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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春季第二月

    黎湘和靳疏的第一次正式相亲饭,就在靳寻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靳疏心情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满面春风、面泛红光,表面上看他举手投足都很绅士,嘴巴开合幅度并不大,表情也很克制,就像是在吃商务聚餐。然而他嘴里冒出来的都是幸灾乐祸,说起靳寻的坏话停不下来,还绘声绘色地形容靳寻现在的狗样。

    黎湘看着靳疏,自然也能感受到他那种爽感、喜悦,她却一边听着一边想该找什么时机将话题引到靳清誉那里。

    直到靳疏透露说,那些爆料虽然很多无法证实,但这一波接一波的已经引起某些部门注意,靳寻三天两头被请去喝茶交代,背后的关系也在运作。只不过要在短时间内从烂泥潭里拔出来怕是难了,他虽然不是公众人物,舆论毁不了他,却能阻碍他正在进行的事业,家里老爷子也颇为不满,如果因此剥夺他继承人的资格,那才是重创。

    黎湘喝了口红酒,轻描淡写地接道:“要剥夺继承人资格不容易吧,如果老人家生气,说明还没有放弃,爱之深责之切。”

    靳疏瞬间顿住,皱着眉瞪向黎湘,她这话无疑是泼冷水,却也很实际。

    黎湘又笑着说:“他父亲靳清誉也不会放弃。这一代实权大多在靳清誉手里,让自己的儿子去国外躲几年,等大家都淡忘了再立功回来。你们家不是一向这么操作么?”

    这话算是踩在靳疏的痛脚上,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思路是对的,靳寻的父亲,也就是靳疏的长兄恐怕还真是这样铺垫的,否则近来怎么没听说靳清誉有动作?

    非但没有动作,靳清誉还表现得额外低调,该干嘛干嘛,好像靳寻不是他儿子。换套思路再想,这就说明靳清誉对后路十分笃定,这才全然“无动于衷”。

    靳疏收敛了一些嘚瑟的情绪,问:“听说这次的事儿是谢家搞的,所以那些料是你提供的?”

    有些事外人不了解,靳疏还不知道吗,身边人的出卖才是最致命的,这一刀刀剁得太准,即便黎湘将自己也搁进旋涡,营造出一幅被连累的感觉。

    黎湘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没看到网友们是怎么说我的么,连饭局价都挂出来了。现在广电总局审核严格,舆情大的艺人就算不被封杀,也会建议尽量规避。这种软性封杀对我的职业来说影响有多大?”

    靳疏笑了:“你当我傻。开始的确都在炮轰你,可结果呢,你那几张受伤照片直接反转,挽回多少人气,听说好多人为你打抱不平,都说你是被逼的,这就是反抗的结果。”

    一旦涉及到妇女儿童被欺凌,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容忍。

    而放在黎湘这件事情上,她得利的地方不在现在,而在以后,将来若是再有人提到她的饭局价,提到卖身,今天的事都是最好的清洗剂,永远都会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就算真有,她也没得选啊!为什么要声讨被逼的一方,不去声讨那些坏人?

    ——她反抗了,结果呢,她挨打了!

    于先生曾经委婉地表示过这层部署有些冒险,但黎湘已经决定,若不牺牲一些东西,凡事总给自己留点余地,那么结果总会不如人意。

    事实往往就是,你越澄清就越有人质疑,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是这种自黑的方式,还有希望将一些事洗白。

    黎湘没接茬儿,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盘子里不知什么味道的食物。

    靳疏这时又道:“不过你那照片是怎么回事,化妆也太逼真了。”

    黎湘扫来一眼:“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化妆。”

    靳疏怔了怔,表情又严肃几分:“不是化妆?”

    很快,靳疏就想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随即问:“靳寻没有替你出头?”

