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大家各回各家,喻言跟着MAK战队的一起回去。
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感觉脸热热的,身上却有点冷。
喻言打了个哆嗦,脸贴在玻璃窗上降温。
江御景坐在她前面一排的位置,感觉到后面人悉悉索索的小动作,扭过头去,就看见身后的女人脸蛋贴在玻璃上,看起来有点扁,眼角鼻尖都被挤得歪歪的。
江御景面无表情看着她淡淡道:“你鼻子假体歪了?”
喻言没喝几杯,头脑还是很清醒,一动不动的靠在上面看着他:“啊,好凉快。”
刚好红灯,车子停住。
江御景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走到后排去到她旁边坐下。
男人从队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撕开,捏着抽出一张来:“脸挪开。”
喻言不知道他要干嘛,乖乖的直起脑袋来看着他的动作。
江御景把手里那张纸巾展开,对折一折,然后手臂擡起从她面前伸过去,纸巾啪地一下拍在车窗上,开始擦玻璃。
仔仔细细把她可能贴到的那一块擦得干干净净,他才收回手来,“好了。”
“……”
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景哥,你为什么要擦掉我的粉底液?”
江御景擡眸瞥她一眼:“?”
喻言指着他手里那张纸:“你这张纸巾上,现在沾着起码三块钱的粉底液你知道吗?”
江御景:“……”
她脸重新贴回到玻璃上,一边冲他伸出手来:“你给我三块钱,还我粉底液。”
江御景嗤笑一声啪叽一下打在她冲他伸过来的手心上,还没说话,喻言突然眨了眨眼,直起身来,双手撑着座位上半身朝他靠了靠,整个人凑近了一点。
喻言眨巴着大杏子眼,睫毛扑扇,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影绰绰地看着他:“景哥,你手好凉啊。”
他垂着眼。
“好舒服。”她继续道。
江御景沉眸,不动声色和她对视。
喻言直起身来,自顾自地拉过男人大手,她小手白皙,软绵绵地,因为酒精的缘故有点烫,两只抓着他一只,捧到面前来仔仔细细地端详。
第一反应是,好看。
他的手真是好看。
男人的手很大,略显消瘦,手指根根修长,指甲边缘修的整齐干净,骨节明晰不突出,手背上掌骨略微凸起。
冰冰凉的触感,手心和手腕靠外侧的地方有几块薄茧。
喻言将他大手翻过来,手心朝上,指尖一点一点蹭上他手上的茧。
江御景眼睫微颤,喉结滚动,舌尖翘出来舔了一下唇珠。
女人黑发软趴趴地贴在颊边,脸蛋红扑扑的,眼略弯,红润小嘴,唇角无意识的翘着,神态可爱。
他抽手,眯着眼看她,声音略哑,
“喻言。”
她乖乖应了一声。
“你喝醉了?”
喻言摇摇头,眼珠清明澄澈,看起来没什么醉意。
车里很安静,只有theone和苏立明在前面低声说着话,江御景问题问出来,隔着一排的小炮听见了,他跪在座位上转过身:“言姐醉了?”
江御景抿抿唇:“一会儿我送她回去。”
喻言没说话,脸蛋已经重新贴回到车窗上了,见小炮扭过头来,灿烂的笑了:“炮炮,你给我当儿子吧。”
“……”
小炮确认了一下他的言姐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点点头扭身坐回去了。
江御景啧了一声:“你怎么什么样的儿子都要?”
“什么叫什么样的儿子都要?”小炮不满,坐在前面喊,脑瓜顶一点白毛从座位上晃出来。
后排没人理他,这边喻言因为车窗只能贴到一边的脸,干脆整个身子都扭过来,盘着腿面对着车尾坐在位置上,脸颊另一边贴着玻璃降温。
位置有点小,她半个屁股悬空在外面。
江御景无奈往前坐了一点,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防止车晃的时候她掉下去。
女人哼哼唧唧地:“景哥。”
“嗯。”
“你是个智障吧?”
“……”
江御景不想搭理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大掌托着她背。
车子到门口停下,喻言脸终于舍得从玻璃上移开,坐直了身子扭过头来:“到了吗?”
“到了。”他没动,“你先转过来。”
女人一点一点地在椅子上蹭着转过身正着坐好,江御景才放下手站起来,手臂有点麻。
他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等到喻言慢吞吞地站起来下车,才跟在后面下去。
喻言步子很稳,走的有点慢,细高跟踩在小花园的石板路上咔嗒咔嗒响,除了脸上有点红,完全看不出是喝过酒的样子。
江御景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就跟在她后面也慢悠悠地走。
盛夏的风温热,又轻又柔,吹过来有浅浅一层黏在身上,其他人走得快,早就穿过了这花园到前面去了,身旁两边低矮树丛里蝉鸣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就显得格外突兀。
前面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御景又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和她拉近了点,才站住。
喻言站定他面前,微擡着头,暖色光线下眸里像是汇了春水,清明干净,
“景景。”
江御景没说话,揣在口袋里的食指擡了擡。
喻言往前走了两步,捏着男人手腕把他手从口袋里拽出来轻轻拉着,表情无限柔软的看着他:“妈妈爱你。”
“……”
江御景:“给我爬回家睡觉。”
第二天下午,喻言做贼似的跑到隔壁,想开门进去,又不太敢。
昨晚她没喝醉,从头到尾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意识非常清醒,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上头,精神稍微亢奋了一些,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想到昨晚她说完那句“妈妈爱你”以后,江御景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黑的那么明显的表情。
还还还摸他手,流氓啊你是?
