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原振侠系列倪匡爱情电波冬凌投机女巫寄秋春宵一刻值三年青微激情绑架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阴客 > 第39章

    但是画毕竟是画,更何况这画画的人技艺并不算特别精湛,谢白怀疑就是他们那族的族长自己回来琢磨着画出来的,或者凭描述找人画的,只能看个三分,并不能真的凭借这样的背影去找人。

    不过谢白相信,他既然觉得《西窗琐语》很关键,这两者之间就必然有联系,总不至于巧成这样。

    那鲛人少年皱着眉扭开头,道:“读完了没?”

    谢白收回手:“嗯”

    他站起身从兜里摸出手机和罗盘。落入孔雀湖的时候,他给手机裹了层膜,这会儿没进水,还能用,只是信号弱得几近于零。

    谢白在地图上对照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古哈山山顶。

    这座山和周围连绵的山脉一起围着一块面积极大的盆地,盆地中间坐落着一座不算大的城市,从谢白站的山巅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满城星星点点的灯光错落成片。

    鲛人扬起脑袋勾头看了眼,他们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海上,少有几个支族会生活在那附近的湖泊河流中,大概头一次站在山顶上这么俯瞰下去,有些惊艳道:“陆上的东西还挺好看。”

    “你没出过水?”谢白一边看着罗盘找鬼门,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鲛人撇了撇嘴:“我们只呆在最洁净的地方,水脏一点都不去,更何况尘土乱飞的陆地城市。”

    谢白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跟殷无书八万年前是一家吧。

    他手里的罗盘在这山巅转得有些吃力,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缘故。对了半天才找到了大致的方向。

    脚边躺着的鲛人少年大概有多动症,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还有条长口,在那里翻来扭去。

    “身下长钉子?”谢白被他悉悉索索的声音弄得有些烦,皱着眉道。

    鲛人崩溃道:“你快点好么,冻死我了!皮都要冻掉了!”

    谢白有些稀奇地回头看他:“我快点?我什么时候说要带着你上路了?”

    鲛人少年彻底蒙圈:“你不带着我,我怎么活?在这山上呆一夜,明天我就该硬了……”

    谢白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带还是不带啊?!”他丧着一张脸抱怨:“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性……”

    “不是人哪来的人性。”谢白随口把他打发掉。

    他举着罗盘在这一片山顶来回走了几步,盯着罗盘上复杂的盘面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定下了鬼门的位置。刚好这一番休息让他稍微聚了些灵,可以支撑他再连开几道灵阴门。

    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把这鲛人少年丢在这山顶上,毕竟这少年多少知道些零碎的情况,留着或许有用。

    不过这想法鲛人不知道,他是真担心自己被扔,于是双眼一直死死盯着谢白的一举一动,双手手指无意识绷得紧紧的,一副“伺机而动”的模样。

    就在谢白祭出黑雾开了一道灵阴门的瞬间,那鲛人少年二话不说,一个猛扑便死皮赖脸地抱住了谢白的右腿。

    谢白:“……”

    一人一猫还有一只鱼形腿部挂件,马不停蹄地连穿了好几道灵阴门,中间又养精蓄锐休息了小半夜,终于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到了谢白此行的最后一站。

    从最后几站起,他们所停留的地方便只有山和雪了。唯一的区别是山高山低,雪厚雪薄。

    这最后一站所在的地方便是一处山脉的坳处,满山的白雪皑皑,到这里却突然断了片,横出来一片突兀的长着稀疏草木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层浅浅的像青苔一样的草皮,因为沾了很重的湿气的缘故,草皮滑得很,一不小心就容易踩个跟头,直接从石台上滑落下去,坠入深谷。

    鲛人少年在最后一站落地之后,终于不再死乞白赖地扒着谢白了,他生平头一次尝试着把鱼尾化成人腿,又用鱼鳞化成一套不伦不类的衣服套在身上,颠颠地跟在谢白身后。

    他没用脚走过什么路,再加上这石台上地滑的缘故,走得战战兢兢,磨磨蹭蹭。

    谢白看了他一眼就不太想看第二眼——一个肌肉不少,个头也不低的人,就算脸再少年,走成小脚内八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十分有碍观瞻。

    这石台上有一间小棚屋,简陋至极,勉强能避避风雨。

    谢白沿着屋子查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领着鲛人少年进了屋。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屋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啊,显然是陷阱。”鲛人嘴上这么说着,结果进屋却发现这屋里除了墙壁,就只有一只棕黄色的蒲团,和外面一样简陋。

    鲛人少年在踏进屋里的瞬间就改了话音,“这种破地方简直连陷阱都没处布置,还是进来呆着吧。”

