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下来,任天翔和楚槿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当然,前提是楚槿找借口不让楚榆回家。白天,楚槿上班,任天翔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见识到任天翔的手艺后,楚槿颇为惊奇。询问时任天翔只说是生活的磨难,至于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说,楚槿就没有再问。
楚槿中午不在家吃饭,直到晚上才回来。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分别做自己的事,互不干涉,极少交谈。
第三天的晚上,楚槿帮任天翔换药。任天翔几乎全裸。
楚槿解开包扎伤口的纱布,发现他的愈合程度让人惊叹。她先给一些较小的伤口换药——那些伤口已经痊愈了。
“你的伤好得可真快。”
“这也算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我们在道上混的,受伤是免不了的事。若不让自己快一点好起来,丢的不仅是时间,说不定还有性命。”
“这说明你在这里住不了几天。”
“我以为你愿意多留我几天。”
“小榆要回来。”
“我以为他愿意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培养感情。”她垂下的长发落到他手臂上,痒痒的。
“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走?”
任天翔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我也很想早些走,在这里你觉得不安全,我也觉得不安全。可是你也不想一想我怎么能走得了?他们正在四处找我呢!我这么重的伤要是跟他们遇上,你说我还能好吗?我不是不想走,而是我走不了。”
楚槿冷笑道:“你以为我相信你么?任天翔,我可不会低估你。”
任天翔挑挑眉,“你什么意思?”
楚槿道:“现在该我给你分析局势了。首先,你在我这里已经有两天时间。对一个能指挥一大批人的领导者来说,用两天的时间来考虑下一步怎么做是绰绰有余的。其次,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从你打游戏通关的时间来看,你是一个网络高手,所以你在很多情况下一定会通过互联网与你的人联系,发布你的命令。再来,我们内部已经下来文件,说一个穷凶极恶的黑社会团伙,竟然杀了我们的情报人员。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你已经得手了,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你想被你绳之以法?”
任天翔微笑,“你现在列举的理由比以前多了一条。”
“我当然知道。”楚槿气急败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可是这又怎么样?我竟然害了一个好人,帮了你,你说我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任天翔柔声问:“你在生气?”
“我当然在生气,不过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我知道你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可是我为了什么?就只为救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了解我的人?一个人的心情能与一个人的生命相提并论吗?”她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
“对不起。”
楚槿不说话。任天翔给时间平息她的情绪波动。
停了一会儿任天翔继续说:“我想你应该了解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毕竟你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没错,我的确已经没有危险了,而且已经杀了那个暗算我的人,还有那个内奸。我的智力没有下降,在这几年里我的势力范围也拓展了不少,解决这些问题简直是轻而易举。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杀人,因为你知道后会自责,会痛苦。我不想看你这样。你明白吗?”
“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楚槿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任天翔松口气,转移话题:“楚槿,你真的在面对男人的裸体时没有感觉吗?”
楚槿每两天一次便给任天翔换药。事情倒不难做,只是任天翔的伤口所处位置实在不雅。他觉得很暧昧,楚槿却似乎没怎么样,连脸红似乎都不会。
“我该有感觉吗?鲜血淋漓,包裹得跟木乃伊差不多。”
“木乃伊?我不是干尸,而且我的身材很棒。”他忽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猛地转过身。
“你干什么?”楚槿气恼地站起来,脸色绯红,“你神经病呀!”
“原来你会害羞。”任天翔得意洋洋地欣赏她脸颊上的红晕。
“我不是害羞,我是生气。”
“真的?”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我们来做个实验如何?”
“有病。”她骂道,不过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实验?”
“实验你的定力。”
“你打算勾引我吗?”楚槿嘲讽地打量他的伤口,“你现在还有那个能力吗?”
“不相信?还是不敢应战?”
明明知道他是在激将,还是忍不住同意跟他做这个无聊的实验。“好吧,你现在可以开始。”
“闭上眼睛。”
她依言闭上眼睛。他左臂环上她的腰,右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往下滑,目标已经很明显。“张开嘴。”他又命令。
他吸吮她的唇,柔情似水。
有一瞬间楚槿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找借口占她的便宜。她想推开他,稍稍一用力,他就说:“你这样是承认你认输了吗?”
