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坐在宽大的转椅上沉思了有半个小时了,思绪始终停留在上午褚唯愿来找自己的那个画面。桌面上,还端端正正的搁着他吩咐人去查来的资料。其实还哪里需要费什么大力气去查呢,京城褚家,谁人不知不晓?
那个代代都出外交大神的家庭不知创造了新中国多少个新闻和神话,那个家门里面每一个人几乎都能在网上查到他们辉煌的岁月。褚穆……呵!又岂止是自己能够相较量的……还真是讽刺啊。
八点半,他刚刚进办公室就有秘书来敲门通报,说是一位小姐找他。还没等他同意,褚唯愿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进来,那步伐叫一个顾盼生姿,窈窕优雅。肖克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只消打量褚唯愿一眼就知道,这姑娘,来头不小,来者不善。
褚唯愿今天打扮的极其高冷,一袭黑色蕾丝裙子妥贴的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五格戴妃的包包被她松松的拎着,手上,脖子上戴的全是宝格丽当季新款,就连妆容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姑娘端着一副礼貌的笑,直接表明意图。“你好,肖总。我是舒以安的妹妹,来给她请假的。”
舒以安,又是舒以安。肖克心底里琢磨了一会儿坐在办公桌后面也点头致意,“你好,先坐吧。”看着褚唯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定才对秘书低声吩咐道,“去倒杯茶。”
“你是……舒以安的妹妹?”肖克皱眉看着面前一身奢华的女孩儿有些疑惑。他不记得她有这么个妹妹啊。
褚唯愿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轻轻秘书递过来的水道了谢。“准确的说,她是我的嫂子。”
“是这样的,昨晚她突然胃穿孔被送到医院手术,现在应该还没醒过来。所以我来给她请……至少半个月的假吧。”
褚唯愿始终遵照着自家哥哥发来的圣旨。今天早上她人还迷糊的在床上睡着,昨天在夜店疯玩儿了半宿听见电话铃响了半天才懒懒的接起来。褚穆也是太了解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几句就交代了主旨。褚唯愿撩着眼皮惺忪的问,“半个月啊?一般一个星期就好了啊……不给怎么办?”
接着就听见褚穆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不给最好,你直接给她辞职。”
所以褚唯愿在等待肖克回话的时候,心里巴不得想的是你快拒绝我啊快点拒绝我啊!这样老娘就能嚣张的拍桌子谈辞职了哇。结果肖克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怎么会胃穿孔呢?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肖克紧缩眉头仔细的搜寻起来,她昨天一整天几乎都在陪着公司跟进合同的事儿,难道是晚上宴会用的不对劲了?
褚唯愿漂亮的眼睛微微挑起,一连三个问句让她隐隐约约的心里不太舒服。“手术很成功,您放心,现在您要做的就是批准这个假期。别的不用您担心。”
褚唯愿好歹也是混时尚圈的,早就听闻城中的几个钻石王老五之一就有肖克这么个人,今天一见反倒在心里撇了撇嘴,黄金单身汉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其实不是肖克不优秀,而是褚唯愿打小儿接触的男人实在太高端了。自家哥哥有多宠她就不说了,绝壁是比亲爹都疼自己,大院里的江家老三,那就是褚唯愿成长道路上的老师,除了教她各种歪门邪道还教她什么叫做处变不惊淡定自若。十几年这么下来,是硬生生把自己锻炼的跟只妖精是的。再说纪家的纪珩东,那就是褚唯愿的钱包,只要褚唯愿想买什么或者想去哪儿了,一旦碰上褚穆心情不好或者触他眉头,姑娘一准儿的会去找纪珩东。纪珩东也是惯着她,要这个从来不说买那个,二话不说的就是掏钱。战家长子战骋,家里一水儿的男孩儿。所以这个哥们对大院里的女孩儿向来是跟个护花使者是的,看见一个就往上冲。以至于年轻时的褚穆总是把褚唯愿往自己怀里拽一边躲着战骋的爪子,“能别看见妹妹就生扑吗?”褚唯愿仗着战骋常常在外面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所以褚穆不好出面的事儿都有战骋在后头给她善后。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造成了褚唯愿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情况。所以对着肖克,她也是不太客气的。
肖克也听出了褚唯愿话中的意思,一时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有些不稳的内心。“好,告诉她我再多批一个星期,让她安心养病吧。”
