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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夜阳鸟 > 第154章

    第154章

    绝望的优雅

    忍,她是很能忍。

    一个字,顶上一万个字的总结,抵得过所有评价。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生出错觉,产生一瞬间的迷茫、迟疑,自问这样隐忍是为了什么,终极目标它真的存在吗,她有触碰到它的希望吗?

    然而当否定的声音出现之后,又会有另一道声音跳出来说:“你不忍,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你要爆发,你要反抗,你怎么实现,具体要怎么做?如果不付诸行动,那不就是思想上的自我高潮吗?”

    忍,生活里每一个人都在忍。

    当大人和大人发生冲突时,带着孩子的一方大概率会选择忍。

    当邻里之间发生争吵时,独居女性会更愿意选择忍。

    当网络霸凌出现时,曝光在明处的一方会选择忍。

    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无奈,可能是想及时止损,以免造成严重后果,也可能是更在意自身安危,或是因自小受到的教育、教训而更具理智。

    当然还有一种原因,是习惯。

    忍忍就过去了,更简单,更快速,更省事。

    忍忍不掉肉,不伤钱。面子又算什么呢?

    黎湘自觉她有一部分是出于习惯,那种被靳寻“调教”出来的条件反射,就像是挨过打的小狗一样,见到人举起手,拿起棒子,就会害怕发抖一样。

    如果示弱可以躲过一顿打,为什么不呢?

    如果畏缩就可以少打几下,那也很值得啊。

    那么除此之外呢,她想,或许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幻想、期待吧。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姓靳的男人,没有曾为郗晨的过去,只有黎湘。

    听上去真是完美。

    事实上靳疏并不知道,她到现在仍在忍。

    如果她是男人,是靳疏、靳寻,有靳家那样的力量,她一定会更快作出决定,不用如此瞻前顾后,将自己小心藏起来,和靳疏谈判交换,让他做刀锋。

    她不是不知道怎么杀人,在酒里放一点LSD这种事她早就干过了,她有无数次机会喂给靳寻喝。

    但她不想同归于尽。

    靳疏去对付靳清誉,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靳疏有的是摘清的办法,不需要她费心,她只是挑拨而已。

    那么余下的靳寻呢。

    挂断和靳疏的电话之后,隔壁也安静下来。

    黎湘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便翻看手机里的“存货”,随即又看了看国内消息热度。

    靳寻深陷舆论的事发生并不久,但这两天讨论的声音已经快见底了,网友们集体奔赴林新湖底沉尸案。比起这么多条人命,谁还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富二代是否贪赃枉法呢,钱又不能变成自己的。

    这件事靳寻并未与她翻脸,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计较。

    他很聪明,不用她解释就知道她是为了脱离他的控制,在事实上和他逐步划清界限,彻底变成姚家人。

    而他支持她拿股权。

    但这并不是胜利,更不是结束。

    她脱身的第一步,是在他默许的配合下完成的,他从没有说过会真的放过她。尽管她最近总有错觉,以为靳寻已经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连基本的联系都没有了,他应该是过劲儿了。然而长期培养出来的警觉又一再提醒她要小心习惯闷声做事的人,危险来临时不会有任何提示。

    黎湘边想边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靳瑄、杨隽以及谢家于先生为她收集的资料。

    杨隽提供的是华胜娱乐的账目,虽然并不能直接与靳寻挂钩,但这背后的关系是值得炒作的,问题是如何令这些扯不上直接关系的东西,促使有关部门展开调查。

    调查结果她并不关心,这主要是看上面的意思,怎么查,查到什么地步。她要的只是靳寻陷入麻烦,无法抽身。

    再来是靳瑄。

    靳瑄提供的照片一直都是周淮那里给出的,现在要绕过周淮背后的中餐厅,短时间内未必会有结果。

    至于于先生提供的调查,靳寻在法国的行程以及回国后的动向是最为详细的。

    而且于先生找的人与周淮那边的出发点不同,看事的视角就会有变化。周淮是报私仇,于先生考虑的则是利益,比如靳寻都见过哪些人,有什么合作动向,可能会投资什么项目,钱怎么用,和哪些势力结交等等。

    这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正常的交际应酬,唯有一点令黎湘感到好奇。

    近来靳寻一直在与法国这边的某股势力往来,对方表面上是老欧洲的家族企业,但按照于先生的说法,这个家族企业是黑白通吃,在这边的暗网上还能浏览到相关资讯,交易方式绝对隐秘。

    以黎湘的解读,靳寻在法国多年,并不是初来乍到,他早已培养一批为自己效力的帮手,似乎没什么理由要在短期之内再寻找另一批。

    是之前的不可用,不方便用吗?新找的帮手要用来对付谁?总不会是突发奇想,就想花几个钱再养几个人吧。

    黎湘的第一反应就是针对姚家,而现在在法国的只有姚珹一个姚家人。

    但再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靳寻没有理由和动机对付姚珹,对他也没有好处。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到林新的湖底沉尸案。

    现在热度正高,稍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众关注,会从一个小雪球滚出雪崩的效果。

    如果靳疏够聪明果断,就该尽快动手,她好利用这个案子将靳寻拉下泥塘。

    就这样,黎湘整理了许久思绪,直到有点累了,才闭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差不多天刚亮,隔壁又来了一阵动静,她摸了摸枕边的耳塞却什么都没摸到,就将被子拉高蒙住头。

    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黎湘洗漱完看了眼手机,见到姚珹发来的信息,问她起了没,还提到今天的行程安排,说要去一个二战博物馆参观,再去圣米歇尔山转一转。

