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美人
小茹和楼易这一家子,进了‘凤祥’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小茹楼易一间,丁峰一间,孟妮儿晓燕和兰芝三个丫头一间,至于江天,自告奋勇去看车,虽然小茹觉得自家的车马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他坚持,小茹也没说什么,由着他罢了。
出来招呼客人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虽然头发花白,神情也黯淡无光,不过手脚甚是利落,说话也爽利,让人听着很舒坦,小茹让伙计烧了热水,洗了洗脸,又泡了泡脚,擦了擦身子,热腾腾的蒸汽一熏,一身疲惫都消散了。
楼易那家伙早早地拉着丁峰出去逛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丁峰的脸色到时好了一些,本来进店门的时候在,这孩子虽然面上不显,可是身体僵硬,中让觉得有几分战战兢兢,如今到时脸色薄红,没有那种僵态了。
“媳妇,上次‘见鬼’的那个老板家的儿子不在,店里只有老板老板娘,三个伙计,一个厨娘咳咳,厨娘很漂亮”说着,楼易似笑非笑地觑了丁峰一眼,丁峰的脸唰一下红了,忍不住怒道:“楼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茹看了丁峰的一张红脸一眼,惊讶地扬眉,不得了啊,丁峰这孩子从小被女人看惯了,楼易也喜欢有事没事儿地把他和女孩儿放在一起开玩笑,可谓身经百战,早已经百毒不侵,以往小楼说这类玩笑话,丁峰最多翻个白眼,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去理会,这一次如此大的反应,有问题!
“我什么都没说吧,什么叫做做贼心虚,这就是!”拍了拍丁峰的肩膀,楼易瞅了自家媳妇一眼,见媳妇也挺好奇,笑道:“以前都是人家姑娘看着丁峰的脸出神儿,丁峰不耐烦,这一次好了,丁峰这家伙盯着人家女孩儿不放,直把人家看得脖子都红了,我估计,要不是我急忙把他拉走,人家女孩儿就得被他看得躲到地缝里面去不过,女孩儿到的确符合丁峰的喜好。”
丁峰咳嗽了一声,皱皱眉头,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扭头冲着窗户,不再看自家兄弟,楼易一看他这样儿,耸耸肩,也不好再开玩笑,继续说道:“店里的客人比我们上一次来少了很多”
“少了?”小茹怔了怔,“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大堂里起码有七八个人在那儿吃饭,楼上的住户也不少吧。”
“那也少了,我们上一次来的时候,上岸根本就没空出来的,大堂里挤得满满腾腾,我和丁峰还是别人拼的桌儿,现在人少太多了。”
小茹心里也有些好奇,难道真是因为闹鬼,把客人都吓走了?
记得以前小时候,小茹总是喜欢和小伙伴儿们一起到鬼屋之类的地方探险,那时候他们中学有一座旧的教学楼,是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建的,荒废好多年了,一直没有钱拆了重建,整座楼不通电,楼易又很窄很陡,建造得也不合理,哪怕是白天,楼道里也阴森森的,好几代学生中间都流传着有关旧教学楼的鬼故事。
当年小茹他们那一届学生,经常深更半夜偷偷从宿舍楼爬墙出来,结伴儿去‘鬼屋’探险,其实一大堆人在一起,没有几个人会被‘鬼’吓到,到是有一些女孩儿被调皮地男孩们吓得大哭,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课,还有几次被老师逮住,可惜法不责众,参与的人太多,老师也没辙,做多写写检查也就罢了,结果,收上去四五十份一模一样的检查,甚至有一些检查和上一学年的学长学姐的都一模一样,小茹却知道,老师们看得也挺乐呵,在学校里教学生挺没意思的,这些学生们闹出点儿小笑话,就能让他们茶余饭后八卦好久。
那时候,小茹的胆子就很大,每一次探险都走在最前面,也没被吓哭过,甚至敢一个人在旧教学楼里乱窜,有的时候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读书学习,就去旧教学楼,保证很安静,就是阳光不好,得打着手电。
“走吧,咱们下去吃饭,顺便探听探听有关这个‘女鬼’的小故事。”
小茹让兰芝帮忙把散乱的头发梳理好,笑道。
楼易点点头,一行三人,带着三个漂亮丫鬟,慢慢腾腾地走下楼,到了大堂,此时大堂吃饭的客人们都不在,就是不知道是出门去了,还是在房间里休息,房门前的桌案旁,有一个穿着碎花围裙的女孩儿正在做包子。
黑色的陶瓷盆子里面感着一盆儿胡萝卜猪肉的馅儿,那女孩儿坐在高脚椅子上,袖子半挽着,隐隐约约露出一小截儿手臂,她手很巧,捻起一块儿小小的面剂子,放在左手心里,右手轻轻的一转就成了一个小圆,手再一转,就成了一个半圆的小坑儿,搁进去适量的包子馅,轻轻的掐上包子皮,没一会的功夫一只包子就包好了,小茹看得眼睛一亮,只觉得这包子看起来小巧可爱,笑道:“这厨娘怎么不去厨房包不过,咱们晚上到是可以吃几个包子。”
小茹他们在南方呆得多了,很少吃包子,馒头什么的,多数都是米饭,如今看见这么漂亮的包子,也难怪小茹口水直流。
那厨娘听见小茹的话,略略一抬头i,笑道:“厨房里昨天走了水,这会儿还没拾掇好,刚才我都是在院子里做的饭,这会儿天黑了,院子里看不见,也有点儿冷,这才把面盆子搬到大堂包子马上就好,夫人要是想吃,我先帮您蒸几个。”
