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后路
第二天清晨,去梨花园采来梨花瓣,画楼便呆在七宫殿里,哪也不去。将篮子里的梨花一片一片的分了出来,外面阴雨连连,她便将梨花放在了火炉旁,冰凉的花盘和暖和的炉火放在一起,一红一白,色调竟是如此奇怪。
她坐回桌子上,将已有的梨花分出,细细的做了起来,梨花包在她的手中越来越精致,那淡淡的香气,让人回味无穷。
她想,若是有一日能够出宫,她定然能在外面开一家专门制作梨花香包的店铺,这样便不用回皇宫,自己也能够养活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何时才能够视线,如今也不过只能想想罢了。
这一日,仓诺终于来到七宫殿,阿紫刚要请安,就被他阻挡了。
“娘娘近日心情可好?”
阿紫摇摇头,小声回答:“娘娘近日一直都是不话,真教人担心。”
“她现在在做什么?”
“回陛下,娘娘在看书。”
他沉吟,挥手将她遣退,径自的走了进来。
“是阿紫吗?”画楼听见声响抬起头,看见眼前的先是一愣,许是料想不到他会来,眼神微微诧异,只是一闪而过,便波澜不禁。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什么,不过三日不见却仿如隔世。
沉默下来之后,只剩下窗外阴阴雨声,那无风的静,就连衣袂也掀不起一角。
最后是画楼先开口,神色十分平静,“陛下,有事么?”
仓诺摇头,原想离开数日,她应该已想通,只是看着她现在的反应,似是不像那般任性妄为,可是为什么他反而觉得不舒心了起来?
她太过于平静,太过于反常了,竟让他的心隐隐不安。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彼此之间似乎再也无话可。
突然就很怀念起她的大吼大叫,没有礼貌的样子。
这三天,他一直都呆在御书房,晚上自然在新婚婕妤那里,只是每次不过半晚便离开。
怀里抱着明明是一具温暖的躯体,可是却让他依旧感觉冰冷,心里空虚的感觉无所不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那个可恶又任性的人儿,和她独有的梨花体温。
可是如今,再一次踏进这里,却发现,面前的人仅仅三天仿若成熟了许多。
那姣好的身材竟隐隐透露出女子成熟的风韵。
“画楼,今天朕来七宫殿陪你用膳来了。这几天因为忙碌而忽略了你,你不会生朕的气吧?”
生气?她有那个资格吗?画楼嘲弄的想。
陛下大人忙着娶新人,此刻还会想要陪她这个旧人吃饭,她不是应该谢主隆恩,感激涕零才对吗?
“陛下你是大忙人,我怎么会生气?你真会笑。”
“……”
他目光沉沉,瞥见房子里那已经枯萎了的梨花,忽然大声道:“这里的梨花怎么没有换?来人啊……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
“陛下!”画楼声音稍嫌大的打断了他的声音,“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叫他们不用送来的。”
“为什么?”
“……如果我要的话,自己会取采。梨花也是有生命的,每次看见它们在我面前凋零,我就觉得自己罪有多了几分。”她打量他几眼,“陛下来这里没有其他事情要的吗?”
他定了定,奇怪了看了她一眼,道,“明日有个宫宴,你准备一下。”
又是宫宴?
噢!她差点忘记了,皇帝娶老婆的三天后都会举行一次宫宴款待群臣的。
可是这宫宴的女主角是另一个女人,她去做什么么?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么?
他调过眼神,瞥见她发梢上沾了一片梨花瓣,伸手想要将他栽去,却不想惊的她倒退了好大一步。
仓诺脸色一个紧绷,“你这是干什么?”
“我……”画楼脸色稍微慌乱,即刻恢复了归来,“陛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如果我答应你出席宫宴,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不适合呆在宫里,也觉得这种生活很气闷,我想要回去……”
回去?她竟然还一直想着要回去!
他仔细的打量她,才发现她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相比起最开始被他抓来皇宫的时候,真是区别太大太大。
他心里颇为难受,却无法表现出来。
“你想要去哪里?不要忘记你是帝王的女人,只能呆在宫里,何况你回去的话,不是也是呆在难过的皇宫么?这样有什么区别?莫非你还对林子威念念不忘?”他差点忘记了,在他之前,她还有过一个驸马!