    黎湘回道:“好,我已经起了。”

    姚珹又来了一句:“行李也收拾一下,晚上就在那边落脚。”

    黎湘带的东西很简单,不到十分钟就整理好。

    以前外出拍戏时华胜会给安排生活助理,比如江秋。

    黎湘对此并不习惯,总觉得会有隐私暴露的可能,圈内也不乏类似的事发生,只是因为止损及时,隐私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罢了。

    结果事实证明了,江秋也不是个嘴严的。

    黎湘先一步敲响姚珹的房门。

    姚珹开门时,正在讲电话,见到她和脚边的小箱子有些惊讶她的速度,遂侧身让开门口,让她先进屋。

    屋里姚珹的司机兼助理正在打理行李,见到黎湘打了招呼,就先一步离开房间,并顺手带走黎湘的行李。

    姚珹坐在床沿用法语交谈着,语气很淡,偶有笑容,显然是商务对话,客气礼貌但并不退让。

    黎湘双手环胸地靠在复古矮桌边,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打量着他。

    她的视线划过他的肩膀、腰身、长腿,又在他感受到目光回望过来时,将视线移开。

    然后她走向窗户,双手搁在窗沿,站在窗缝前感受威风。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蜿蜒的下山路。

    姚珹的司机正拿着行李往尽头走,车子就停在山脚,步行也就十分钟。

    欧洲人起得晚,这个时间小镇上还没有人出来活动,就像是国内早上六点钟的街景,但阳光已经逐渐和暖。

    天湛蓝湛蓝,在春城也很少见,这种颜色就像是颜料调出来的一样,和油画上的一样鲜艳。

    黎湘又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即才发现身后的声音消失了。

    而窗户上又多了一道人影,比她高。

    黎湘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外面。

    她的余光却看到他展开手里的披肩,伸向她的肩膀。

    直到那披肩落下,将她包裹住。

    黎湘侧头看他,同时用手抓住披肩。

    姚珹说:“你昨天落在车里的。”

    黎湘:“哦。你完事了?”

    姚珹:“嗯,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在并不宽敞的一楼休息区看到了一对正在与老板说笑的白人男女。

    黎湘只听了几句,就认出他们是住在隔壁的那对。

    直到走出旅店,黎湘才开口:“欧洲人体力真好。”

    姚珹脚下一顿,没有停下,只是投来微妙的目光。

    黎湘笑道:“我没说错啊,睡得比我少,起得比我早。”

    姚珹说:“今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黎湘没接话,低头看着脚下。

    就这样走到山脚,一路无话。

    快走到停车场时,黎湘才开口:“靳寻这次来法国做什么?”

    姚珹:“怎么?”

    黎湘:“听说他正在培植新的人手,用来做什么呢。”

    这话落地,黎湘看向姚珹,意有所指。

    姚珹:“你担心是冲着我来的?”

    黎湘点头:“但我觉得没道理,应该是我多心了。”

    说话间,黎湘观察着姚珹的神态,他对这件事并不惊讶,也不知道是因为早就了解靳寻的动向,还是这种事司空见惯,不值得惊讶。

    姚珹说:“他不敢。”

    简单三个字,轻而果断。

    黎湘毫无道理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与此同时她也在想,什么时候这三个字也能成为她给别人的观感。

    ……

    后半天的行程缓慢而悠闲。

    博物馆没有几名游客,安静得连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是淡季,圣米歇尔山游人稀少,步行上下山,一个多小时就够了,走得慢一些再歇歇脚,喝杯咖啡,最多两三个小时。

    下午,两人入住距离山脚不远的民宿。

    不远处还能看到空地上一群黑脸小羊,黎湘笑着说了句“真可爱”。

    姚珹问:“看上哪一只?”

    黎湘反问:“要收养吗?不用了吧。”

    姚珹却笑道:“这是本地的特色菜,选一只。”

    民宿老板在一旁笑着,还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法语跟姚珹做介绍。

    姚珹见黎湘迟迟没有选择,就将选择权交给老板。

    待老板离开,两人就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下。

    黎湘不会说“不能不吃吗”,或是“真可怜”这样的话,转眼又大快朵颐。

    像是这种农舍民宿,每一只动物都有既定的命运,有些就是养来吃的,有些是拿来当宠物的,分工明确。

    她只是不想亲自“动手”,决定哪一只羊先死。

    黎湘问:“咱们的行程有几天?”

    姚珹:“再等两天就差不多了。”

    黎湘:“这些地方你来过么?”

    姚珹:“小时候来过,印象不深了。”

    随即姚珹又问:“感觉怎么样?”

    黎湘想了想说:“和我预期不一样,很悠闲,没有目的性。”

    姚珹:“这趟就是闲逛,哪有目的。”

    黎湘:“挺新鲜的,我从没有这样的体验。”

    姚珹:“以后还会有的。”

    黎湘看了他一眼,正要接话,姚珹手机响了。

    那似乎是个重要电话,姚珹扫过便起身,独自走向空地。

    他走得不快,且单手插兜,风吹过他的短风衣,风衣下摆向后翻着。

    可不知为什么,黎湘却从他闲庭信步一般的姿态中,读出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几分钟,姚珹挂断电话回来了,唇角挂着浅笑。

    夕阳落在他背后,她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他走近了,和着风和草香,她竟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她从木凳上起身,迎向他:“是有什么事么?”

    这是她的直觉。

    姚珹淡笑着摇头:“没有。风大了,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减量,明天恢复。

    肠胃刚好,大姨妈就来了,排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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