小茹连忙道好,转眼却看见那厨娘的脸一红,低下头去,这才发现丁峰果然看着人家大姑娘出神儿,他也不想想,凭自己的人才外貌,这么盯着女孩儿看,人家能不害羞嘛,不过看的人是丁峰,所以人家女孩儿虽然害羞,到是没有躲起来,估计要换了别人,人家早恼怒的大喊流氓了。
楼易低声对小茹道:“这姑娘长得像丁峰他娘,那小子对这类型的女孩儿最没办法。”
小茹一怔,她在老爷子的书房里见过丁峰父母的画像,那两位都是老爷子的忘年交,和老爷子关系很亲密,他们去世之后,老爷子才画下他们两个的画像珍藏,也让丁峰有个念想,不过,丁峰的母亲可是个绝色大美人,看丁峰的脸,就知道他娘有多美丽了,要知道,丁峰也只有四五分像自己的母亲而已,这个姑娘,虽然也清秀可人,但是怎么看,也没办法跟丁峰的娘亲相提并论啊。
小茹诧异地仔细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身条比较像,这女孩儿骨架子小,小手小脚小脸蛋,又是柳叶眉,大眼睛,一双睫毛又密又长,还真是和丁峰的母亲有八分神似,他母亲同样是小身子骨儿,看起来玲珑精致,幸亏丁峰在身高方面随了他父亲,要不然,那就太凄惨了。
小茹和楼易找了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孟妮儿和晓燕手脚利落地把桌椅都擦拭一遍,又拿出自家的碗筷,茶壶茶杯,拿出竹筒装的茶叶,其实小茹没这么讲究,不过,既然老太太给带上了,又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外面的餐具不干净,一定得用自己的,小茹也不好驳了婆婆的美意。
泡了壶明前的好茶,香气宜人,小茹深深吸了口气,抿了口茶,看着丁峰很有风度地喝着茶,可楼易就大口大口地牛饮,每一次看楼易这家伙喝茶,小茹都想把茶壶摔他脑袋上,太让人心疼了,不过,大国师公孙止到觉得无所谓,自家爱徒想怎么喝酒怎么喝呗,反正别管怎么喝,茶水都是要进肚子的,弄的小茹也不好数落那家伙了。
晓燕把点心摆到桌子上,一盘桂花糕,一盘绿豆糕,一盘红豆糕,小茹最喜欢桂花糕,楼易哪一种都吃,他喜欢甜食,只要是点心,都能吃的不亦乐乎,丁峰就比较挑剔了,他只吃绿豆糕,其实以前连绿豆糕都不吃,后来见晓燕做出来的绿豆糕加入的糖比较少,吃起来又很清爽可口,这才慢慢开始吃。
等到三个人的茶点吃得差不多,厨娘也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过来的时候,四个客人忽然急匆匆地闯进门,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甚至有两个胆子小的,打扮像行商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小茹一怔,和楼易丁峰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惊讶道:“各位你们这是”
那边喘息了半天,一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年轻客人,这才苦笑道:“别提了,不是说后山水源头的泉水甘甜味美吗?我们几个路过此地,想着如果不去打上一些尝尝,可真是白来一趟,就结伴儿过去了,却不曾想,从后山打了水回来的时候,看见山道对面走着个女人,披头散发,打着个红灯笼,一身白衣,我们都觉得挺奇怪,天都黑了,这女人怎么自己走在山道上,我刚想招呼一声,那女人一转身就进了后山的树林,我们再仔细一看——没影了,真是青天白日遇怪事儿,太古怪了,好家伙,吓得我现在还哆嗦呢!”
他者话一出,周围几个客人都打了个哆嗦,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压低声音支吾了句:“听说半年前,这地方死过人,是个女的,就在客房里上吊了。”
大堂里虽然灯火通明,可是,一屋子客人,还是觉得鸡皮疙瘩冒起来一层,小茹和楼易还好,只是觉得奇怪,丁峰已经吓得一动不动,小茹忍不住看他一眼,汗怀疑客人们再多说几句,丁峰会不会吓得就此晕死。
第三卷育儿经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闭上了嘴,一时谁也不敢说话,到是那厨娘见大家又是冷汗,又是惊吓,明显全疲惫不堪,连忙打了热水给大家伙泡好茶,又每个桌儿上放了一盆儿刚出锅儿的香喷喷的肉包子。
热乎乎的包子下肚儿,包括丁峰在内的几个客人脸色才缓和下来。
就在这时,客栈的大门吱呀一声儿,又打开了,一股子冷风吹进来,门帘飘动,小茹明显感觉到丁峰的肌肉又是一阵儿紧绷,心里暗笑,实在没想到丁峰这么个大男人居然怕鬼怕得如此厉害,和楼易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笑意,一起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衣,面笼白纱的女人盈盈走入,腰身很细,走起来步履飘逸,要是往常,男人见了肯定面红心跳,可是此时此刻,一个飘着走进来的女人,却让整个大堂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会儿天色已晚,老板老板娘都休息了,伙计们也在后院儿用饭,小厨娘见来了客人,连忙迎过去,两个女人说了几句话,小茹隐约听那厨娘问了句——打尖还是住宿?
