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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8日清晨,古老的敦考克教堂的神甫5点钟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样,为几个虔诚的教徒举行小弥撒。

  他身穿教袍,就要走向圣坛的时刻,一个人兴冲冲而又略带不安地来到圣器保存室。这是个60岁左右的老水手,但仍然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脸上的表情憨厚而开朗。

  “神甫先生,”他说道,“请停一停。”

  “你大清早来要什么,让-科布特?”神甫问道。

  “我来要什么?嗨,当然是来拥抱你。”

  “好了,等我做完弥撒——”

  “弥撒?你以为我会现在让你做弥撒吗?”

  “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做弥撒呢?”神甫问道,“你是什么意思?第三次铃声已——”

  “不管第三次铃声响了没响,”让-科布特答道,“今天铃声还会响许多次,神甫先生,您答应过我,您要亲手祝福我儿子路易斯和侄女玛丽的婚事。”

  “这么说,他回来啦?”神甫惊喜地叫道。

  “差不多,”科布特说,“太阳出来时,我们从-望塔上看到了我们的双帆船。”

  “我衷心祝贺你,科布特,”神甫说,“我记得我的诺言。牧师会代我做弥撒,你儿子一到,我随时效劳。”

  “我担保他不会耽搁您太久的,”老水手答道,“您只需宽恕他在北海期间的罪孽就行了。让儿子一下船就上教堂举行婚礼,这是我的主意。这个主意不错吧?”

  “那就去准备吧,科布特。”

  “我马上就去,神甫先生。再见。”

  老水手赶忙回到码头上的家里。从这儿可以看到北海,北海让他深感自豪。

  老水手曾长期为一船主做事,因而攒下一笔可观的钱。后来在自己家乡安顿下来,并有了自己的船。他在北海进行了几次成功的航行,船上运去的木材、钢筋和沥青都卖了好价钱。后来他将船让给儿子路易斯去开。儿子没有辜负父亲,他被当地船长们公认为敦考克最勇敢的水手。

  路易斯虽然远航北海,心却在玛丽身上。玛丽也觉得路易斯不在的日子漫长而单调。她是一位有着荷兰血统的、漂亮的佛兰芒姑娘,年纪不到20。她母亲去世时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兄弟让-科布特。老水手科布特把玛丽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并逐渐看出路易斯和玛丽是幸福的一对。

  眼见就要回到家的船完成了一次重要交易,老水手指望能得到一大笔利润。他们的船是三个月前离开的,途经挪威西岸的博多,很快就返航了。

  老水手回到家中,发现屋子里充满了生气,玛丽已穿上了婚纱,脸上光芒四射。

  “我希望船不要在我们准备好之前到达。”她说道。

  “快点,玛丽,”老水手答道,“今天刮的是北风,船顺风而行是很快的。”

  “我们的朋友们通知了吗,舅舅?”

  “通知了。”

  “律师和神甫呢?”

  “放心吧。现在就只差你没准备好了。”

  这时老朋友克莱博进来了。

  “喂,老科布特,”他喊道,“你走好运啦!你的船回来得真是时候,政府刚刚决定为海军订购大量木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政府呢。”

  “您知道,克莱博先生,”玛丽说道,“我们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路易斯的归来。”

  “我不否认,但木材买卖——”

  “你将出席婚礼,”老水手打断了商人的话,使劲抓住他的手,仿佛要将它碾碎似的。

  “这笔木材买卖——”

  “克莱博,我已告诉这儿每一个人,我要邀请所有的水手参加婚礼。”

  “我们要到码头上去等吗?”玛丽问道。

  “是的,”老水手答道,“我们要排着队去,每两个一组,还要拉小提琴。”

  老水手所邀的客人很快就到了,虽然时间这么早,却没有一个迟到的。每一个人都真诚地祝贺老水手,因为他们太爱他了。玛丽跪在教堂里,也将祈祷变成了感恩。玛丽很快就回来了,身着新娘装显得妩媚可爱。所有的女人都亲吻她的脸颊,男人们则亲吻她的手背。接着老水手示意开始。

  看着这群欢乐的人们日出时列队朝海边走去,真是一个奇异的景象。船返航的消息传遍全港,许多脑袋从窗口和半开的门口伸了出来。到处都是真诚的赞美和欣然的点头。

  人群在一片祝福的歌声中到达码头。天气好极了,太阳也似乎要去参加盛大节日一般。清新的北风使得浪花飞溅,一只只海船扬帆于浪花之间,给海上以美丽的点缀。

  敦考克的两个码头远伸人深海。举行婚礼的人群占据了整个北码头,他们很快来到港口端头的一栋小楼前。双帆船正疾速驶入港中。船上跟岸上一样洋溢着兴奋,老水手手里拿着望远镜,愉快地回答着朋友们的问题。

  “瞧我的船!”他喊道,“又整洁又稳当,没有一点损伤,一根绳子也没丢。”

  “看到你儿子了吗,船长?”有人问道。

  “还没呢。嗨,他肯定还在驾驶台上嘛!”

  “他为什么不插上旗子?”克莱博问。

  “我也不清楚,老朋友。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您的望远镜呢,舅舅?”玛丽拿过望远镜,“我要第一个看到他。”

  “可他是我的儿子,小姐!”

  “他当您儿子都当了30年了,”玛丽笑道,“可他当我哥哥还只当了两年。”

  双帆船现在完全清晰可见了。水手们已准备抛锚了,但老水手和玛丽仍然没能看到船长。

  “瞧!大副安德烈在那儿。”克莱博喊道。

  “还有木匠菲德尔。”有人说道。

  “还有我们的朋友佩奈南。”

  双帆船离岸边只有一箭之遥了。这时,象征哀丧的黑旗升了起来。船上死了人了!

  岸上的人都感到一阵惊惧传遍全身。玛丽更是感到一阵恐慌。

  双帆船进港时仿佛在悲伤地颤抖着,甲板上一片冷冰冰的死寂。玛丽、老水手和朋友们涌到船上。

  “我的儿子呢?”老水手问道。

  水手们脱下帽子,指着黑旗。

  玛丽一声悲嚎,倒人老水手怀中。

  安德烈带回了双帆船,路易斯再也没有出现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