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今天食欲不错,加上昨晚睡眠质量高,所以连学习效率都比往常提升了不少。
早饭吃得晚,午饭就免了,下午的时候才摸回手机,看到李煜安中午给她回了很多消息:
「挑自己喜欢的吃就是」
「我吃得比你多多了」
又附了一张自己的工作餐,照片边缘还能隐约窥见他腕表的一角。
「有一家泰式餐厅很有名」
「晚上有空么我六点下班」
「要不要来找我」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罗宁便起身换了衣服化了妆,匆匆忙忙走到玄关前换鞋,擡头的时候看见面前的换装镜,起身的动作就顿了一顿。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镜中人是远山黛,眼睑上擡时,眼尾的弧度变得润圆。
与平日里寂静的神情不同,这种表情,更应该出现在兴致勃勃去约会的小女生脸上。
罗宁下意识地去垂眼,躲避了这陌生的对视。
她感到身如飞逝列车,一切在往不受控制的地方驶去,她的心是烫手的方向杆,前方是深渊还是平地,无法去知晓。
罗宁顿了两秒,随后从包里扯出了一张纸巾,用力擦了擦自己唇间的颜色。
李煜安既然开了车,罗宁就乘坐地铁过去。
到达口腔医院门口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六点。
罗宁走到门口,隔着自动玻璃门望了一眼,前台站着的人她看着眼熟,是第一次来和她有过交流的小护士。
前几次来的理由是拔牙,如今再来,就有些不好解释。
她最终还是没进去,只给李煜安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发完信息后,她去了门侧台阶的下方花坛下站着,还没两分钟,就看见李煜安从自动门里小跑出来,身上还套着白色的大褂。
他来得匆忙,出门的时候又紧紧刹住了步伐,额前的头发还随着惯性竖起了几缕,只握着手机左顾右盼。
从他那个位置看不到罗宁,李煜安原地踌躇了一瞬,又低头去点手机。
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煜安转身,闻声往下望,看见她就笑了起来。
他很快来到她旁边。
“你怎么在这儿,吹风不冷吗?”李煜安边说边去握她的手,“手冰凉。”
他看着她继续道:“我收拾一下就下班,你进去等我。”
罗宁摇摇头:“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
李煜安没说什么,只将车钥匙给她:“那你进车里。”
罗宁勾着他的车钥匙,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她在副驾驶上待了一小会儿,李煜安就回到她的身边。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坐下之后,将杯盖拧开,很自然地递给罗宁。
罗宁接过来,抿了一口热水。
“有点烫。”她说。
李煜安拿回来,将热水倒进杯盖里,吹了两下,自己试了试温度,又递回去:“现在正好了。”
他开了导航带她去吃饭,罗宁抱着杯子坐在副驾驶,盯着挡风玻璃后面快速变换的风景,远处的乌金下坠,整个地平线边缘都被染得赤红。
她这才迟缓地意识到,白昼开始越来越长。
身旁开车的李煜安心情很好,唇角一直勾着笑,在后视镜里时不时瞄她两眼。
路上遇见了红灯,车子停下,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又移过来捏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摩挲出热感,等到绿灯的时候又松开。
吃饭的时候,李煜安给她点了热椰奶,用透明的塑料袋扎着,放进了涂鸦的小铁桶里。
他将吸管插进塑料袋里,又推到对面。
罗宁低头喝了两口,擡头发现对方还在看她。
她问:“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他目光柔和起来,看她又低头笑,“那我不看了。”
饭菜大多偏甜口,两人都吃得少,在餐厅里待了半小时就出来了。
这家店选得位置好,临江而建,夜色缓慢沉下,解放大桥上的暖色灯光便陆续升起。
他们没着急走,沿着桥上的人行通道散步。
这两天天气稍微回暖,但江边的风依旧不小,罗宁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
她低头在口袋里翻找到出了头绳,去扎头发的时候,李煜安就在后面伸手帮她整理多余出来的发丝。
头发被罗宁拢成了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她送开手后,发尾还悬在半空中被李煜安握着,他往上轻抚,指尖就顺着头顶的发旋绕回前面,在罗宁的眉毛处点了点,又顺着鼻梁滑到了唇角。
她莹白的面容在暖光下变得柔和,李煜安低头靠近她,下巴蹭着她的鬓角,他轻声启唇时的热气扑在她耳旁,话刚出口,很快又被江风吹散。
具体说了什么,其实罗宁并没有听清楚。
旁边驶过一队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带着头盔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身下的摩托发出轰鸣的声响,车后方坐着和他们同龄的女孩,裸露的长腿在这个季节很是吸引周围人的眼球。
他们行驶得慢,呼朋引伴,声势浩大地行驶到桥中心,一辆接着一辆经过罗宁和李煜安身边,最后一辆摩托车上的男孩还偏头朝他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罗宁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过去。
吹口哨男孩的后座坐了一个漂亮女生,她转身迎上罗宁的目光,随即朝她扬了一个飞吻。
罗宁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李煜安掰过她的脸,指尖按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唇角弧度,瞅着她:“你笑什么?”
