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霆将江绿汀送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叶惠正在卫生间刷牙。江绿汀怕她看见额头上的包,捂着脑门和老妈打了声招呼就闪进了房间。
刚才在楼下下分手时,霍易霆让江绿汀上楼登陆邮箱,说是送了她一份礼物。
江绿汀急不可待的打开电脑,满心好奇会是什么礼物,既然是发到邮箱里的,大约会是一封情书吧?
她嘴角噙笑,打开邮箱。
收件箱里果然躺着一封邮件,但发信人并不是霍易霆,而是一个陌生的ID,而且邮件还带有附件。
江绿汀看完邮件,已经激动不已,再点开附件,还未等看完,就忍不住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霍易霆的电话。
霍易霆仿佛正等着她的来电,不等她开口,便率先说:“这份礼物怎么样?”
江绿汀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当然喜欢。你怎么瞒得这么紧,好歹也提前给我说一声有点心理准备啊。”
她没想到霍易霆竟然将她为同同整理的那些童话故事投给了一家出版社,附件里是一份出版合同。一个月来他瞒得滴水不漏,竟然都谈到了签合约的阶段才告诉她。
霍易霆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柔和沉稳,“你已经失望过一次,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做成了才告诉你。虽然你的稿子我认为很好,但是,就连文豪也曾遇见过被退稿的情况,我也不能保证你的稿子就一定能过,这也是投了好几个出版社,才有的结果。”
江绿汀知道他指的是上一次被傅明琮欺骗空欢喜一场的往事,其实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她没那么脆弱。
“谢谢你这么费心,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霍易霆答了声好,又说:“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虽然是你的经纪人,但签合同还是要由作者本人来签,请你打印一式两份,记得附上身份证复印件。”
江绿汀忍不住好笑:“你对出版社说,你是我的经纪人?”
“不然怎么方便替你投稿,替你谈合同?将来大约还要替你安排签售会。”霍易霆慢条斯理地说:“我当你的经纪人,你没意见吧。”
江绿汀笑答:“当然没意见,只是没工资啊霍先生。”
“没关系,我就当投资潜力股。等你成了中国的罗琳,我就回家做做饭钓钓鱼,养家糊口的事交给你。”
江绿汀噗的笑了,虽然霍易霆说的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实在是叫人怦然心动,温暖如春。
“你记得加上那位编辑的号码,她负责来做你的书。”
“嗯,好。”
“晚安。”
江绿汀挂了电话,去加编辑为好友。
编辑大名朱丹,网名叫猪七七。江绿汀眼看时间不早,没敢和对方多聊,约好明天再聊。
躺到床上,她兴奋的根本毫无睡意。这一次的幸福感比之上次更加浓烈,因为这一次能够出版的是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童话故事。这个开始,让她离梦想,更进一步。
霍易霆坐翌日早上的飞机去香港。江绿汀本来说要送他,被他拒绝。但是他送了那么一个让人惊喜若狂的礼物,江绿汀也想礼尚往来,送他一个惊喜。
于是,第二天趁着老妈出去晨练的功夫,她带了个遮阳帽溜出门,打车直奔机场。
等待候机的乘客中,霍易霆气宇不凡,容颜出众,江绿汀很快就找到他。
她粲然一笑,正欲走过去,突然却笑容一僵,步子停了下来。
他身边竟然坐着鹤羽,同同坐在她的怀里,霍易霆正偏着头和同同说话。
昨晚,他亲口对她说,他和鹤羽不是同一班飞机,怎么会那么巧在一起候机?
霍易霆无意间一抬眼看见了江绿汀,神色一愣,马上站起来,朝着她疾步走过来。
“绿汀你怎么来了?”