“住宿,上房一间。”
那个白衣女子的声音很冷,冷得那厨娘不自觉摸了摸胳膊,小茹也吓了一跳,别说,这女人还真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侠客,一身白衣,说话冷得冰人,可不是活脱脱一个小龙女。
“小李,天字十二号客房,来带客人上去。”厨娘打了个哆嗦,怔了半天,才想起喊伙计把人领上去。
一屋子客人的目光全跟着那女人走,一直到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小茹才隐约听见沉重的吐气声儿在大堂里流淌。
先前说客栈里曾经死过人的那个年轻小伙子,缩缩脖子,悄声道:“这个女人穿着一身白,怎么看起来鬼里鬼气的!”
另外一个年纪大的客人,也皱了皱眉头,“我觉得这个和咱们今天在半山腰遇见的那个女人有点儿像,你们谁看清楚了?”
其他客人们都吓了一跳,一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急忙摇头:“大家伙儿可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今天晚上雾重,谁都没看清楚,再说,世上哪来那么多鬼啊!快别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吃饭,大家吃饭。”
一屋子客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自动自发地聚在一起,就连丁峰也跑到人群里坐下,楼易看得偷笑不已,小茹到觉得楼易这家伙太不像样儿,明明知道自家兄弟怕那种脏东西,偏偏要把人家拉来,现在好了,这要是回去再病上一场,估计老爷子就是再疼楼易,也得发火儿!
夜越来越深了,客人们吃完饭,个个偷偷摸摸地打量着楼梯,结果,那女人一进房门,就再没有半点儿动静儿,有伙计上去问要不要茶水吃食什么的,都没听见回声儿,这些伙计胆子也小,根本就不敢闯进门去看看,这么一来,大家伙儿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出了这种幺蛾子,所有的人都坐在大堂里,哪怕不太信鬼神的,也被众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影响,根本不敢独自回房间,尤其是和十二号房挨在一起的客人,更不敢上楼,客栈里的几个伙计也听说了今天晚上的事儿,关好大门之后,谁也没回房间,连带着小厨娘一起,都呆在了大堂。
小茹倚在自家相公的肩膀上,低声跟楼易聊天,其他客人们都聚在一块儿小声儿地说话儿,还有几个胆子稍大的,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不再想楼上的奇怪女人了,把桌子拼在一起,心不在焉地开始打牌,几个人的年纪都轻,又身强力壮,打打牌正好提神儿,顺便还可以守夜。
其他客人们也大多战战兢兢的,有几个想眯一会儿,还不敢睡得太踏实,小茹却觉得挺有意思,古代娱乐项目少,这么热闹的场面可不多见,而且,此时此景,多少有点儿像以前朋友在一块儿去鬼屋探险的场面,今天晚上的这场遭遇,要是挨个笔头子好的人碰上,说不定能演绎出一个有声有色的鬼故事。
大堂里一共呆着有十多号人,大家三三两两地围着桌子坐着,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个烛台,到是把大堂照得极为亮堂,只是这灯油钱,怕是要费不少。
一大堆人在一起,小茹是什么都不管,径自搂着自家相公的胳膊睡得昏天暗地,外面起了风,似乎还下起了雨,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茹沉溺在睡梦里,隐隐约约听见哐当哐当的砸门声,北风呼啸,发出幽幽的声响儿,宛如鬼哭狼嚎。
小茹猛地睁开眼,就见丁峰死死咬着牙,另一只攥着自家相公的袖子,修长洁白的手指隐约透着惨青色,脸上一派惊惶,连楼易这个一向胆子不小的,也忍不住皱眉,一下子,小茹的困意就消散了,其他睡着的客人也被惊醒,都紧张起来,还有几个顺手拎起板凳……
客栈里的一个小伙计听见声响,随手抄起一根擀面杖,听见敲门声不止,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开门。
大门洞开,一个穿着一身灰布衣裳,手里拎着红灯笼,背着个大包袱的白发老人大步走了进来,一边儿往里走,一边扫着身上的雨水泥浆,嘴里还直嚷嚷:“奇了怪了,你们‘凤祥’一向夜不闭户的,如今怎么天都亮了,还关着大门儿啊?我不过半年没来,什么时候改了规矩……”
这老人噼里啪啦一通数落,说得小伙计昏头转向,他们几个都是新来的,哪里知道凤祥客栈以前什么规矩……客人们的紧张也被说没了。
果然,大门打开之后,大家才发现天已经隐约透了亮光儿,一晚上闷在屋子里,门窗又关得紧,还点着蜡烛,也难怪大家不知道时辰。
那老人一进屋,就看见一大堆人在大堂里挤着,不由吓了一跳,惊讶道:“哟,大家伙起的可真早?”