画楼叹息了一口气,该怨他不懂得她的心吗?
“我回去并不是要回南国,我只是想要出去,天地这么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不管在哪里,总是胜的皇宫要来的好。”
“不行!”仓诺想也不想的打断。
“为什么?”
“朕已经过,你是帝王的女人,就算你不喜欢你特得呆在皇宫呆在……”朕的身边。他停了停道,“反正你哪里也不许去!”
“……”
画楼不知道自己还应该什么。
忽然醒悟过来,早在他立她为妃的时候,便已经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以后不管她再怎么自己要离开,他都会搬出这样的原因来阻碍她。
“画楼,朕已经给了你北国女子最高的地位,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
画楼茫然的看着他,她还能要什么呢?
楼贵妃,李婕妤
尽管三天已过,再次来到长生殿依旧能够感受到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李将军和官员来来往往,总是满脸的笑意。
仓诺前一晚没有留在七宫殿,所以今早画楼随着宫人一起来到长生殿。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李婕妤站在仓诺的身边,只见她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妖娆美丽,竟似如此袅娜美人。也是,若是不美的话,仓诺又怎会同意这桩婚事。
看见他们这般,画楼只觉的自己的身份比空气还轻。
她柳眉微皱,转身便要走,却不料身后已有太监尖着嗓子通报,“贵妃娘娘到……”
自此,众人的眼光都转向这边,叫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以仓诺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正是李将军和李婕妤等人。
仓诺亲自走到画楼面前,向他们介绍,“李大将军,这便是楼贵妃,李婕妤,以后你们便是好姐妹了,要好好相处才是。”
李婕妤低着头,一脸谦卑的行了个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画楼淡淡的看着她,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李将军从小粗狂体大,老粗人一个,又是在北国的边境驻守多年,不像宫中人那么多礼仪。
哈哈大笑了起来,“老臣十几年不曾回来了,陛下竟都讨了两个媳妇了。老臣一直担心女儿的不懂事,怕来了宫中不懂规矩,现如今有贵妃娘娘的照顾,老臣现下倒是安心了许多。”
“李大将军这是的哪里话。这些年,大将军为我北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又怎能委屈了你的女儿。以后楼贵妃和李婕妤定能好好相处。”
“也是,哈哈……就让娘娘都好生伺候着陛下,早日生下我北国的继承人,陛下年纪也不小了,要多子多孙才好啊。”
一句话到了画楼的痛楚,她只觉心下一紧,脸色瞬间苍白。
宫里的人大多都知道画楼小产的事情,唯有刚从边境回来的李将军一无所知,他莽夫一个,熟不拘礼,更没有感觉身边一阵僵硬的气氛,只是哈哈大笑。
“丞相到——”
此时门外传来了太监在一次通报的声音。
大家频频望去,是姗姗来迟的古晨。
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看见众人聚集在门口,再看了看许久未见的画楼,还有仓诺身边的李婕妤,走近,淡漠道,“臣拜见陛下……见过贵妃娘娘,李婕妤。”
仓诺余眼看了看门外,并无再进人,心下微微有些失落,“丞相不必多礼。”
“古相!哈哈……许久未见,你可是长大了许多了。”
古晨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人,淡然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喜悦,“是李将军?……晨儿见过李将军。”
“哈哈,古相快快请起,可别折杀老臣了。”
仓诺笑道:“古相一向是讨厌参加这种宫宴,如今肯来,恐怕是看在李大将军的面子上,李大将比朕还得古丞相的心呢!”
“陛下这的是哪里话!老臣惶恐啊!”
仓诺豪放的摆摆手,“这人已经到齐了,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就入席吧!”
“是!陛下!”
于是众人纷纷入座,宫女太监有次序的开首上菜,乐曲也跟着响了起来。
仓诺一个人坐在大殿的首座,两旁分别是画楼和李婕妤。
“今日喜宴,大家不必拘束,大家都要多喝几杯,尽兴而归。”
“好好,陛下圣恩,臣岂敢不从?”
皇家盛宴其乐融融。
一阵酒兴过后,
李婕妤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包囊,微笑道,“陛下,听姐姐喜爱香囊,这是臣妾专门为姐姐做的见面礼,不知姐姐是否不嫌弃?”