江绿汀佯作生气地哼了一声:“又骗我。”
霍易霆揽着江绿汀的肩头,急忙在她耳边解释:“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和她同一班飞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江绿汀横他一眼:“怪不得不让我来送你,原来是这样。”
霍易霆揉着眉心,叹了口气:“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绿汀莞尔,朝着同同走过去。
同同马上从鹤羽腿上跳下来,拉着江绿汀的手,亲亲热热喊她江老师。
江绿汀蹲下来,抱住了同同,一想到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面,忍不住鼻子有点发酸。鹤羽在一旁笑着说:“同同这些天经常念叨江老师。”
江绿汀站起身,对鹤羽笑了笑:“同同很乖,我一直很喜欢他。以后若是回来,希望有机会能再见。”
鹤羽看了一眼霍易霆,欲言又止。
说话间已经到了登机时间,霍易霆和随行的两位公司下属一起走进了安检。
鹤羽抱着同同,却没有进去。
江绿汀其实有点奇怪,鹤羽既然不和霍易霆一起走,为何要来这么早,难道只是为了送他?可是到了香港再见面也不迟啊。
因为霍易霆昨夜讲的那些事,江绿汀对鹤羽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江绿汀为人坦荡,做事有担当,对这种欺骗别人的女人,委实没有半分好感,所以霍易霆一走,她便打算离开。
鹤羽叫住她,笑着说:“江老师,其实我来的这么早,就是为了见你。”
江绿汀蹙了蹙眉,“见我?”
鹤羽点点头,含笑说:“易霆出差,我猜你可能会来送机,所以来试试运气,果然我最近的运气特别好。”
江绿汀问:“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同同的事。我知道易霆很喜欢你,或许你的话,他能听进去。我也知道江绿汀很喜欢同同,所以,希望江老师能帮个忙,劝劝易霆。”
“什么事你直说。”
“他好像不打算再和同同见面。”
鹤羽叹了口气:“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易霆很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也不想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但是,同同毕竟是他的儿子,我还是希望他能每年和孩子见一面,或者偶尔通通电话,不要断了联系。大人之间的恩怨,和小孩子无关。同同是无辜的。即便我将来再婚,同同有了新爸爸,但霍易霆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份父爱无人替代。”
江绿汀听到“亲生父亲”,“父爱”这些词,心里已经很气,再看着鹤羽一副淡然坦然的面孔,终于忍不住道:“其实,易霆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他没说出来而已,你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现在还想要骗他。”
鹤羽惊讶地看着江绿汀:“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不懂呢?你做过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欺骗了他那么多,你不觉得愧疚吗?”
江绿汀心里很替霍易霆愤然不平,但当着同同的面,有些话还是无法直接说出来,只好点到为止。
看着鹤羽一副不知情装无辜的样子,江绿汀更加气得胸闷,也不欲再和她多说,转身要走。
鹤羽急忙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江老师,你把话说清楚?”
江绿汀很无语:“你非要我说透吗?不可缺失的父爱,应该去找沈卓才对吧。易霆已经做得够多,不欠你什么。”
鹤羽震惊地看着她,握着江绿汀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你在说什么?”
“同同听不懂,我想,你应该听得懂。”
江绿汀挣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鹤羽木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江绿汀的背影,像是做了一场梦。
“妈妈,你怎么了?”同同摇着她的胳膊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和江老师吵架?”
鹤羽低头看着同同,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突然间打了个寒战。
她颤抖着手指,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里传出沈卓欣喜若狂的声音:“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你现在在哪儿?”
鹤羽一字一顿道:“沈儒风结婚那天,你做过什么?”
沈卓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也没什么,我们曾经就是情侣,又不是第一次。”
“你混蛋!”鹤羽突然失控,怒骂了一句,浑身哆嗦。
“鹤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再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
鹤羽咬牙说了几个字:“你做梦吧。”她关掉手机,仰起头盖住眼睛,想要挡住从指缝中溢出的眼泪。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霍易霆为什么会那么坚决的离婚,那么厌恶她。
“妈妈你怎么哭了?”
鹤羽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弯腰抱起同同,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道:“爸爸走了,妈妈有点伤心。”
“妈妈,我们不去外国,和爸爸在一起好不好?我舍不得爸爸。”
鹤羽紧紧拥着同同,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