楚槿本想告诉他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实验,可是任天翔却紧紧吻住她的唇,让她无法开口,搂住她的手臂也更用力,身体更是贴着她的身体摩挲。她已经能清楚地感到他的兴奋。
在那一瞬间楚槿还是出奇的清醒。也许是他身体上的纱布禁止了她对他的幻想,也许是他不应该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挑逗她,也许……反正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兴奋的迹象。难道是因为他不是她要的那个人?即使他是如此温柔,比那个人更甚的温柔,她仍然是无法回应他。难道自己以后只能生活在痛苦之中吗?思及此,她心里一酸,泪水已经出来了。
忽地尝到一滴涩涩的液体,任天翔停下,“哭了?”他叹口气,“好吧,我承认自己输了。但是你为什么哭?为我,为他,还是为你?”
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颤动,“你为什么要问?”
他轻轻舔吻她的颈,在她耳畔模糊地低语:“很早以前,我已经想这么做了。也许就在当初遇见你时,见到你的眼泪那么轻易地就为一个男人流下,我的心里就有你了。槿。”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她,“我一向自负,又有特殊的身份,要找一个我看得上的又能适应我生活的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我希望她看上的是我的人,而不是其他身外的东西。但是,沧海阅尽,我竟然没有找到我要的人……上天可怜我,让我遇到了你,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一个我这样的人孤独地生活着。我只是不知道,我想要的女人,是不是也会想要我?”
楚槿推他,任天翔这次放开了她。
“甜言蜜语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吗?”
任天翔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看得楚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很久,他转过身道:“好吧,我承认实验失败了。你继续帮我换药吧。我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受创的心灵。”背过身不愿意她看到他的表情。反正他听到她的拒绝后很难受。
深夜,任天翔玩游戏玩累了,就关了电脑,站起来伸个懒腰,看到书桌上楚榆的照片。他拿起来仔细看着照片中神采飞扬的阳光男孩,想到了几年前他送给楚槿的生日礼物。
她会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呢?
任天翔开始翻箱倒柜。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使把东西都翻个遍,也不会把任何东西弄乱。终于,他在书柜下面的小柜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与他的礼物混在一起的还有许多类似的东西,大概也是别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或者节日礼物吧。他拿起相夹,发现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尘。拭去污迹,他看到同样神采飞扬的自己。
当初送她礼物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心思。他知道送给她的礼物不能太张扬,可是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于是最终选定了这个相夹。水晶的表层,白金的边框,看起来很普通,花费却不少,而且精致小巧。他在里面放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头脑一热就那样做了,想到她拆礼物时可能有同学在她旁边,就在上面覆了一张风景照。没有想到他得到的是手下带回来的暗示:他不要再打扰她生活的言语。不过她说得也没错,既然两个人不能合作,再联系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把相夹放回去,恢复柜子里的原状,关上柜门,想了想,出了书房。
轻轻旋开楚槿卧室的门,让眼睛渐渐适应室内的黑暗,任天翔摸索着走到楚槿的床前,却感觉到床上并没有人。她会在哪里?他在室内逡巡,发现窗帘后面有些异样。他过去轻轻扯开窗帘。楚槿坐在窗台上缩成一团,倚在窗户上睡着了。正值满月,如水的月色洒到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清冷得不似凡人。
他心里一痛,轻轻抱下她把她放到床上,只觉得她身体极瘦。她模糊地咕哝一声,手却勾住他的颈。他掰开她的手,替她盖好棉被,正要准备离开,电话却突兀地响起。任天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槿被电话吵醒,神志却不十分清醒,摸索着开了灯,发现任天翔竟然站在她的床前,双手环胸,含笑看着她。楚槿虽然有些奇怪,却也顾不得去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伸手去接电话。
她只“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任天翔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胸口,仿佛要把胸膛抓开才好受一些。
足足过了两分钟,她才用与平常一样安定的声音说:“你不要再生气了,她是爱你才会这么说,只要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经常提到我就没事了……不行,你知道我从来不善于处理这些事……如果你有时间,就带她到你们当初度蜜月的地方旧地重游,最好不要带孩子……那里有你们很多共同的美好回忆,她的情绪可能会缓和一些,你说什么话她一定能听进去。记得一定要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有,不要忘了送她一些小礼物,一定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女人一般都很喜欢这样的惊喜的……我?”她凄楚地笑了,对方看不见,只能听到她平静如常的声音,“我与她们一样了,我就不是我了。好了,没什么事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免得她怀疑……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这种没有责任没有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再去爱谁了……萍对你那么好,又很爱你,你怎么还不满足呢?我们只是朋友……不不,即使没有她的存在也是一样,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好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不与你多说了,再见。”
楚槿挂断电话,双眼迷蒙地出了一会神,忽然对在床边坐下的任天翔说:“你来干什么?”
