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男颜祸水寄秋KAO,被潜了金刚芭比醉琼枝狂上加狂水与土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一念三千 > 第40章 醉妄言 05

    于闲止一路引我往府外走,沿途吩咐人备马车。

    我试着与他解释说,方才我与小胖墩当真是打巧路过,并非有意听他墙角。

    可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眉梢眼底俱是不信。

    近冬的时节,阳光晒到的地方暖烘烘的,我站在府门前,一边瞧着下人将他的行装收入马车中,一边在心头琢磨他纳妾的事。

    于闲止至今未娶,到底与我三番两次推拒与他的婚约有关。他倘若真要纳妾,我反倒不好说什么,毕竟像他这样的藩王世子,大都有几个侧妃。

    大约因被闹了一通,于闲止的脸色仍有些森然,我一心想着要与他细究纳妾这回事,却又不好去触他的霉头。左右为难的当儿,余光扫到李嫣儿竟抽抽嗒嗒地跟过来了。

    真是苍天有眼,竟来了一个替我触霉头的人。

    我不由窃喜,牵着胖墩子往外站了站,将于闲止身旁的位置腾挪出来。

    李嫣儿就着我给她腾出的这块地儿,扶着府门,凄恻恻地唤了一声:“表哥——”

    我听得一哆嗦,于闲止皱眉看我一眼,我讪讪报以一笑。

    他没说话,走过来抱起小胖墩子,拉着我上马车。

    李嫣儿追出两步,泣声道:“表哥,只要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旁,我当真愿意做……”

    没等她说完,于闲止便回转身,冷声打断:“我的意思你再清楚不过,这事已没什么好说的。”

    李嫣儿呆了一呆,又落下泪来,声音也惨兮兮的,“可表哥从前对我那般好,我往后嫁你,跟在你身旁,也并不图什么,只求你还将我当成你表妹,如昔日一般对我,这也不成么?”

    这竟是一招退而求其次的缓兵之计。

    她长得甚美,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寻常男人见了,铁一般的心肠都要被化掉。

    可于闲止的心肠竟比铁还硬一些,漠然道:“你既有了这样的心思,我们往后便不可能再有交情。”

    言罢,便将一旁瞧热闹的我拽上了马车,命车夫驱车走了。

    我掀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李嫣儿独自坐在于府的大门前,哭得十分伤心。

    我以为她来京城,是要跟我拼命来着,本已严阵以待,没成想我二人第一回见,却连一句话也没说上。

    再往深处琢磨,又觉得李嫣儿与我其实没什么好争的,缘分这种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本就无所谓努力多少,更没有输赢这个说法。

    只是想到她伤心成那个样子,我又忍不住跟于闲止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狠了。”

    他正倚着车壁养神,听我这么说,眼皮都没抬一下,慢吞吞地道:“这样的事,倘若不干干净净地做个了断,才是真的心狠。”

    我心知他说得有理,转念却想到一年前,他觉察到凤姑对他的心思,便说以后再也不见了。

    凤姑跟着他多年,一直将心思藏得深,后来她的小儿更是认他做了干爹。

    可于闲止的刀子当真下得利落果决,再多的羁绊,也能刹那斩断。

    这种寻常人不能有的魄力,令我一时唏嘘一时感慨,百感交集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话:“你应付这些莺莺燕燕的桃花劫,还挺有经验的嘛。”

    于闲止这才睁开眼来瞧我,眸深如月下湖水,水面微澜。

    他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翩翩然问了句:“方清远这两日过来帮你看脉了?”

    我没想到他竟问起这个,道:“才回宫两日,他怕是连太医院往天华宫的路都找不着罢。”又困惑道:“怎了?”

    他轻飘飘地道:“没怎么。”

    大约是被李嫣儿折腾烦了,于闲止早两日便请了旨搬来宫里住,大皇兄准了,将从前二哥住的无衣殿腾给了他。

    近晚,纷纷扬落了些小雪粒子,小三登早烧了银碳,天华宫内倒是暖烘烘的。

    于闲止与我搭伙用了晚膳,正要走,宫外便有一人冒雪而来。

    我还没瞧出那人是谁,于闲止便施施然道:“去里头坐着等着被看脉罢,找不着路的找来了。”

    来人是方清远。

    他大约是急赶过来,面上一层薄汗,发烧沾了点风雪,微微有点湿。

    得进天华宫,他与我拜了拜,将药匣子往檀木高几上搁了,忧心道:“今冬风雪来得这样早,公主可觉得寒凉?草民——”

    话未说完,他余光一扫,这才瞧见我身旁立着远南大世子,又跪下身去参拜。

    于闲止这回倒没摆谱,让他起了。

    方清远在我手腕搭了一条丝绢,细细闻脉。

    于闲止本是要走,见了这情形,竟一时留了下来,径自倒了杯冷茶,面无表情地在我对面坐下。

    他这幅样子,俨然像个镇宅的菩萨,只是这个镇宅的,长得太过好看了些。

    小三登与兰嘉引胖墩子瞧雪去了,宫内没人说话,一时十分尴尬。

    我辗转沉思了半日,才想到一个好话头,立时道:“哦呀,其实世子大人也是懂些药理的,方大夫你若有甚心得,闲来没事,可与大世子细究一番。”

    方清远刚巧帮我把完脉,听了这话,又与于闲止道:“原来世子大人也是行家。”

    于闲止不作声,半晌呷了口冷茶,才淡淡道:“行家谈不上,我心思不在这上头,叫方大夫见笑了。”

    他这一句虽没什么,可我好不容易起的话头,却被硬生生地掐断了。

    方清远见我无恙,松了口气,从药匣里取出他配好的调理药材,这便离开了。

    于闲止脸色不大好。

    我伸手触了触他手里的茶,果真是凉透了,于是提了一旁的瓷壶,讨好道:“不如我给你沏壶热的?”

    他看我一眼,将手里的茶盏往一旁搁了,起身道:“不必了,是时候回了。”

    我一路将他送到天华宫外,他在宫门前顿住脚步,忽问道:“方清远,你是怎么看的?”

    我十分纳罕。

    于闲止是个寡言的人,平日更甚少提及旁人,今日不知怎么的,竟一反常态地两回问起方清远。

    我细细思索一番,目光落在他的左手,关切地问:“你可是伤疾犯了,缺个贴身的大夫?不然我请大皇兄将方清远赐给你,往后叫他随你安扎去远南?”

    于闲止的声音仍是淡淡的,“我看他未必愿意去远南。”

    我诧异道:“不能吧,他到底是个上进的人,早先在淮安,听闻要来太医院便十分开心,可他到底一介平民,比不得太医院那些老太医,只要你在远南赐他一个高一些的品阶,他想必是愿意的。”

    于闲止听了这话,眉间的郁色不见了,笑盈盈地道:“哦,你是这么看的。”

    他这幅乍忧乍喜的样子,瞧得我十分担心,我伸手去扶他的左腕,道:“你若是伤疾犯了,千万不要瞒着我。”

    他却顺势将我往他怀里带了一带,笑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