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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鸣声中,陷入癫狂的人们恢复了神智。

    猛兽们松开了猎物,眼神清明,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发这种疯。

    就像卡片上描述的那样,秩序恢复,混乱消失,大公鸡掌控了一切。

    白落苏脸上挂着迷蒙的微笑:“听说——公鸡打鸣——能到——一百三十分贝呐——”

    有系统帮忙处理放大声音,就算两百六十分贝也不成问题。

    楚酒环顾一圈,确认打鸣声对所有人都起效了,没人再继续互相撕咬,才放下心。

    楚酒看了一眼卡片,“使用”两个字变成了“已使用”,这卡只能用一次。

    卡上语焉不详,没有写清楚技能的作用时间,不知道大家这种清醒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外面的大喇叭也在此时宣布:

    “自习时间到!快去教学楼抢占最好的位置,开始自习吧!不想自习的懒虫会有学分惩罚噢!”

    这学校把时间表排得满满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楚酒已经负三分,再扣就太危险了,稍微一不留神就小命玩完。

    这强制自习非上不可。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大喇叭的嘶吼声彻底转移了。

    人们顾不上管刚刚搏斗时撕咬开的伤口,撩开蹄子,扑扇着翅膀,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准备去上自习。

    这地方疯狂而有秩序,有秩序又疯狂,看起来十分荒谬。

    楚酒和韩序一人一边,架起睡眼惺忪的白落苏,跟着人流冲向教学楼。

    三个人回到那间熟悉的教室坐下时,时间刚刚好。

    可惜夏融他们几个还是没来,不知道去哪了。

    估计是在忙着。他们在想方设法把学分往上冲,看看如果冲到足够高的话,到底系统能不能给他们毕业。

    自习教室也同样有纪律,一屋子飞禽走兽游鱼虫豸,每个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大喇叭早晨的广播里宣读过,自习时不能扰乱教室秩序,自习不结束不能离开,就连擅自站起来都不可以,去卫生间的话,要等巡查的饲养员过来时,申请后经过特别批准才行。

    几人一坐下,桌上就自动出现一本教材,楚酒翻了翻,里面的内容仍然是空白的。

    不知道这么形式主义地坐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到底是有什么用处。也许是想让大家练习装腔作势地摸鱼,为即将到来的职场生涯提前做好准备。

    楚酒和白落苏一左一右,坐在韩序两边,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韩序的尾巴上。

    小声说话不违规,白落苏盯着他的尾巴,“是——猫吗?”

    那条毛茸茸的棕黄色的尾巴,搭在韩序背后的座椅上,尾尖还会一动一动的。

    现在静下心来,楚酒突然想明白他是什么动物了。

    她说:“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韩序淡定地接口:“黄鼠狼。”

    白落苏一点都不困了,“啊??”

    和楚酒猜测的一样,她是大公鸡,他却是黄鼠狼。

    楚酒:宙斯,你缺不缺德?

    白落苏笑出声:“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冤家。”

    楚酒伸出手指头,小心地戳了戳韩序的尾巴,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干脆拉起来扯了扯。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公鸡,韩序一脸无语。

    楚酒好奇,问他:“黄鼠狼毛茸茸的,耳朵圆圆的,我觉得长得还是挺萌挺可爱的,你为什么那么不想变成黄鼠狼?”

    韩序看了她一眼,忽然偏过头,压低声音,“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吃了你。”

    楚酒“呵”了一声。

    她这只大公鸡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真想吃,也得先能吃得了。

    楚酒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黄鼠狼是鼬科,有臭腺,遇到敌人的时候能排出气体,你该不会是怕……哈哈……哈哈……”

    被她猜中了,韩序不吭声。

    白落苏慢悠悠地说:“黄鼠狼叫黄大仙——就是因为气体——能让人——产生幻觉——有点想试试啊——”

    楚酒和韩序:??

    可惜韩序只长了尾巴,还是没长兽耳。楚酒研究够了他的尾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裴以初的题目。

    她努力回忆裴以初开小灶时讲过的东西,还是弄不懂。

    对着这张纸,楚酒满心都是绝望。

    韩序忽然抽走了楚酒眼前的纸。

    “教室里这么多人,我去帮你找人问问。”他说。

    他拎着那张纸,站了起来。

    在自习课上随便站起来,按规定,立刻就要扣一分的学分。

    白落苏“哈”了一声:“他这是——露出黄鼠狼的尾巴——就破罐子破摔了?”

    楚酒马上在心中许愿:耳朵。耳朵。希望他这回能长出耳朵。

    一对兽耳真的从韩序白色的短发里钻出来了。

    棕黄色,毛茸茸,弧度和缓,还挺好看。

    韩序顶着一对兽耳,身后拖着覆盖着一层软毛的尾巴,走到过道对面,俯身问人:“请问你会做这两道题吗?”