画楼转眸望去,那纤纤玉手上一个想着钻石的香囊,看上去华丽极美。
画楼不懂宫廷规矩,一般小妾入住,自然是正式送礼,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堂下,众人各怀心思并不点破。
“如何会嫌弃?”仓诺亲自接过香包,打量了一会儿,才道。“若是到做香包,楼贵妃可是在行的很!不是朕偏心,虽然这香包看上去华丽无比,不过与楼贵妃相比,针线还是差上一截。”
“陛下的是,这是臣妾第一次做,之前涉及的不多。”李婕妤微笑道,“不知道贵妃娘娘有空的时候可否教妹妹其中的道理?”
“当然可以!楼贵妃手艺出众,经她一双巧手做出来的香包,必定犹胜此物。”
“娘娘能得陛下金口赞赏,必定有过人之能,臣妾惭愧,真不该拿不适之物出来炫耀。”
“哎……这怎能是炫耀,是心意。”
李大将军的声音传来,“陛下,臣的女儿为了此次的香包,可是费了不少时候,连十指都伤痕累累。就是为了给贵妃娘娘一份心意呢!”
“呵呵,撇开物品贵重不谈,想这皇宫多少金银珠宝,贵在心意。”仓诺转眸看向画楼,“楼贵妃,你是吗?”
画楼恍然回神,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毕竟每一次在大臣面前,她总是会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
“陛下的对。”只听画楼平静的声音响起,脸上虽没有多大的笑容,却显得端庄,竟真有分贵妃的模样,“我这里也有一份香包,是今早刚制成的。如果妹妹不嫌弃,我将她送与你好了。”
话应刚落,大厅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李婕妤微微讶异的打量起眼前这丑女子,不是她根本就没有贵妃的样子,总是惹陛下生气,小人之肠,为何现在竟是如此落落大方,那梨花包一看就是手艺精致,远远的还能飘来清香,相对于她的钻石,静雅的让人感觉自己的香包俗不可耐!
朕想听你的解释
宴会之后,仓诺和群臣畅饮,妃子先行离开。
长亭下,枝桠上绿色微微露出一个小角,碧湖粼粼。
一声音从亭内传出,“姐姐,不知道关于做好香囊,有什么技巧?”
“没有万能的技巧,只有熟能生巧。渐渐在从中发觉技巧,就如你做的这个香囊,应该避免和有伸缩性的纺织品一起缝纫,因为前者很容易破裂的,一定要采用非常细小的针孔。”
“姐姐果然有本事,一看就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画楼微微笑道,“其实妹妹的首饰手工精致,只是有些瑕疵比较突出,如果就这样丢掉的话,实在很可惜。”
“是吗?”李婕妤浅笑,“可能因为每一个香囊配件都太过奢华,从小父亲连这种针线活也不舍得让我做,所以看不出哪里好哪里不好,只有姐姐你才可以看的出来。”
“……”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姐姐之所以这么有本事,针秀功夫做的这么好,皆因自小于宫中为婢,天长日久,就自然熟能生巧了。”
画楼一愣,怎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轻笑,“妹妹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
“姐姐千万别误会,小林没有别的意思,只道是夸姐姐手艺好呢!”李婕妤脸上慌忙道,心里却冷笑,当然是在贬你了,傻瓜!(李婕妤本名叫李小林。)
画楼径自站起身,走到亭子扶手边,“我想这世间的父母自然都是将儿女捧在手心里,宠儿宠女不分贵贱,而偏偏,来自穷人家的儿女经过打磨之后,可以发出耀目的光芒,反之,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恃宠而骄,一脱离了父母便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经常惹得人笑柄。妹妹,我想你应该明白其中之道理吧?”
李婕妤脸色一沉,心道,这女人莫非自己是恃宠而骄的大小姐?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这话的话中有话,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宫婢。莫非自己当初的调查有误?还是张奇峰骗她的?
仔细的想想,后者没可能!那么就是调查有误了!狠厉在眼中一闪而过。要保住自己在皇帝身边的地位,眼前的女人是第一个目标!
心下这么想着,只见一个宫女端了一碗热腾的燕窝过来,李婕妤眼睛一转,端起碗站起身,叫道,“姐姐,除了香囊之外,妹妹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碗燕窝粥,是爹爹从异乡带过来了,滋润补体,姐姐快来尝尝啊!”