一屋子客人面面相觑,见老头好奇,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儿说了,还有个小伙子绘声绘色地描述楼上客房里的那个‘青面獠牙的女鬼’……
那老头一听,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呵呵大笑,摇着头道:“哎哟,我那姑娘哪里长得像鬼啊,等着,我把她叫下来,让大伙儿瞅瞅瞧瞧,看看是不是鬼!”说完,老人就哐当哐当登楼而去。
一屋子客人怔了怔,等了两盏茶左右的工夫儿,那老人就拉着小姑娘走了下来,一下楼,就冲着客人们作揖不止,嘴里爽朗地笑道:“呵呵,其实也怪我,今天傍晚我有点儿事,就让我们家小芸自己来客栈住宿,她年纪小,我怕她惹乱子,特意交代了千万不要跟陌生人多讲话,呆在屋里不要出来,谁喊也别应声儿,没想到,到让大家伙误会了。”
小茹跟着客人们一起抬眼儿看去,果然见那少女已经拿下面纱,烛光映照下,居然是个明眸皓齿,肤白若雪的漂亮女孩儿,只是低眉顺眼,颇带几分娇羞,此时被她爹爹拉着,盈盈地拜倒:“各位,小女子莽撞了。”她的语声一露,就知道是北方人,怪不得身段高挑,比南方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更多了几分别样儿的魅力。
这一下子,一屋子客人都松了口气,大家伙一晚上没睡儿,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儿,忍不住互相调笑了几句,那位老人又给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拉着自家闺女出了大门。
小茹伸了个懒腰,一扭头,用手肘捅了捅楼易,低声道:“看来,咱们这一次是要白来一趟了,呵呵,本来以为能遇上个鬼,弄了半天,全是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准那个少爷也是遇上一样的情况,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呢……”
楼易也笑了,瞅了精神明显放松,正一边抹汗一边喝茶的丁峰一眼,笑道:“我到觉得挺值得,毕竟想看见丁峰这么可爱的模样儿可不容易,值,真值!”
一伙人都吵吵着要回屋睡觉,还有几个行商大喊耽误时间了,闹腾了半天,忽然听见客栈里的一个伙计的惊呼声:“咦,老板娘,您怎么在这儿?您什么时候起来的?这是怎么了?”
大家顺着声音,就见那个看起来挺爽利的老板娘抖抖索索地站在大堂门外的一棵桂树下面,一张脸惨白,嘴唇青得发紫,那小伙计走过去一推,就见那老板娘白眼儿一翻,身子像滩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满屋子客人都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几个伙计冲过去把人抬进屋,连搭把手儿都给忘了,还是小茹回神儿回得快,急忙走过去,给她把了把脉,皱眉道:“受了惊吓,情况可不大好。”拿出银针,利索地给老板娘扎了两针,又喂了一颗安神的药丸。
老板娘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衣服都湿透了,小茹眉头皱紧,赶紧吩咐伙计拿炭盆儿,端热茶水,折腾了半天,那老板娘才幽幽转醒,只是她虽然醒了,可是眼神依旧呆滞,嘴里只是咕哝着:“作孽,报应啊,报应来了……”
第三卷育儿经第一百六十八章古怪
“……老板不在……”一个小伙计去后院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老板的人影儿,摸摸脑袋苦笑道,“大概昨天出门儿就没回来,哎!”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这下好了,老板不在,老板娘变成这副德行,几个客人都忍不住摇摇脑袋,暗道:这地方真邪行,以后哪怕赶一赶夜路儿,也不能再来了!
没办法,几个小伙计只好把老板娘扶回房间,先让她歇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路也不好走,大家伙只好暂时留下来。
有两个困倦极了的,回房间睡觉,其他客人们都等着店家上来早饭,折腾了一宿儿,大家伙都饿得厉害了,这一次厨娘没弄包子,拿来几碗儿馄饨,味道挺香,其他人都很满意,不过,小茹觉得这馄饨做得不正宗,尝了一口,又觉得里面的肉不大新鲜,就自个儿点了炭炉儿,煮了点儿小米粥,取了些薄饼,小茹楼易和丁峰三个人凑合着嚼了几口,喝一碗热粥暖胃。
大家正吃着饭,忽然听见一客人惊声尖叫——“啊——”
那声音短促非常,听得人浑身毛发直立,楼易一弯腰,接住从丁峰手里掉落的碗筷儿,重新放回桌子上,才一扭头,向那个惊叫的客人看去。
呆在一边儿拾掇菜叶的小厨娘也惊讶地抬头,开玩笑似地说道:“白大叔,您老也是咱们客栈的常客,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就直说,别一惊一乍地,吓着人了可怎么得了。”
那位白大叔却是脸色苍白,抖擞了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道:“我想起来了……半年前,在‘凤祥’自杀的那个女孩儿,就叫——小芸!”
他这么一说,另外一个稍微知道点儿内情年轻客人也恍然道:“对了,是叫小芸,邱小芸……我记得半年前那个叫小芸的女孩儿是在客房里上了吊,隔了一天半才让跑堂的小伙计发现,人都僵硬了,捕快来了好几拨,最后确定是自杀的……那小芸的爹,五十多岁一个老头儿,一看见女儿的尸体,当时就疯了,有许多人说他也投了河,追着女儿去了……”
另外一个客人也道:“……我也听说了,邱老头父女俩是从外地来的,好象是家里遭了灾,这才变卖了祖传的几样古董,到上宁这边儿置办了家业,只有父女两个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哎,也难怪邱老头死了女儿之后受不了,大半辈子了,就这么一个闺女,哪能承受得住啊!”