任天翔捂住她的眼睛道:“想哭就哭吧,我会装作没看见。”
温热的液体落到他手上,他叹口气,把她揽到胸前,她没有推拒,抓住他的衣服,却是越哭越凶,刚开始是无声的呜咽,后来是低声的啜泣,终至放声大哭。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楚槿才平静下来,只是间或抽噎一下,头仍然埋在他胸前。
“是他吗?”任天翔问。
“是。”她的回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忘不了他,他也忘不了你,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依你的能力,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他又不是我要猎捕的动物,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你倒是很维护他。可是你也不想一想,你不主动去争取,你怎么能得到幸福呢?例如我现在,”任天翔抬起她泪痕模糊的脸,“就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
他俯下脸吻她。犹豫一下,她没有推开他。
当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黝黑而涌动的眼神落到她脸上,“如果你现在喊停,我还可以做到。”
楚槿没有说话,只是拉下他的头,吻住他的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你明白。”楚槿背对着他,想避开这暧昧眼神交接的尴尬时刻。而任天翔却不肯放手,犹自紧紧抱着她,吻她敏感的颈项。
“我只是想让你说出来而已。槿,你把什么不如意都闷在心里,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就因为我们上了床?任天翔,你别傻了,这并不代表什么。我需要做一件事来逃避现实,你或许需要发泄,我们只是凑巧碰在一起的世俗男女而已。”
任天翔听她这样说十分难受,“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好吧好吧,我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你真的不愿意有人分担你的痛苦吗?”
“你可曾对别人说过你心里最阴暗的部分?”
“我不说,但是我可以发泄。槿,不要忘了我的身份。那种最残暴的生活有时可以缓解我心里的戾气,可是你不能。”
“我即使要说,又为什么一定对你说?”
“因为,我要成为你的男人。”
她冷哼一声,不说话。
任天翔抚摸着她肩头的伤疤问:“现在还会疼吗?”
“你又不是没有受过伤,你自己不知道呀?”早在给他治伤的时候就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虽然不是很多,可看起来也够吓人的。
“那不一样。”他不以为然地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的身体状况先天就不一样。我的伤倒不会疼,只是阴雨天有点麻痒。”
“我没什么感觉。”
任天翔扳她的身体,绕着她的伤疤轻吻。然后,他又吻她的长发,低语:“秀发。”
楚槿不说话,看他准备做什么。
他吻她的眉,还是低语:“柳眉。”
然后是眼睛,“秋波。”
然后是鼻头,“琼鼻。”
然后是脸颊,“粉颊。”
然后是嘴唇,“樱桃小素口。”
楚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任天翔无辜地说:“书上不是都用这种语句来形容女人的美丽吗?”
“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符合这样的要求?如果真有这样的美女,我情愿变成同性恋。”
任天翔故意可怜巴巴地说:“你要是同性恋,我怎么办?”
楚槿敛起笑容,“不要胡说了。”
任天翔也收起嬉笑的表情,严肃地说:“槿,我不是与你开玩笑。我们是同一种人,可是你的这种本质也许只有我知道。把你交给我,并不会影响你什么。我不会阻碍你的自由,不会反感你的冷漠,不会制止你的残忍。相反,你可以在我面前表现最真实的自我,抛开世俗道德给你的压力。”
“我不爱你。”
“爱情不是成就婚姻的必要条件。”他慢吞吞地说,“我想你应该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个道理,不然你现在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
楚槿问:“为什么选中我?”
“你是个聪明人。我们生活在一起,你不会过多干涉我的生活。同样,我也给你你所要的自由。这不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吗?”
楚槿心头一滞。交易!何时婚姻对于她竟成了一种交易!是的,她承认,她会从任天翔那里得到许多她想要的东西:尊重,金钱,权势,依靠,还有自由。但是,他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依他的本性,绝不会做亏本生意。难道只是要她变相地成为他的谋士吗?两个人缔结婚姻以后,她就不得不为她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考虑从而去为他考虑。
“我不想与你进行交易。”楚槿拒绝。
“为什么?”