“嗯?”她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就是觉得,他们很年轻很快乐。”
“我们也很年轻,”他反问,“你不快乐吗?”
“有时候也快乐。”
“那现在呢?”他拉起罗宁的手,继续沿着江边走,“我是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她不习惯去直接袒露情绪,只说:“我觉得很放松。”
“你在我面前很少笑,”他语气轻快,“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去猜你在想什么。”
罗宁低头看着鞋子:“刚刚扎头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李煜安停下了脚步,凑近她:“你没听到?”
“没有,刚刚好吵。”
“我说,”他抿抿唇,“今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罗宁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过了两秒,轻轻“啊”了一声。
他在她的手腕上揉捏着:“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刚——”她没说下去。
“昨天不好吗?”
罗宁不去看他。
李煜安声音低了下来:“是不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回答得果断:“没有。”
他看见罗宁的神情,有些忍俊不禁:“那行吗?”
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嗯。”
“去我那里吧,”他说,“我今天早晨去给麦麦喂食,感觉它都有点闹脾气了。”
“它怎么了?”
“可能嫌我这几天没陪它吧,昨天晚上也没给它喂食,正好你也去看看它。”
“好。”
李煜安将车停在罗宁家楼下。
罗宁自己一个人上去,拿了一个黑色双肩包,装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又把床头柜里昨晚剩下的几盒安全套带上。
两人从车上下来,并排回家,拧开门的时候,罗宁比李煜安先进去,在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被李煜安从后面抱住。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胳膊收紧她的腰,喃喃喊她的名字:“罗宁。”
“嗯?”
“罗宁。”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喊喊你。”
罗宁手上原本还拿着背包,李煜安的手从后面绕过来的时候,背包就不受控制地从她手中脱落,带着布料特有的沉闷的声响,坠到了他们的脚边。
她实在顾不及去捡,扭头去承受亲吻时,那些缠绵的水声就响在耳旁。
他上手去摸她的脸:“感觉有点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那我是你梦中人?”
“你一直都是,”他咬她的耳朵,“我对你念念不忘。”
罗宁去揪他的衣服:“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那我怎么没听见你给我说几句?”
“你要听什么?”
他踩掉她的鞋,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罗宁便穿着棉袜踩在他的鞋子上。
他抵着她的额头:“说你也对我念念不忘。”
罗宁的睫毛眨得很快,正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手掌早就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面打转,隔着边缘轻拢慢撚:“说不出口?”
李煜安继续在她耳边咬字:“那我说给你听,你可以学着。”
他也踢掉鞋子,轻松把她抱起来,随后带着她一起去洗澡,衣物在门外散落了一地。
浴室玻璃门早就被雾气熏白,罗宁膝盖抵着冰凉的瓷砖,大脑一片茫然。
“你有没有在听?”李煜安从后面去挠她下巴处的软肉,“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那几个字。”
“我头现在好晕,”她攀住对方有力赤裸的肩,“你让我说什么。”
他鞠了一掌水,轻轻洒在她脸上:“你是我遇见最坏的女人了。”
罗宁没躲开,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在锁骨处,她半睁着眼,凝睨过来的目光如潺潺流动的水:“我吗?”
李煜安去啃她的下巴,连同那些水珠一起卷进去。
她总是距离他很近,又距离他很远。
面前的她不是等待别人垂怜的女人,她警觉又敏锐,对他的态度就像乖和又疏离的风,吹得他们之间的情感如同团焰一般不断游移,他的心也随之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