画楼转身,便看见了那碗装在瓷碗中的燕窝粥,抬头看了李婕妤一眼,伸手便要接过,哪知,李婕妤突然惊叫一声,碗被摔在地上,滚烫的粥泼洒在画楼白玉的手上。
“啊!姐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李婕妤急忙拿过手绢慌乱的为画楼擦拭,见她红肿的手上一个绝美的戒指,惊叫道,“哇……姐姐手上的戒指真是好漂亮啊!这硕大的红宝石,传是北国的稀有品,不知姐姐是如何得到的?”
画楼缩回手,眼中已有些厌恶,“这不关你的事!”
“姐姐……妹妹许盼这宝石好久了,每次叫爹爹帮忙找寻都未果,姐姐可否借给妹妹一看,以结妹妹的愿望呢?”
画楼捂着被烫的通红的手,没好气的开口,“你的愿望与我何关?”
“姐姐,话可不是这么的。再怎么姐姐也是北国的贵妃呢,不至于会如此小气吧?”
哼!画楼在心底道,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不给!”
她拒绝。
哪知,李婕妤突然扑了上来,夺过她的手便要硬抢下她手中的戒指。
画楼没防备,差点摔到湖里去,本就被烫红的手因为她的粗鲁更加的痛了起来。
画楼咬牙用力一推,刚才还犹如悍妇一般的李婕妤竟被轻松的推倒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给妾身看就不给嘛……为何要这么狠心推我!”
“我……”画楼刚想什么,只听一声,“皇上驾到……”
画楼来不及什么就坚持仓诺一脚踏了进来,身后还有古晨和李将军。
李将军看见自己女儿倒在地上,连忙大步跨过去将她扶起,“小林,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呜……”李婕妤哽咽道,“方才我与娘娘聊的好好的,不小心将燕窝泼在她手上,小林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想要替娘娘擦干净,哪知娘娘竟然狠狠的将我推开,爹爹……小林不是故意的……”
李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自小将自己女儿捧在手心,怎能看见自己女儿受这样的委屈,他的面上有些难看,看向仓诺,“陛下,臣敬重你是臣的陛下,但是小林是臣的女儿,这不过短短数日,小林在宫中就受欺负,陛下是不是该给老臣一个交待?”
仓诺眼神一沉,定定的看着他们父女两,“李将军先别急着发怒,这当中或许尚有误会,朕相信楼贵妃不会无故伤人的。”
他的而眼神望向站在面前,不发一语的画楼,“对于李婕妤之言,你没有什么要的吗?”
“?”画楼扯出一抹冷到骨子里去的笑容。“话全让他们父女给光了,你还要我什么?”
“你想让朕知道的。”仓诺定定地望住她。
“该让你知道的,什么才是你想知道的?!”她反问,她是有傲气的,她的傲气不容许她多什么,如果他懂她,根本就连问都不该!
仓诺只是沉默着,瞅视她,良久,他沉叹:“朕想听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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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皇陛下,南国公主
解释,她该如何解释?解释了他会相信吗?
“你要解释是吗?好,我就只一句——错的不是我!”
“陛下……”仓诺还没开口,只听李婕妤委屈不已的嚷道。“错的是臣妾,臣妾不该好心端燕窝粥给姐姐喝,这样就不会让姐姐受伤,姐姐就不会生气,就不会推开臣妾,是臣妾的错——”她哽咽声纠结万分,听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画楼在心底鄙夷,又在扮柔弱了,刚才抢戒指的狠辣劲,可不是这样。
她讽刺的冷眼旁观:“你够虚伪,够阴险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臣妾,臣妾知道姐姐对臣妾有误解,臣妾也承认,刚才是臣妾的错,可是……臣妾已经向姐姐认错了……臣妾知道自从我被陛下纳为妃之后,姐姐就有不开心,臣妾也承认,自己对陛下心仪恋慕,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臣妾能控制的啊!何况臣妾并没有要和姐姐争夺的意思,姐姐何苦这样处处为难臣妾?”
画楼微愕,她这是在什么?真是离了谱了!
“小林……你这是……”李将军怀抱女儿,竟不知如何才好。
“对不起,爹爹……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出来,我本想把这份不为人知的爱恋放在心底,偷偷祝福着陛下就好的,可是、可是姐姐她——”
看到没有,这女人是有多虚伪做作!?