    黎湘:“刘副市长下台,就算出头吧。”

    靳疏:“那算个屁。”

    黎湘笑了下,又把话题拉回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不如聊聊眼下,比如靳清誉。”

    靳疏又松了些脸色:“聊他做什么?”

    黎湘:“我只是替你担心,你要对付的可不止是靳寻,靳清誉是他最坚实的靠山。”

    靳疏没接话,只是打量着黎湘。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以及真正的对手是谁,只是这话在这样的场合,由黎湘说出来,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靳疏:“你只是想摆脱靳寻,大哥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没必要杞人忧天。难道真是在为我着想?”

    黎湘:“借舆论造势只是第一步。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止要摆脱靳寻,还要打得他爬不起来呢?那我防着靳清誉还是杞人忧天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目的一致,你不必担心我的用意。”

    靳疏原先的怀疑有一点释怀:“看来他这些年真的对你不好。”

    就凭这句话,黎湘就大约判断出靳疏对于靳寻做的事并不知情,起码不知道她在林新的过往。

    她也无意和靳疏解释,是靳寻的打压、控制将她逼到了底线,因站在靳疏的立场不会共情,他高高在上惯了,还有些自大自负,配上一句“我给你吃,给你穿,你居然还敢反我”也很应景。

    “这场相亲就是利益谈判,各方面都要磨合,不管是性格、条件,还有你我是否站在一条战线上。”黎湘话锋一转:“其实有两件事我很好奇,如果你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合作的话,不妨先为我答疑解惑。”

    靳疏若有所思道:“你问。”

    黎湘:“靳清誉应该猜到谢家针对靳寻与我有关,或许在他的认知里,我是因为选择你才用这手与靳寻划清界限,表明态度。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从中作梗,既没有找谢家的麻烦,也没有干预你我的相亲。只是因为股权么?”

    靳疏冷笑了下,并不走心:“我爸找我们谈过一次。大哥是当面表态,说不会责怪未来弟媳,也知道自己儿子和未来弟媳那段过去,将来是要被圈内朋友笑话的,如今用这种方式撕破脸反倒是好事,未来弟媳也用能力证明了自己的手段,很适合靳家。”

    黎湘品着靳疏的转述,想象着靳清誉的表情和口吻,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有寒碜靳疏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当面把她和靳寻的关系拿出来说。

    再深究,靳寻拿她当玩物,靳疏却要跟她结婚,对于要面子的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种“贬低”,而且大家还是一家人。

    黎湘得出结论:“他是在羞辱你,也是在羞辱我。”

    靳疏:“我这个老大哥说话一向夹枪带棍,少一点智商都听不出来,还以为他是在打圆场给自己找台阶下。不过以他的为人,我猜他和我爸还有另外一番谈话,他应该是愿意忍下这口气以大局为重,先等你进门再说,等拿到股权再说。我爸最欣赏他这点。”

    黎湘冷哼一声,又道:“听上去是个阴险狡猾的男人。”

    靳疏笑了:“这才是他。”

    黎湘试图将这样一个男人和姚仲春联系到一起,她不知道姚仲春和靳清誉的故事是怎样开始的,姚仲春又是怎么被骗的,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诡计多端的伪君子,或许这样的人有独特的魅力所在,不到关键时刻也不会露出那一面,平日看着就如同谦谦君子。

    黎湘接着说:“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只能问你。”

    靳疏:“哦,说说看。”

    黎湘身体前倾,表情十分认真:“靳清誉和姚仲春是否有私情?”

    她声音很轻,靳疏却听得很清楚,且没有露出丝毫诧异,他的表情就足以说明答案。

    看来这件事在靳家并非秘密。

    哦,也不是,靳瑄就不知道,她若知道早就当八卦说出来了。

    靳疏擦了下嘴,双手撑在桌沿:“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也只是听说。”

    当然,那时候靳疏年纪还小。

    黎湘:“能跟我说说么?”

    靳疏问:“你要听哪部分?”

