他感到兴奋无比,呼吸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再靠近点儿,申公豹才意识到她现在穿得跟往常格外不同,他能看到她漂亮的锁骨和拥有流畅线条的手臂。他微微一怔,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把目光移开,可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又溜回来。

    她的身上有几道细微的疤痕,仔细看去像是被某种锐器划伤后留下的。申公豹想,像她这样脆弱的、轻盈的生命,在神魔面前不堪一击的家伙,即使会恐惧万分,但她为什么还能一往无前、绝不退缩呢?

    申公豹想不明白,但他忽然很想咬她,这是他作为野兽时能够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关于亲昵的表达。

    他想咬她,但只是轻柔地咬,他还想轻轻舔舐她锁骨上,胳膊上,肩膀上,还有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的伤疤。

    但他忍住了。于是申公豹只是擡起食指,轻轻碰了碰周浔小臂上的浅浅疤痕。

    这时周浔睁开了眼睛,她惊魂甫定,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焦虑和恐惧仍困扰着她。车里忘记开空调,她还很冷,所以申公豹的指尖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热源。

    他身体的温度比她高,那种温暖的、安心的感觉使她产生了一些眷恋。周浔也擡起手指,轻轻触碰申公豹的手指。

    夕阳消散,天幕只剩下紫色和蓝色。周浔觉得该走了,她收回手来,下意识地要去给副驾驶的申公豹系上安全带。

    她陡然靠近他,申公豹好不容易平稳住的呼吸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散了。他没明白周浔要干什么,只觉得她在靠近,于是他低下头凑过去,露出尖尖的牙齿,想要抓住任何机会轻轻咬她一下。

    申公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颈窝处,周浔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她看见申公豹那张令人眩惑的脸靠近了,还有他温暖的体温。周浔大脑宕机了一会儿,她不知道申公豹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她迎上去,嘴唇轻轻蹭在他的嘴唇上。

    申公豹愣了一下,瞳孔微缩,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潮湿温暖,带着些许未散尽的心悸的吻。

    他想着,哦,这原来是人类表达亲昵的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