画楼在心底嗤之以鼻,原来这就是仓诺喜欢的女人?简直比街道上的流氓还不若,至少流氓还会光明正大的恶心,而这个女人简直是——
画楼冷冷的抬眼,注视着仓诺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话?他不信她,对吧?
是啊!她本来就任性妄为,脾气坏透了顶,跟他吵架更如家常便饭,也不差李婕妤这一条罪状了,他一点都不需要感到讶异;而李婕妤,她是娇滴滴的千金闺秀,心地善良,平日足不出户,话都小声小气,怎可能会污蔑人,是不?
既然结论都出来了,她还需要再什么?
“我自谓傥荡,画楼为人,陛下你清楚,要罚便罚,我无话可。现在我要回七宫殿,因为我实在受不了李婕妤那张恶心的嘴脸!”
擦肩之际,手腕教人给握住。
“画楼——”仓诺沉吟。
“我不会再多一个字,既然无人站在我这边,我自愿去七宫殿等着受罚。”
仓诺张口欲言,却让另一个声音截足——
“陛下,事前还有其他人证,陛下为何不问问其他人?”
是古晨!
画楼抬眸望去,他的眼睛依旧那般清澈沉定,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可为何还要出言帮她?
心里无名怒气。
“不用了!”
她打断,抽出自己的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不相信我,我不勉强!”
她从来就是这样,在南国的时候被南王宠惯了,如今在北国,又被仓诺惯坏了,即使成熟了一些,也改变不了本质的性格直爽。
她不再什么,旋身而去。
“陛下——”
他放楼贵妃走,那就表示,他信的人是她喽?
李婕妤心下暗喜,眼角眉梢含羞带喜的瞟凝他。
仓诺全然无视身畔佳人的万种风情,怔愣的目光,随画楼而去——
画楼几乎是一出亭就后悔了。
明知道李婕妤是故意的,自己的态度倒是真的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了,她怎么会这么笨!她应该清楚的,可是那自尊,那倔强,那脾气……
画楼闭上眼睛,满心懊恨。
许是女人的心里在作怪,她多期盼仓诺在那个时候会选择相信她,她什么都不用就解释,他就会无条件的相信。
她李婕妤从小是被娇宠惯了,她又何尝不是?连解释都不,李婕妤摆明了是要争夺仓诺,她为什么要将心爱的男人平白的拱手让人?她该对他清楚的,尽管她再唾弃解释的行为,都该放下骄傲,向他明一切!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回头去找他的时候,身体撞进了一个厚实的怀里。
她讶异的抬眸。那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人竟是追过来的仓诺!
“你……”
她刚要开口什么,仓诺抬手制止。
他禀退身边的人,沉静的黑眸盯着她咬唇的样子,知道她的不安,“如果真的不想解释,那就别。”
“……”心里泛起莫名的委屈,画楼低着头,当她看见李婕妤倒在自己父亲怀中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父皇,如果此刻父皇在身边,他一定不会让爱自己受别人欺负的吧。
良久良久,她低低的吐出几句:“我没错,是她自己扑过来的,还在你面前装可怜——”
仓诺叹息,“画楼,你太冲动了,有些事,并不是只要解释就能够清楚了。你总是如此任性,不成熟,有的时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你明白吗?”
她太过于单纯,总是生活在别人保护的羽翼之下,性子又太烈,往往一碰触到她的敏感点,她就爆发了。这样的她,如是有一天没有他在身边,这倘大的皇宫,她该如何生存?
就像现在,她根本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将他的话当成了指责,“我如果她对我心思不单纯,你会信吗?我如果一切都是她演出来,讨你怜惜的假象,你会信吗?不!你只会我冲动,任性,不懂事!你从来就不相信我,你从来就是把我当成外人来看!在你眼中,我是南国的公主,是南国派来的奸细,是你的敌人,不是吗?你怎么会相信我?”
立妃的真相
“朕没有这么——”
“可是你是这样想的不是吗?”画楼冷冷的看着他,“别忘了,你曾经过,我是敌国的公主。”
“画楼——”
“对!李婕妤是我推开的,我就是看不惯她虚伪矫情无耻!”她撇唇,鄙视的哼道,“随便你怎么想了,我不在乎!”