    因为这屋里虽然简陋,却比屋外暖和多了,明明是最简单的茅草木枝堆搭成的最简陋的屋子,却莫名温暖极了。在这种冰天雪地里,简直散发着“人间天堂”一样的光。

    猫是最通灵性的,但小黑猫进屋之后却半点儿没有怯意,从谢白怀里蹦出来之后咬着谢白的裤脚,硬是把他拽到了蒲团上坐下,而后四叉八仰地摊在谢白盘坐的腿上,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见它虽然一路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还是趋暖怕冷的。

    谢白身上结的霜终于开始一点点化开,顺着手腕流到手指尖,一滴滴随着谢白垂着的手指悬在指尖,又很快被他的皮肤吸收进去。

    之前他读取鲛人脑中画卷的时候,手上还裹着黑雾,这是头一回揭开来。

    鲛人看着他会吸水的皮肤有些好奇,蹲在旁边,跃跃欲试地想伸手碰一碰。

    谢白皱了皱眉,出声提醒:“我手没覆物,你碰了轻则皮肉灼伤,重则烂至根骨。”

    鲛人:“……”

    他一脸讪讪地收回了手,蹲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躺在了地上,打了两个滚道:“你要找的那个谁跟我们的伽耶有关系么?不会就是他吧?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这屋子会不会是他待过的地方?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这鲛人就跟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喋喋不休,接连甩了一串问题出来。

    谢白嘴上一个都没理,但心里其实有答案——那个所谓的伽耶就算不是在他身上布尸阵的人,也一定和这件事情关联紧密。至于他为什么会领着鲛人在这里歇脚……

    这里是极西北的克川山,人迹罕至。但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里的描述,书里确实提到克川山山坳处有一片突兀的石台,石台上有间废弃许久的屋子,偶有妖灵经过,会在屋内避一避风雪。

    当时他还问殷无书有没有见过,殷无书说在这里落过一次脚,呆了一夜,就匆匆离开了。他当时还叮嘱谢白:“以后若是在机缘巧合下到了那里,那间屋子可以暂时歇脚,但也要多留几分警惕。”

    刚才落脚的时候,他看到有乌滚滚的黑云从天山方向朝这里蔓延,估计要起雪暴。即便这屋子不是绝对安全,他也必须得进屋避一避,因为他已经冷得连一点灵力都聚不起来了,不尽快汲取一点热气,不管碰到什么情况他都应付不来。

    娄姨的卜算不会出错,既然算了是“正东北”三千五百里,那就是在这附近。至于他会以何种方式碰到当年在他身上布尸阵的人,就难以预测了,或许那人就生活在这一带,或许只是机缘巧合下路过这里……

    以谢白现在的状态,与其在这克川山里四处寻人,不如直接在这处显眼的地方坐等那人的到来。

    外面隐隐有闷雷声滚过,弄得鲛人一惊一乍的。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谢白始终是一副冷冷静静的模样,显得自己有些傻,于是也强迫自己安分下来。这人一旦憋住了手脚,就憋不住嘴了,七岔八岔地胡扯一通。

    扯远的还不过瘾,非要往谢白身上扯。

    他盯着谢白看了好久,咳了一声问道:“我问个八卦行不行?”

    谢白撩起眼皮看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找自己聊八卦。

    鲛人挠了挠背后开始结疤的伤口,道:“我阿姐跟我说过一个传言,也不知道是她从哪里听来的,我也没听别人提过……”

    他铺垫了好一串,听得谢白一头雾水,皱眉道:“说重点。”

    鲛人试探着憋了一句出来:“听说你跟那位无书大人有瓜葛啊?”

    谢白:“……”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跟殷无书这百年互不相见的状态不算什么秘密,在外人看来有瓜葛太正常了,只是这怎么也不能算个八卦吧?

    鲛人又挠了挠耳朵,挤牙膏似的挤了一句:“我阿姐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因爱生恨,所以你跟那个无书大人肯定有过一段,真的假的?”

    谢白:“……”

    他抬手丢了片黑雾直接封了那鲛人的嘴,彻底还了耳根一片清净,而后冷冷还了他一句:“你脑里可以养鱼了。”

    鲛人:“嘤。”

    这鲛人魔音灌耳的讲话声终于消失,谢白这才觉得脑中清爽了一些。他坐在蒲团之上倒也没闲着,依旧在摆弄着那个罗盘,算着这里的方位。

    结果拨弄了两下,却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他清楚地记得他看过的那本书上写着,这片石台和小屋在山北的阴侧,屋窗都朝正北。

    但是他现在坐在屋中,正对屋窗,再看手中的罗盘,方向却明显有问题。罗盘指的不是正北,而是偏了很大角度的西北。

    小屋有异?!

    这是谢白的第一反应,然而很快,他脑中就闪过了另一个让他浑身一惊的想法——

    如果不是小屋有问题,而是罗盘的方向从来就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