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之大悲,莫过于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厨娘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抹惊恐,迟疑地问道:“……各位,今天早晨来*****儿的老头……他打的那个红灯笼上,写的是不是个‘邱’字儿啊……”
小厨娘一开口,别说其他人,就是楼易和小茹也觉得寒毛直立,一股阴森森的冷意沿着脊椎爬上了眉心。
这时,正坐在柜台里面算账的一个小伙计忽然失手把算盘碰到了地上,算珠散落,噼里啪啦地跑得到处都是,大家伙又被吓了一跳,一齐转头,冲着那小伙计怒目而视,却发现那小伙计脸色都青了,一股热流沿着他的衣袍流到地上,此时看见大家伙都在看他,才哭道:“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打开锁的银匣子里面,银匣子不大,里面的东西都很显眼儿……那一堆铜钱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银元宝,冥纸做的银元宝……
客栈里静默了半晌——过了好半天,一众客人才齐齐尖叫一声,呼啦啦地向门外冲去,哪里还管下不下雨,路好不好走?
小茹被人群冲得一踉跄,紧紧抓住楼易的手,这才没有跌倒,至于丁峰,他到没跑,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昏倒,除了脸色很难看之外,总体来说比其他人还强得多。
小茹松了口气,苦笑道:“到底是丁峰,就算怕鬼,表现得也比别人强!”
客人们能跑,可是客栈里的伙计们哪能说跑就跑啊,几个伙计战战兢兢地,也不收拾东西,开门做生意了。
甚至还有几个伙计商量着等老板回来,就辞了工,整天闹鬼,这差事就算工钱再高,那也没法儿做!
小茹和楼易一左一右坐到丁峰旁边儿,小茹伸手在丁峰的眼前晃了晃,笑道:“感觉怎么样?没事儿吧?”
丁峰眨了眨眼,手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一言不发,可是那张本来俊美白皙的脸,变得跟紫茄子似的,那是一点儿英俊潇洒的味道都显现不出来。
此时,孟妮儿晓燕她们三个也收拾妥当,帮着自家少夫人,两个少爷端来热水净面,饭后的漱口水也准备好了,还拿了几条干净毛巾,准备了驱寒的姜汤,毕竟折腾了这么久,深秋风冷,再加上下雨,若不小心,得了风寒的话,就难受了。
小茹舒舒服服地让孟妮儿伺候着把自个儿收拾干净,见几个小姑娘神色间也是惶惶不安。不由失笑摇头道:“别怕,那老人和那个女孩儿都不是鬼。”
楼易一挑眉,拣了块儿糕点儿塞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鬼?我到觉得刚才那些事情儿蹊跷得让人渗得慌!”
楼易跟了自家老爷子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古怪事,虽然也不相信他们真遇见鬼了,可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小茹娇嗔地白了楼易一眼,冷哼道:“鬼走路有声音吗?鬼进门用得着敲门儿吗?鬼能那么脸色红润,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吗?再说,我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大夫,离得那么近,我要再分不清那是不是活人,这一身本事绝对是都被狗吃了,我老爹非得敲我一顿不可!”
好歹临床医学上了八年,在研究所里不知道解剖了多少具尸体,要是还分不清楚看见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她估计只能一头撞死,以免给自己的老师教授们丢人!
“……二位,小楼,弟妹……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天儿……我说,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听着小茹和楼易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丁峰缓过神儿,咳嗽了声,开口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自己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拿起茶杯来又灌了几杯茶水,其牛饮程度跟楼易也不相上下,小茹看得直乐,看来,这孩子真是被吓得不轻,连忙让晓燕煮一碗安神茶给他喝,万一再给吓出毛病来,可没法在老爷子面前交代。
楼易睨了自家兄弟一眼,笑道:“走?别急着走啊,说什么也得在住上几宿,呵呵,我琢磨着,那父女两个,还得现身,怎么也要瞧瞧那女鬼的真面目,才不枉咱们辛苦一遭嘛……”
“呃……我们刑部事儿忙,要不我先回去吧。”丁峰一扔茶杯,站起来就要跑,结果被楼易一把扯住袖子,又给拉着坐了回来。
小茹也摇头道:“丁峰,你别听相公胡说八道,哪来的女鬼?那绝对是活人,不过,今儿这父女两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如果是巧合,那什么也别说,如果不是巧合,无论他们想干什么,肯定和这间‘凤祥’客栈有关,他们还得回来,所以,咱们在这儿多住几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
话虽这么说,小茹却知道,那父女两人来到此地,绝不可能是巧合,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这么间闹鬼的客栈来了一个漂亮女孩儿,还偏偏叫小芸,就算小芸这么名字普通,叫的人比较多好了,那她还姓邱呢,这不可能都是巧合吧!
楼易举目,望了眼后院儿老板娘住的房间,皱了皱眉头:“这老板娘也不对劲儿,竟然吓得这么厉害,我看她不像个胆子小的……还有,她嘴里说的话,说什么作孽,报应……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问题吧……这间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半年前死去的那个小芸,到底为什么自杀,她的自杀,和客栈有没有联系?还有闹鬼事件里的主角之一,那个老板的儿子,至今都没有露面呢,全是谜团,咱们既然掺和进来了,那就干脆弄个一清二楚,省得心里堵得慌。”
听楼易这么说,丁峰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坐下,苦笑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兄弟,哎!”
虽然他唉声叹气的,不过,让楼易这么一分析,丁峰的脑子里也不总琢磨神神怪怪的东西了,开始考虑这里面是不是有内情,如此一折腾,别说,他害怕的心思到是淡了许多,指不定闹上这么一次,他怕鬼的坏毛病能就此消失呢。
小茹笑眯眯地看了两兄弟一眼,挑挑眉,“好吧,那我先去看看老板娘,她吓坏了,不知道身子要不要紧,我这个大夫,总得为自己的病人负责任!”