    对方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题目,摇摇头。

    韩序并不气馁,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一个人一个人地问过去。

    反正已经算他扰乱自习秩序,扣掉一分了,还不如多问几个人。

    只可惜整间教室里,都没人专业对口。

    出教室是另外的价钱,要再扣一学分,进其他教室问人,扰乱秩序,还得再多扣一学分,韩序已经负二了,再扣就太冒险,只得回来坐下,把题目还给楚酒。

    楚酒的心思现在根本不在题目上了,不停地看他的耳朵。

    这对棕黄色的兽耳不大,在头顶上立着,耳朵里面也长着一层厚毛,看着软乎乎。

    楚酒忍不住上手。

    韩序本能地偏头躲了一下。

    “别动。”楚酒说。

    他本来人就高,这么一躲,更是摸不到。

    韩序看看她,忽然趴下来,伏在课桌上。

    一幅予取予求的姿态。

    楚酒碰了碰他的耳朵,耳朵立刻自动弹跳了一下,可可爱爱。

    可惜没有触感,要是真的能摸到就好了。

    这节自习课剩下的时间,白落苏一直都在睡觉,韩序一直趴在课桌上,稍微偏着头,露出半只眼睛看着楚酒,楚酒一直都在玩他头上的那对耳朵,时间一点都不难熬。

    大喇叭终于响了。

    自习结束,按流程,所有人都要回寝室休息。

    楚酒和韩序叫醒白落苏,拉着他跟着人流,离开教学楼,在射灯的扫射下往寝室狂奔。

    楚酒这一次仍然挑了五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寝室。

    白落苏纳闷:“为什么——非要这间——啊——”

    楚酒自有她的道理。

    她先把写着裴以初题目的那张纸放在床下的桌面上,才爬上床。

    三个人各上各的床,躺平等着饲养员查寝。

    查寝前,是寝室里最黑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楚酒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行花体字。

    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希望给裴以初一个好的结局吗?】

    下面是两个选项,“是”和“否”。

    这提示的风格和每次的乙女剧情提示都不同。

    剧情提示向来多愁善感,风花雪月,絮絮叨叨,这个问题却没有任何铺垫,简单而干脆。

    楚酒直觉地觉得,这像是宙斯在直接问她问题。

    提示停在那里,没有消失的意思,在等着她选。

    不知道“是”是什么意思,“否”又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个大坑,但是只能先选了再说。

    楚酒伸出手,点在了“是”上。

    花体字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没有后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里,白落苏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韩序翻了个身,估计在看这边,“楚酒……”

    楚酒:“嗯?”

    韩序说:“要是我真的被本能支配,攻击你,不用犹豫,用纸刀割我的脖子。”

    原来他真的在担心这个。

    楚酒爽快答:“放心,不会对你手软的。大不了再用‘拯救之瓶’把你救回来。”

    韩序好像笑了一下,“好。”

    一个女鬼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哭腔,幽幽怨怨,凄凄切切:“真是感人啊……”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两声,继续说:“要是我今天想把她掐死,你愿意站出来,当她的替死鬼吗?”

    听起来是靠门的那个方向。

    楚酒很惊喜:“裴以沫?你来了啊??”

    哭声立刻停了。

    哭的人想来是很无语,半天才回答:“否则呢?我还能去哪?”

    这回换成了裴以沫真实的清亮的声音。

    “这本来就是我住的寝室,你睡的那张就是我的床。”

    和楚酒猜的一样。他每天一到休息时间,就来这里报到,准得不行,大概是出于习惯。

    他的声音从门口到了床下,他好像正在逛来逛去。

    黑暗中,裴以沫问:“这是什么?”

    楚酒在第一天晚上就听到他摸黑翻书,他是鬼,说不定在黑暗中也一样能看清东西。

    他每天都来闲逛,果然一眼就看到桌上多了一张纸。

    楚酒回答:“上面是你哥给我留的作业,明天早晨就要交,说我一定做不出来。”

    裴以沫不吭声了,听声音,好像在动那张纸。

    隔了没多久,就听见裴以沫切了一声。

    “我还当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题目,原来就这。”

    口气十分失望。

    他和裴以初同进一所大学,同在一个专业,裴以初的题目,又是给楚酒出的练习题而已,在他眼中应该是小菜一碟。

    纸张哗啦啦的声音没了,看来他把纸放下了。

    楚酒平静地躺在床上说:“原来你也做不出来。你死了那么多年,学过的东西,早就都忘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