褚唯愿看着桌上逐渐变冷的茶叶,提起包包欲走。“那打扰您了,再见肖总。”
看着褚唯愿纤细的背影,肖克忽然出声拦住褚唯愿的脚步。“禇小姐,你们褚家的人可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不愧是这四九城里的贵族。”
褚唯愿微微一顿,她从进门起就没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如今肖克竟然能这样提点她,无非就是向像自己证明他已经充分了解了舒以安,或者说他们褚家。当下褚唯愿走到门口时悠然转身,漂亮娇小的脸上带着不可侵犯的傲慢和矜贵,她看着肖克一字一句的说,“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褚家的儿媳给您做员工,已然是降低了身价,您可再万不能有些什么非分之想。”
“您的茶叶不错,再见了。”
肖克心中一口郁结之气差点没让褚唯愿气的半死,他肖总踏入商场这么久,如此不留情面的看透自己戳破心事的,他褚家还真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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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穆匆匆赶回了家洗澡换衣服,司机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刚好穿戴完毕。看着整整一抽屉的袖扣,他垂眸想了想还是拿了那对黑曜石的。那是舒以安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秘书拿着手机一项一项的翻看着行程,看到褚穆上了车,转过头递去一本文件。“今天下午是您在京参加的最后一个组织会议,在洲际会议中心,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褚穆接过那本文件粗粗的扫了两眼,“晚上推掉一切活动,我有事。”
秘书恭敬的点点头,“好的,顺便提醒一下,您是后天晚八点飞德国的飞机。”
褚穆翻文件的手指一顿,皱眉道。“这么快?”
可能他从没发现,相比其他几次回京,这次算是他待的时间较长的一次了。可是他怎么仍然觉得时间短了些呢?是自己还没有和她生活习惯吗?怎么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想到病床上那个对自己眉目含嗔的女人他一瞬间竟然有点微微的舍不得……
车里的其他人大概是察觉到褚穆的沉思和不悦,一时谁也没敢说话。好在褚穆裤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铃声一时缓解了车内的低气压。屏幕上纪珩东三个大字看的褚穆瞬间脑仁儿就疼了。
“喂?”
“不是怎么着啊褚大司长,您这回来也有两天了什么时候打算接见小的们啊,这可是都排队等着呢。”
褚穆揉了揉眉心,时差加上一夜未睡让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下次吧,后天我就回去了。”
“哎哎哎!”纪珩东扯着大嗓门子阻止褚穆挂掉自己的电话,赶忙出声阻止。“正事儿正事儿!我听说昨个半夜有个挂着黑牌儿的奥迪是一路违反交规直奔医院啊,怎么的以安妹妹太长时间没见着你跟你家暴了?”
褚穆也看不下去文件了,干脆一把合上冲着那头耐着最后的性子解释。“以安胃病,送她去医院了。你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有事儿,真的,今天我回家正好看见你二叔从你家出来。搞不好啊,是老太太又给他吹了耳边风要把你弄回来。”
褚夫人想把褚穆从不远万里的德国弄回来的想法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褚洲同也早就见怪不怪。褚穆对于这个心里还是十分有数的。只要自己不提出申请,别说隋晴了,就是亲爹都没用。当下就对纪珩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到洲际会议中心,中心外的台阶上三三两两的站满了接他的人。陶云嘉穿着及膝的红色套裙立在最外侧,黑色的长发被她松散的披在脑后,明艳的脸上带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风发自信。远远看去,她就像是古希腊中屹立在海上的女神,高高在上却又谦卑得体。
褚穆看着车窗外的人下意识的问,“她怎么来了?”在场的女性本来就少,陶云嘉又是个显眼的,秘书几乎马上就领悟到褚穆口中的“她”是谁。
“有几位那边的大使也来了,陶小姐是特意来给您做翻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