第三卷育儿经第一百六十九章踏青
雨水渐渐小了,只是依旧淅淅沥沥的,晓燕手提药箱,孟妮儿撑着伞,跟在小茹的身后,在‘凤祥’客栈的后院儿中穿行,前面带路的是那个堪称佳丽的美人厨娘。
“好些日子不下雨,现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厨娘摸了摸发丝,回首笑道,“夫人觉得闷了吧,我看这雨也该停了,到时候夫人可以去后山转转,打打猎也满有趣,这个时候的兔子可是膘肥体壮呢!”
小茹失笑,觉得这厨娘的心态到是挺好,如今是客栈老板不在,老板娘又病倒了,还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古怪事儿,她到始终宠辱不惊,不像一般的较弱姑娘。
“好啊,我们一家,本来就是出门秋游的,等雨停了,便去后山逛逛。”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便到了门前,后院儿本不大,走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老板娘的房间点着灯火,隔着愁煞人的秋雨,闪烁点点光晕,有一种很婉约的色调,小茹谢过厨娘,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老板娘委坐在窗前,整个身体,显得有几分瑟缩,眼神儿呆滞,脸色也糟糕,显得比初见时又老了几岁。
小茹叹了口气,听那些客人们的言论,这个老板娘在半年前还是颇有风韵的半老徐娘,眉宇间尚带着年轻人的媚态,如今不过半年,却已然头发斑白,面生皱纹了。
取了药,又给这位老板娘下了两针,小茹踌躇半天,还是什么都没问,看老板娘这副样子,她就是想问,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过了晌午,日头出来,雨终于停了。
楼易一手搭在丁峰的肩膀上,晃悠到小茹跟前,“媳妇,出去走走不?我可答应娘,这一次要带你好好四处游玩,总闷在客栈里也不是个事儿!”
丁峰也是兴趣盎然,连弓箭都随手拿着,看样子是很想大显身手,就是不知道,他和楼易打猎的本事如何?
小茹想了想,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想要找这么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郊游都不容易,如今虽然见多识广不稀罕了,可和自家相公一起玩,加深加深感情,也挺好的,她和楼易虽然已经是夫妻,可是,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细心培养,才能保证一辈子和乐美满,这可是古代,女人嫁了人,就绝对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像上辈子,快餐爱情流行,少男少女们都喜欢闪婚又闪离,再说,她对楼易很满意,更舍不得自家婆婆,所以,这一辈子,若不出大意外,算是跟定了这个男人,哪能不好好培养感情?
想到此,小茹便吩咐孟妮儿晓燕准备了吃食,拿上一条漂亮干净的桌巾,加上几个小坐垫儿,一行人借着雨后空气湿润,天儿也不热的好时候,兴致勃勃地直奔后山。
后山水源头的泉水果然清冽、小茹远远地便看见不少野兽的足印,泉水从山壁的缝隙流下,在山下积聚成一个浅浅的小湖,湖水清澈见底,哪怕刚下过雨,这里的水也不见污浊,只是有一些或黄或绿的落叶,在湖中飘荡。
打发了楼易丁峰去打猎,小茹和几个丫鬟笑呵呵地脱了鞋,把脚丫子搁进水里,湖底的石头圆滑光泽,一群小鱼围着小茹的脚底打转儿,啄咬得脚底发痒,又极为舒服,孟妮儿几个蹦蹦跳跳地拿着小茹的紫金葫芦,去水源头打了好几葫芦的水,说是看这水质好,准备带回去泡茶喝。
她们在山上的湖里洗脚,不一会儿却远远看见有一些村妇担着水桶,到山脚下的湖里打水,不由得都红了脸。
“……少夫人,咱们还是上去吧……”
小茹也尴尬地点点头,怎么能在人家喝水的湖里洗脚呢,这不等于让人家饮自己的洗脚水?太难看了,急忙上岸穿好鞋子,到是有个离得比较近的村妇见到小茹几个尴尬,笑道:“这位夫人,您别太挂心,所谓人能脏水,水不脏人,没什么的!”
小茹赶紧点点头,带着几个小丫鬟飞快地走人,虽然人家不在意,可是,自己的心里还是别扭,而且,这个时代的女人虽然不像前朝那样被礼教约束,但是在面前赤足,让别的男人看见了,也是了不得的大事,现在既然人多起来了,她们自然不好再在这里玩闹。
“少夫人,不知道少爷他们能不能打到野味儿,不如,咱们拣些蘑菇,一会儿做蘑菇汤喝?”
小茹笑了,没想到一出门,本来稳重的晓燕也显得活泼不少,心里琢磨着,还是要多带她们出来走走,小茹几个以前都是经常露宿野外,全算得上野外生存的老手儿了,自然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一会儿,就拣了两篮子灰扑扑的蘑菇。
小茹还逮了一只穿山甲,把晓燕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夫人,呵呵,一会儿加蘑菇炖了它,味道香,肉也嫩,咱们可是好久没吃过了。”
小茹点点头:“留一部分,我泡一壶药酒,娘最近膝盖老是酸痛,这玩意儿对风湿有奇效。”
又琢磨着,一个还是太少,要不再弄几只,楼易他堂妹最近刚生了个女儿,正好送一些过去给她下乳,穿山甲可是上好的药材,小茹喜欢得很!