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了想,又跑回家去从冰箱里抽了两瓶草莓牛奶,想了想,又抽了两瓶,跑出去密码锁按开了MAK战队的门。
大厅里依旧是安静的训练日常,theone浪味仙和小炮三个人在中野辅三排,胖子一个人练英雄。
喻言前前后后扫了一圈也没看见江御景人,苏立明刚好从后面工作人员办公室走出来,看见她打了个招呼。
喻言抱着四瓶奶:“SEER大大呢?”
苏立明端着个记录板走进会议室:“SEER大大现在应该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不过你可以等一会儿,他应该快起了。”
喻言眼睛往上擡了擡,哦了一声,走到江御景的位置旁边坐下,把他键盘往里面推了推,怀里抱着的草莓牛奶一瓶一瓶放在他桌面上。
放完对对边,整整齐齐码了一排。
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有面对魔王的勇气,还是先走了。
江御景一觉瞌醒已经是一个小时后,theone一个人默默打着排位,中野依旧在双排。
他一下来就看见自己桌上摆着的一排牛奶瓶。
和之前的某个画面差不太多,不同之处在于这次的牛奶瓶全都是满的。
胖子余光瞥见他,从电脑后面擡起头,看他视线落在桌面草莓牛奶上,笑眯眯道:“景哥早啊,这牛奶小喻总刚才给你送来的。”
他说完,又埋下头,脸上挂着慈爱又痴汉的笑容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态笑声。
小炮刚好一局结束去厨房拿可乐,走过去看见胖子的电脑屏幕里面的画面瞪大了眼睛:“赛期光明正大看新番,你这么嚣张的吗胖哥?”
胖子脸上笑容没褪去:“老子练了一下午英雄眼睛快瞎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个20分钟吗?游戏肥宅的爱好也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小炮拧开可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站在椅子后面跟他一起看:“这啥番啊?”
“四月番,真的可爱,番名就是一句告白。”胖子一脸痛并快乐着的表情拍着大腿,“所以我每周定时定点的喂自己狗粮是为了什么?”
江御景慢悠悠走过去也了一眼,动漫名叫《月色真美》。
他手里拿着瓶草莓牛奶,歪着头眨了下眼,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开电脑开始排位。
喻言下午回到店里的时候季夏坐在吧台和安德说话,看见她进来,冲她招了招手。
喻言有点丧的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无精打采地。
安德一杯柠檬水推过来,开口道:“我上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时候,是她和汤启鸣分手。”
喻言指尖捏着杯边的柠檬片直接丢进玻璃杯里,微微擡了擡下巴,咬住吸管,含含糊糊地:“这次也差不多吧。”
季夏挑挑眉:“你发生了什么?”
“我昨天摸了他的手。”喻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季夏,“我还拉着他的手给他说,‘妈妈爱你。’”
安德:“……”
季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笑死你算了。
呆到差不多晚上七点钟,期间安德下厨做了意面和披萨,几个人吃完以后喻言又拉着季夏生无可恋了一会儿,最后季夏实在受不了她面如死灰的表情,提着包包二话不说先走了。
喻言很丧的看着安德刷杯子和盘子,很丧的看着沉默刷锅,很丧的默默瘫回在桌上发呆去了。
她刚进入状态,手机响了。
喻言很丧地拿起手机来很丧的看了一眼。
江御景发来的微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
【你在哪】
她舔了下下唇,打字回道,
【在店里。】
【你店在哪】
诶?
喻言眨眨眼,想了想,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她等了一会儿,江御景没回。
喻言用下巴磕了下桌面,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去了。
晚上八点灯火通明,喻言踩着路上的石板砖一步一步慢悠悠往回走,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让她走了半个小时。
走到小区大门口,她手机在包包里侧震动了一下。
喻言一手扯着包带一手拉开拉链,把手机拿出来,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前面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视线里。
江御景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懒散侧身倚靠着小区大门口墙面,一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喻言一怔了几秒,回过神来快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来。
街道车水马龙,路灯通亮,暖黄色的灯光由上至下照在他脸上,走近了看能够看清他睫毛在下眼睑映下的一块阴影。
这个人的睫毛是怎么回事啊,长的有点犯规了吧。
喻言意外地看着他:“景哥?”
江御景手机揣回到连帽衫口袋里,直起身来。
喻言眨眨眼,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到他身上的那件黑色连帽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努力回忆了一下,她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状:“你这件衣服,是不是我蹭过鼻涕那件?”
“……”
江御景腮帮子微动,磨了一下后槽牙,“不是,我新买了一件。”
他表情看起来不太友好,喻言悄悄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那你站在这里干啥?”
“赏月。”
“……”
你李白在世诗仙附体?
喻言被噎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赏月?”
江御景点点头,抿着唇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晚月色——”
喻言心里一紧,心脏突然开始怦怦乱跳,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一点一点发酵酝酿出来。
江御景:“还行。”
“……”
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