可是,若是真的不在乎,眼眶为何会湿润?
仓诺心猛的一疼,想什么,可是她那倔强的性子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
“画楼,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改一下自己的脾气,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朕一样如此的依着你。”
“依我?的好听,你除了怪我,还会什么?”画楼忍不住心中的怨,朝他怒吼道,“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要纳什么妃子,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如果你那么喜欢她,当初干嘛还要招惹我!既然招惹的,为什么不对我负责!帝王就很了不起吗?帝王就可以三千后宫,把女人当作衣服一样换来换去?如果你做不到从始至终,那就放了我,我一点也不希望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
“你给朕住口!”仓诺目光阴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话!”
“我当然知道!北皇陛下嘛!那又如何!李婕妤的不错,我就是讨厌看见你三妻四妾。也许以后你会有更多的妃子,我依旧会嫉妒,不定我会将你的后宫搞的天翻地覆!”
“你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到现在她还有什么怕的吗?她受的委屈够多了,在这皇宫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有人帮她,眼前的这个只会一味的怪她,喜新厌旧,当初什么好话都是他的,可他从来就只是而已!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一言九鼎,话跟放屁一样!
画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觉得仓诺真是越看越讨厌。
仓诺见她没吭声,上前一步,但见她委屈着,脸色阴沉的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这个小东西,还敢跟他委屈!不止委屈,还马上就要哭起来,泪水都沾在睫毛上了,却倔强的不掉下来。
心下有个地方柔软了下来,想起这些日子她一直都隐隐不快,想必也是跟自己有关,难免心下有些愧疚,他苦笑一声,缓缓道,“朕不是在怪你,只是在教你。小东西,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话么?为什么每次着着就吵起架来了?”
画楼不服气,“是我要吵的么?哪次不是你先挑起的。就算不是我做错,也是我的错,谁叫你是北皇陛下,你什么做什么都没错,都是别人的错!我早就过要你放我走,是你自己不放的,现在又来怪我么?”
“你已经是北国的贵妃,想走?门都没有!”
“贵妃?我早过我不稀罕了,是你一个劲的往我身上加的!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就算是我的身体你也已经得到了,你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干什么?就是为了留下跟你吵架吗?难道你北皇陛下寂寞空虚了,竟得了这样的癖好?”
“……画楼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么,我能有你过分么?你强占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多过分!你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多过分!”
仓诺气的呼吸急促,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了,“你不要以为朕会一直纵容你!”
“纵容我?你什么时候纵容我了!你就是大男人,以为自己是皇帝陛下就不得了了,你就是容不得有人反抗你,所以硬是要把我留在身边,你想要气我,弄死我!”
仓诺简直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魔头,自己在她心目中竟是这样不堪。她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对她的好!
这算什么!?自己对她所作的种种,她竟然看不到!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对她百分忍让,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保不住!
他怒火中烧,微微眯着眼睛:“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以为朕真的想纳你为妃?要不是当初国师你为七宫之主,可以保我北国免遭煞气,你以为朕愿意纳你为贵妃?”
“……你什么?”
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将画楼震得回不了神,什么七宫之主?什么免遭煞气?他在什么?
她急促的呼吸,虽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至少知道一点——他不是真心想要娶她的,是利用她,就是因为她是什么七宫之主?
几乎话一出口,仓诺就后悔了,尤其是看见她惨白的脸色,心口更是莫名的疼痛。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她却从来都感受不到,只想着要逃跑,要离开他的身边,难道这么久了,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不!怎么可以!在他渐渐的不能失去她的时候发现她竟是对自己没感情的!
她想走!她心里唯一想的竟是从他身边逃走!
“原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一直利用我你还可以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好听的话都被你尽了,原来全部都是假的,我还相信你……相信你真的会对我好……”画楼悲彻的望着他,凄凉的笑,“现在是不是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你才重新纳妃了?只有我!还傻的天天在七宫殿等你回来,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相信你,相信你是迫不得已的,相信你是对我有感情的!原来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仓诺看着她愤怒的眼睛,一时间所有的语言都噎在了嘴边。
心里浮出一股深深的寒意,那是因为她眼里的那种深刻的绝望,这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也许他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甜蜜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