还是这个时代好,以前穿山甲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哪怕想弄来药用,也贵得吓人,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如今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反正没人跑说你违反国家法律,小茹暗自里琢磨。察觉到这些理所当然的想法,又忍不住苦笑,自己还真是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了,上辈子她可是对那些偷猎的人恨之入骨,如今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珍稀动物!没办法,一来这个时代没有法律约束,二来,当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哪还管得着动物们的死活!
又摘了一会儿蘑菇,孟妮儿还去弄了条鱼,小茹她们几个才升起火,开始煮汤,只是,小茹隐约觉得这林子里的泥土有点儿不对劲儿,她采蘑菇的时候,见到有一些小蘑菇散落了,有些地方的泥土似乎有翻动的痕迹……
“少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
第三卷育儿经第一百七十章摸金
两位少爷不愧都是‘武林高手’,全能耐得很,箭不虚发,猎回来不少野味儿,一只鹿,两只山鸡,还整了两条黄鳝。
孟妮儿,晓燕,兰芝三个丫鬟,也早早地就钓上来两条大鱼,一条小鱼儿,小茹觉得挺满意,把小鱼放了,把两天大鱼收拾好,一条红烧,一条炖汤,至于小茹弄到的穿山甲,也让晓燕拿走给炖上了。
一顿饭整得花样百出,很是丰盛。
埋在火堆里的野鸡刚取出来,热得烫手,孟妮儿和晓燕两个各自拿着一把小银刀儿,双手翻飞,迅速地将野鸡削成薄片儿,利利索索地抖落进荷叶状的陶瓷盘子里。
烤全鹿还没好,丁峰拿着个小刷子,唰唰地往上面涂着辣椒酱,孜然粉,香油等调味料做出来的调料儿。
乳白色的鲜美鱼汤已经熬好了,散发着香醇的气味儿,小茹剥开鲜蘑菇,舀了一勺,含进口里,随即嫌弃地挑了挑眉:“味儿不正啊!还是家里弄得好喝。”
其实她也不过是这么一说,如今出门在外,带的东西再全活,也跟家里有差别,哪有那么多事儿,如今这样就算可以了。
楼易看着她那皱起来的峨眉,却倚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忍不住直乐呵,忽然想起自家媳妇怀着凡哥儿的时候来。
那时,自家的宝贝儿子没怎么折腾她娘,可是,媳妇怀孕到四五个月,还是闹了一阵子毛病,按照自己老婆的说法,叫什么‘产前忧郁症’!楼易是没听说来,不过,自己媳妇是神医,她说得话准没错。
那一阵子,自家娘子毛病特多,一会儿要吃肉,一会儿要吃菜,一会儿嫌弃苹果不面,一会儿又觉得冻梨太甜,一会儿又闹腾着脚酸腿痛,小脾气一大堆,把一家老小都折腾地上蹿下跳。
有一天,三更时分,媳妇忽然坐起来,说想吃城六凤居的豆腐脑和葱油饼,楼易坐床头上,很想跟自家媳妇说,六凤居的何家嫂子是晓燕的徒弟,虽然她做得豆腐脑和葱油饼别具风味儿,但是,晓燕做得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要真想吃,咱让晓燕起来做,成不成啊?
结果一回神儿,话没敢出口,忽然想起自家娘亲耳提面命的谆谆叮嘱交代,楼易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生怕第二天知道媳妇被‘欺负’了,一向和善疼爱自己的老娘会给他来一个家法伺候,没办法,他老娘本来就偏着自家媳妇一点儿,如今媳妇有了孩子,更是了不得了,每天媳妇欺负欺负自己,老娘看着乐呵,可是要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一准儿让那位天下第一的好婆婆揪着耳朵骂上半天,思索片刻,楼易还是乖乖地穿好衣服,骑上宝马,冲进京城里去给媳妇买豆腐脑去了。
也幸亏何家嫂子是熟人,楼易总算完成任务,带着东西跑回了家,结果,媳妇早窝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没辙,楼易只好把豆腐脑和葱油饼放进厨房,让晓燕和几个厨娘帮忙温着,专门等小茹醒来之后再吃。
折腾一通,楼易盯着个黑眼圈儿去衙门当差,结果,被一帮同僚们指指点点,笑话了好几日,谁让他半夜骑马进城,折腾得守城门的兄弟们都没睡踏实,楼易半夜给媳妇买豆腐脑的笑话,就这么传遍了整个吏部衙门,连顶头上司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大对劲儿,还拐弯抹角地抽时间叮嘱他,什么疼媳妇可以,但是宠坏了可不得了,弄得楼易一连郁闷了半月。
幸亏自家媳妇并没有折腾多久,不过几天工夫,就恢复正常了,楼易却是被这事儿闹得惊魂未定,天天盼望着自家宝贝孩子早点儿出来,又担心哪一天媳妇又要犯病。
事后,小茹自己也挺不好意思,毕竟闹得这么厉害,她也脸红,连着几天,都对楼易温柔体贴,要多温顺有多温顺,每天都把相公服侍得舒舒服服。
结果,楼易这小子尝到甜头之后,蹬鼻子上脸,居然时不时地拿这事儿调戏媳妇几句,势要看自家媳妇面红耳赤的羞涩模样,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小茹,咱们小茹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被楼易隔三差五地一调戏,那些羞涩啊,不好意思啊,一下子全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没几天便张口闭口地说这是让楼易体会一下生孩子的不容易,怎么着,她怀孕生孩子,辛苦得不得了,这孩子又不光是自个儿的,楼易跟着受几天罪有什么不行!