    黎湘:“全部。”

    靳疏摇头笑了,好像觉得她太贪心。

    黎湘又道:“或者这样,我问你答。”

    靳疏点头,大概也是好奇她会怎么问。

    黎湘早已想好几个侧重点,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关系持续多久?”

    靳疏:“这不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大哥每次去法国,都会固定住在市区的一栋房子里,那房子是他和姚仲春一起去看过的,姚仲春也买了一套,就在隔壁。”

    黎湘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截图:“是这个地址么?”

    靳疏:“好像是。”

    黎湘:“我不明白,两家门当户对,怎么他们没有走到一起?”

    靳疏:“我问过我妈,家里说法不一,一种说是我大哥结婚早,和姚仲春虽然自小就认识,但生出感情是后来的事。而且我大嫂家里也不差,大哥没必要破坏自己的婚姻。还有一种说法是,姚家老爷子不同意这门婚事,觉得姚仲春是下嫁,还想着要将她培养成接班人,于是才有了谢柯入赘。”

    黎湘一时接不上话,觉得两种说法或许都有可能,也都有说得通的地方。

    不结婚,只搞婚外情,这本就是一种自私自我的行为。有的人搞婚外情,是因为自控能力差,而有的人则是满不在乎,知道就算被拆穿也无所谓。而在豪门圈婚外情是家常便饭,靳清誉和妻子是利益结合,双方多年不住在一起,各玩各的各有各的情人也早不是秘密,至于情人是谁靳清誉妻子也不会在意。

    但说到谢柯……

    黎湘问:“谢柯是入赘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原先的说法都是他和姚仲春青梅竹马,情比金坚,但这会儿想来,谢柯去世之后没几年他的父母也相继离开,海外谢家虽然有些根基,这些年的表现却好像没有谢柯这一脉子孙似的。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即便谢柯走之前,这一脉在春城表现出众,也逃不过人走茶凉的命运。本来就是远亲,没有利益可图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联系。

    靳疏轻笑:“谢家在春城是有点本事的,但那都是老黄历了。如果连靳家都高攀不上,谢家就更没资格了。”

    除非,谢柯愿意入赘。

    “我还有个问题,是忽然想到的。”黎湘说。

    靳疏叹气:“好吧你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黎湘:“这很重要你认真点,我的问题是——靳清誉和姚仲春有过孩子么?”

    靳疏正要端水杯,都要送到嘴边了,闻言却又顿住。

    他直勾勾地盯住黎湘,这一次脸上的惊讶是货真价实的,但那惊讶中却还夹杂了一些“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的恍然。

    靳疏放下杯子,收走撑着桌沿的手,倾身问:“你是听到什么,还是找到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话可不能乱说,要有的放矢才行啊。”

    黎湘:“我哪有证据,真的姚涓下落不明。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要对姚仲春的女儿下手?她那时候已经病倒了,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为什么不放过那个小孩子?”

    “等等……”靳疏醒过闷儿来,“你该不是怀疑姚仲春的病和大哥有关吧?”

    他脑子转的算快的,大约也是听多了豪门圈的肮脏手段,才会条件反射的想到这一层。

    黎湘理所当然道:“以他们的关系,他要做什么很容易啊。”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觉得并不合理。如果是靳清誉做的,那么姚仲春在法国养病期间,怎么还会和偶尔到访的靳清誉来往,她又不是恋爱脑。如果是恋爱脑,连下毒都可以不追究,又怎么会在多年后留下那样的遗嘱?

    但这都不重要,她现在只能将这件事往靳清誉身上引。

    半晌过去,靳疏忽然冒出一句:“其实要证实这件事也不难。”

    黎湘:“嗯?你有办法?”

    靳疏:“姚涓是在法国出生的,那家私立医院很有名,姚仲春一直都在那里看病。我猜他们应该留了姚涓的脐带血。听说姚涓从娘胎里就带了病,呵,到底是什么病,她是谁的种,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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