“你是个危险的交易对象,你知道,小榆是我的希望,我不想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毁了他的前途。”她的理由应该很充分了吧?
“我会保证他有一个更好的受教育的环境,而且不受我的影响。”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推开他,起身下床,背对他穿上衣服,“对不起,我知道今晚我的举动可能会引起你的误会。你说过,我是个残忍而脆弱的人。有时候我不得不用别人的行为来掩饰自己的错误。你好好休息吧。希望明天你的人能把你带走。”
她在黑暗中走出去。因为黑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难道她真的只是用肉体的欢愉来抵御心灵的痛苦?任天翔恨恨地捶床,无力地倒下去。
次日,楚槿很早就去上班了。她回卧室取衣服的时候,任天翔躺在床上。她也知道他没有睡着,不过这样却免去了双方的尴尬。
她,感激他的聪敏世故。
等到她晚上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任天翔在她卧室的门上贴了张简单的纸条,告诉她他走了。
她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衣物收拾得也很利落。但是床上多了只巨型的布偶,想必是任天翔送给她的。茫然地笑笑,她感到满室的怅然和心酸,不由顺着门软软滑下去,泪水无声而汹涌。
两个月后。
深夜。
楚槿在睡梦中忽然感到怀中的布偶被抽掉,空虚的怀抱令她惊醒。尚未完全清醒,就觉得有双男性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她想叫,来人却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
任天翔。
她松口气,然而很快又紧张起来:任天翔一边狂乱地吻着她,一边脱她的睡衣。
“你想干什么?”她抓住他一只不规矩的手。
“我想你。”他的话模糊在他的吻中,“乖,别反抗。我知道楚榆还在隔壁,我想他一定很好奇是什么人让他一向特别疼他的姐姐把他赶到外边好几天。”
楚槿一凛,“你怎么进来的?”
“小偷的本事。别想着换锁,我什么样的锁都能开。以前学这门手艺的时候倒没有想到它会用在和心爱的女人幽会上。”他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有机会发问。
很快,她就被他热情的挑逗征服。
……
任天翔轻轻按摩她的双肩和背部,不时吻她一下,“我发现你很会享受。”
她很累,趴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咕哝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会享受。”他附到她耳边说,“有时候我就很奇怪,你的出身不是很好,应该养成勤俭、节约之类的习惯才对。可是我发现你的薪水除了最大限度地满足楚榆的生活需要之外,就是满足你自己的享受。你几乎不积蓄,大量把钱花在书籍、音响等奢侈品上,而且,你经常去旅游,仿佛你是天生的贵族。即使是现在,你仍然对我提供的服务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我是吗?”楚槿想一想,他说得似乎没错,“可是你是自愿的,不是吗?还有,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说过你愿意以身相许。”
“我所谓的‘许’是做你的丈夫,而非你的情人。”
“当时你并没有说这些细节。”她扯开他的手,严肃起来,“你来不是想告诉我你要做我的丈夫吧?”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就是我想你。槿,我也许应该告诉你,我是个生活中从来不会缺少女人的男人。但是,自从和你有了第一次之后,我对别的女人就没有了兴趣。你不是很漂亮,身材也不是很好,那天和你说的形容词用在你身上根本就不合适,可是我还是很想你,想在入睡的时候抱着你,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你。”
“你在暗示你已经爱上我了吗?”
“槿,和你一样,我也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
“你说过你从不缺少女人。”
“不要故意挑我的语病。”他迫使她面对他,“你是我的同类。我需要你,需要你在我身边,需要和你说说心里的感受,非常需要。不要拒绝我,槿,和我一起走吧。”
“我们?你认为我们可能吗?”
“只要你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我们就能在一起。”
楚槿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痴人说梦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除了小榆,你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你难道就这么留恋你的职位吗?还是有其他的东西?还是……”任天翔忽然停住了,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你讨厌的世界生活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你真正不能割舍的还是他。”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以楚槿这样的性情会去争取名利这种虚幻的东西。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她仍然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又不能向朋友多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打扰他的家庭,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让他能经常了解她的消息,让他能经常看到她不至于忘了她。而这些,必然要求她成为一个公众人物。许多年前,她就已经开始了她的计划。
“槿,”他捂住她的脸,“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是个聪明人,什么是你需要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可是你为什么单单在这件事上糊涂呢?”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害怕吗?”
