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对方才有了这次行动。”说到这里时,宋知城稍微停顿了下,他垂低头,看着尤浅,一双黑眸的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尤浅轻轻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我们是突然定下的行程,他们估计也是仓促行动,所以才有很多疏漏的地方吧?”
她问。
“嗯。”宋知城回握住她,轻声说:“他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当然我们也可能防备不足。所以——对方认定我没有准备,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尤浅听着,手心不由攥紧。
宋知城低声道:“但他们不懂,他们以为我没有防备,但是……你怀滚滚出过一次事,上次片场出过一次意外后,我就再也不敢让你毫无防护的出门了。我在你身边安排了很多人呢保护,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
“你与滚滚、爷爷的身边,我防得无比严密,只要察觉到任何异常,遇到任何情况,他们都能立马做出合适的反应。”宋知城道。
尤浅知道他这句话并非吹牛,因为是真的。游乐园察觉出异常的,就是隐藏在尤浅身边的保镖发现了一点儿异样后,及时通报给了宋知城。
宋知城与尤浅悄悄商量后,决定在犯罪分子面前演出一场戏。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切。
尤浅知道一些原因,但详细的情况,她并不了解,原本打算休息一晚后,才问宋知城的,没想到半夜里睡不着,与宋知城在夜里便坦诚详谈了。
尤浅低声道:“宋景城是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但决定做这件事的,并不是他,对吗?”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宋景城会做这样的事,还因此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
外人眼里的宋景城是个非常与世无争,一心只专研自己的学术问题。而尤浅的印象中,宋景城是一个为此温和的人,与他露在表象中的与世无争形象几乎没有出入。
但——
也许宋景城才是天生的演员吧。
他能将黑暗的一面,隐藏得极其深,还隐藏了这样长的时间,差点就瞒过了所有人——
尤浅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宋知城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说:“对。决定这件事的,并不是宋景城。他只是背后负责、安排执行的人。”
尤浅轻声问:“因为计划失败,才杀掉了宋翼城吗?”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找不到理由了。
宋知城点头,黑眸沉沉道:“确实是这样。”
尤浅嘴巴张了张,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了几秒后,宋知城轻声道:“这个组织结构严密、纪律森严、善罚非常分明。而宋翼城为了折磨我、戏耍我、看我的笑话,他三番两次擅自宽限、延迟爆炸的时间,这给了我们的人清除了潜藏的所有危险,才导致了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不止没有给我们造成一点儿损失,他们的人手反而陨落了一大半。宋翼城犯的错,罪不可恕,在该组织中必须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头目估计气疯了。”宋知城道,“就算——”
“就算宋景城不出手,4x的头目也会亲自出手吗?”尤浅有点儿明白了,主动说出来。
“对。”宋知城点点头后,突然间沉默起来。
尤浅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宋翼城犯下的大错,一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宋景城进入4x多年,甚至组织发展至今,里面的很多规矩是宋景城亲手定制的,没有任何人比宋景城更明白他的哥哥宋翼城的结局——
然而——明白归明白,宋景城能这样干脆利落解决宋翼城,还是让人十分震惊。
不止尤浅震惊,宋知城也震惊了。
其实——
宋翼城想要杀死自己一家三口,其心可诛,其罪不可恕。宋知城忍着,并没有亲自对他动手,也是知道4x组织的规矩:不是宋景城动手,就是4x头目亲自下达绞杀宋翼城的命令。
总之,宋翼城逃不掉。
如果——
宋翼城侥幸逃脱,但他今后的日子,也将陷入东躲西藏,不止要担心4x组织的杀手,还要忧心宋知城得知真相后可能的报复手段——总之,四面受敌的他怎样都不会好过。
宋知城没有选择出手,但他在凌晨刚刚过去几秒时,给宋翼城发了一条留言信息:[宋翼城,我知道今天的人是你。]
这条留言信息,宋知城相信宋翼城一定会看到。而看到信息后,一定会造成宋翼城很大的心理压力,他会立马就去找宋景城求救。
至于——到底是杀死自己的亲哥哥,还是违反组织的命令救下自己的亲哥哥——这把抉择的钥匙,就交到了宋景城的手里。
一切——只在宋景城的一念之间。
其实——宋景城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救下自己的哥哥,只需要付出手中的绝大部分权利,他便可以救下宋翼城。然而……
宋翼城死了。
宋景城的选择清楚可见:他选择保留在4x的权利。
然而——
宋知城勾起唇角:宁愿杀死哥哥,也要死死抓紧权利不放的宋景城一定想不到,同时在这一天中,他已经安排了林景文前往4x的几个据点与老巢,全面清剿该组织,届时四分五裂、土崩瓦解的4x早已经不成气候,宋景城手握再多权利,又有何用?
这就是宋知城的报复。
沉默了一会儿,尤浅轻声说:“按照4x的规矩,宋翼城绝对不能苟活。宋景城就是知道如此,才会先下手,给自己造出一个公私分明的形象来吧?”
她猜想。
宋知城闻言,点头:“嗯。”如果——4x组织没有遭受重创,坐下此举的宋景城在4x的威慑力与权力,将会更上一层,直逼头目——
尤浅摇摇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宋知城轻声说:“我会安排人盯紧宋景城,一旦有任何异常,我们都会有相应的措施。”他揉揉她略微冰凉的脸颊,“浅浅……你不要担心。”
尤浅摇摇头,又摇摇头,想了想,将自己的忧心说了出来:“我没有担心,我也不伤心,宋翼城、宋景城有此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我……我……只是……担心爷爷知道了。”
要是爷爷知道了这些事,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