几句话,说得楼易后悔得恨不得抽自个儿几嘴巴,你说,他这是得瑟什么,如今好了,看看吧,把自个儿媳妇的温顺羞涩得瑟的没影儿了!
“喝汤啊,别愣着,一会儿凉了可就腥气了。”
小茹给楼易舀了一碗儿鱼汤,又撕了条鸡腿,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想什么呢?”
楼易一回神儿,可不敢再说自己又想媳妇怀孕时候的趣事儿。
眼珠子一转,笑道:“媳妇,你知不知道,这片儿山林里是不是有什么古墓之类的?”
“胡说什么!”小茹正喝了口汤,被楼易一句话,弄得这汤是咽下去难受,吐出来更别扭,勉勉强强喝下去之后,挑眉瞪了他一眼,一转头,指着又开始僵硬的丁峰道,“这会儿可正吃饭呢,可别把丁哥吓得吃不下去,他要是生病了,我看你怎么和老爷子交代。”
楼易不以为然地拍拍丁峰的肩膀,笑道:“哪有那么多讲究啊,咱们以前还少在坟头上吃饭了?是吧丁峰!”
丁峰一扭头,不看他,继续吃自己的饭,弄得楼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冲自家媳妇道:“我们家老爷子一向交友广阔,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我就认识一个发丘将军,也认识个摸金校尉……可惜,那俩人一向不对付,见面就吵架,想要和他们两个一起聚一聚的可能性不大。”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楼易的眼神带了几分感怀。
“发丘将军?”见楼易这么一说,小茹到好奇起来,连孟妮儿晓燕兰芝她们都坐近了点儿,几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相公,什么是发丘将军?”
小茹以前经常看小说,当年《鬼吹灯》一书正火的时候,她也看过,对于摸金校尉还是大体知道的,鬼吹灯里的几个主角,不就都是摸金校尉嘛,可惜,当初看的时候太潦草,根本不仔细,所以其它的什么有关的专业术语可就不知道了。
见自家的几个丫鬟好奇,小茹想了想,就把自己从鬼吹灯里了解到的,有关摸金校尉的行规啦,他们怎么干活儿之类的事儿简简单单说了一遍。
几个丫鬟听得津津有味儿,楼易也听得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小茹知道的居然这般多,忍不住笑道:“行啊,我家媳妇知道的不比我少嘛!”
小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现代的信息流通那么便捷,万事几乎都没有秘密可言了,就是足不出户的人,也比古代行万里路的人了解到的信息广泛。
楼易见大家伙都有兴趣,索性也不吃了,把饭碗一搁,一把拉过丁峰,捅捅他的腰身,笑道:“这些门道儿你比我熟悉,赶紧给我媳妇说说。”
丁峰白了他一眼,咳嗽了两声儿,觉得身上有点儿发寒,僵硬地笑道:“别听楼易胡说八道,咱赶紧吃饭吧,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哪来的古墓……”
楼易看他的脸色越发不好,却是更来劲儿了,看样子是想就此把丁峰的坏毛病给纠正过来,眯着眼睛道:“我是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古墓,不过,有摸金一门的人来过,那是肯定的,咱们跟小苏在一起久了,他们那些人标识,用的小工具,咱们都见过不少,我怎么可能弄错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楼易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用黑丝线拴在一起的小东西,小茹一看,怔了怔,笑道:“这是……这是,穿山甲的爪子吧?”如今就有一只穿山甲进了他们的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楼易点点头,把穿山甲的小爪子收起来,笑道:“没错,一般那些摸金校尉干活儿的时候,身上都带着穿山甲爪子做的护身符,这是我刚才打猎的时候拣的,而且,我看有些地方儿泥土也很不对劲儿,看来,这个来到此地的摸金门人,手艺不怎么样,我可记得小苏说过,他掘墓的时候,你就是躺在不远处睡觉,那也察觉不了,干完活儿之后,外表绝对都能恢复得差不多,绝不可能让我这么个外行发现不妥的地方!”
小茹眨眨眼,心想,自家相公好歹是跟着国师公孙止那个老狐狸混出来的,他的心细,就连老爷子也是夸赞过的,既然自家相公说这地方来过摸金校尉,那大概错不了,只是,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古墓的模样,摸金校尉闲着没事儿跑这里干什么?
不过,她总算知道刚才采蘑菇的时候,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地方的泥土被翻动过,总有一种违和感了,看来,不是自己够敏锐,就是那所谓摸金校尉真的技术不好。
“少爷……您还没跟我们说,到底什么是发丘将军呢?”孟妮儿好奇地凑到小茹身边,笑问道。
楼易一怔,耸耸肩,按着脑袋想了想,才说道:“因为我和丁峰有个发小,姓成,叫成满,现在就在咱们京城的顺风当铺做朝奉,我们都叫他满哥儿,他就是个发丘将军,所以我对这一行才算稍微了解一点儿,所谓发丘将军呢,还有个别名叫发丘灵官,其实发丘将军和摸金校尉的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