“是,我害怕我忍不住折断你的颈子。你令我生气。”
“因为我爱他?”
“因为你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而拒绝与我在一起。”他吻她,“我能代替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你怎么能代替他?你了解我的过去,知道我父亲早逝,知道我九岁那年遇到他,知道我十九岁那年才与他分开,知道我为了他一直独身。可是你知道吗,在那十年的时间里,他的性格溶入我的性格,他的影子溶入我的血液,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在用他的思维方式在思考还是用我的生活态度在生活。我怎么能把自己分出半个来?而你,只是我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怎么能与他相比?”
“既然你如此爱他,你怎么不与他在一起?”他无情地问,“我们都很清楚,是你抛弃了他,不是他抛弃了你。”
“小鸟长大了,总是要飞出母亲的巢的。”
“是啊,他不能再给你生长的养分。你即使没有他也能生活得很好。槿,你以为爱他的感觉只是你过去爱他的惯性。你已经不再爱他了,只是少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所以你一直无法割舍。”
“不,我不会这么认为。即使我欺骗自己,认为你能代替他,但是你会肯吗?”
“我为什么不肯?”
“你说的,我们是同类,所以我能推测你性格中的自私成分。你为什么会愿意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并不值得你这样投资的。”
“也许你不值得,可是,有人值得我这样投资。”
“谁?”
“我的继承人。”任天翔面无表情。
楚槿疑惑地说:“你的继承人?他与我有联系吗?我根本不认为……”她忽然打住:他们没有任何预防措施,他们都是健康的人——至少她自己是健康的。她的例假一向不怎么准时,但是推迟这么久的还是很少的。怀孕的念头曾经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过,但她鸵鸟地拒绝去想。现在,任天翔把这个问题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她的腹中可能已经有了他们血肉的连结。
她霍然坐起来,“你只是想利用我为你生个继承人?”
“不要这么紧张。槿,我第一次和你亲热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想。说真的,我那时甚至有几分喜欢你。我看到你那么伤心,真的想用某种方法缓解你的情绪。我是后来才想到我们没有避孕,才想到你可能会怀孕,之后我才考虑我的继承人的问题。”
楚槿冷笑,“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成为你生育的机器。我想,若不是你自己不能生孩子,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女人为你传宗接代。”
“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打算要孩子。如果是别人,即使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让她生。”
“可是现在我不想生。如果我怀孕了,我立刻到医院把他拿……”
任天翔不等她的话说完,就粗暴地把她压在身下,“楚槿,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你敢这样做,我就敢杀了楚榆。”
楚槿有些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吓住了。她有些呼吸困难,猜测他说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度。最后,她确定他不是开玩笑,才无力地辩解说:“也许我并没有怀孕。”
“我会让你怀孕的。还有,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我正给你办理出国的手续。我可不愿意天天晚上做贼似的往你的卧室里钻。”
“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计划好了?”
“也许。”
“小榆呢?我不能把他单独丢下。”
“你以为我就敢把他单独丢下?”任天翔悻悻地说,“有这么一个疼弟弟的姐姐,我还怕哪一天我的对手捉了他要你交换我,你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交出去。”
楚槿道:“你说对了。”
“可是,你要知道他已经成年了,你以后要习惯把你生活的重心转移到我和孩子身上。不过如果他愿意,我会给他联系国外一流的大学,一流的导师。我好像记得书上说过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胎儿的智商,我可不愿意冒着让我的孩子成为傻子的危险把我的小舅子留在国内。”他放柔语气,“说吧,你想去哪里?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楚槿仍然在冷笑,“我还有这样的权利吗?真是荣幸。”
“你不合作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槿想了想道:“旧金山吧。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开明的城市。”
“好,就旧金山。斯坦福大学就在附近,楚榆可以到那里上学,你看他也方便。而且,那是个风景秀丽的城市,中国人也不少,你住那里至少不会很寂寞。”任天翔又继续他的按摩,“槿,告诉我实话,你是否有怀孕的征兆?”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他吻她,“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男人。其实,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想与你做能让你怀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