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旧事篇之申向衍（2）
申向衍冷静，在面对任何超出预料的事情时，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想好对策，并且付诸行动。
可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符合常理。
即便他还能保持冷静，可是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对策与办法。准确来说，他聪明的大脑，宕机了。
忽然，那道似他非他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
“是我杀了他们，我就是个瘟神，他们都会因为我而死……”
申向衍转过身，发现最开始的镜面中，他已然是另一种面貌。
颓废的表情，黯淡无光的双目，满是冷漠与自嘲。
这张脸让申向衍觉得似曾相识。
五年前，申雨在他眼前死去以后，他每天就是这样的状态。
那个时候，申向衍身边没有任何人了。
他曾尝试想要找到孔舒，却发现孔舒的养父母早早便搬了家，不知去了哪里。
那是申向衍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一死了之，连身后事都不用麻烦别人。
直到高中入学的第一天，申向衍走进乌泱泱热闹的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孔舒。
她没怎么变样，还是那么好看，穿着崭新的校服，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面带微笑，安静又美好。
当时，他死寂的双眼微微睁大，心脏开始难以遏制地加快，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
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
……
“最后连孔舒也会因我而死……”
镜中的他还在絮絮叨叨。
申向衍收起了思绪。
他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不会是另一个我吧，想用这么几句话让我破防？”
镜中的他似乎连眼皮都很沉重，擡眼看向申向衍的时候，速度格外缓慢迟钝。
“是又怎样，你当初应该和她一起跳下去的，你为什么松手了。”
“我没松手，是我没了力气……”
“别再给你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没想全力救她，你觉得申雨死了也许会更好，这样你以后就不需要再带着一个拖油瓶过日子了……”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申向衍怒喊，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啪”一声，镜子顿时四分五裂。
镜子里那张脸也变得破碎，却依旧在说，“别装了，你明明就有过这个念头，即使一闪而过，你也还是有过。”
申向衍被戳到了痛处，一拳又一拳砸在了镜子上，“我说了，我力气不够了，我没抓住！没抓住！！！”
手上没有痛觉，但是心脏在抽痛。
因为申向衍清楚地知道，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申雨的死是他的错。
镜子里的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没有用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妹妹，他就应该陪他妹妹一起……跳下去。
申向衍瘫倒，
望着无数个镜面中的自己，眼中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另一边。
原世界。
香樟树道上，孔舒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身体疲惫。
自从她能控制循环后，这份疲惫感变得越来越重，到现在，她居然开始不自知地昏睡了。
孔舒不知道自己这样多长时间了，只是觉得感觉应该没有过太久。
她想从地上坐起来，可手掌落在地面上像是落在一层棉花上，软绵无力，便干脆直接躺着，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枝桠，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试图控制循环去往孔舒3号所在的分叉线。
几秒后。
“啊！”
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声，孔舒知道成功了，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还是头顶那茂密的香樟树，孔舒感觉到身体的虚弱缓解了许多，于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掉进绿化带里的王择豫。
他两条腿搭在绿化带的边缘上，上半身包括头已经整个埋进了绿化带里。
唉，可怜的花花草草。
申向衍2号站在他的脚边垂眼看着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笑得很含蓄，手指着王择豫捧腹大笑，肩膀上下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能不能别光站在那儿笑，还是不是兄弟？拉我一把！”
申向衍2号这才收敛笑容，伸手将王择豫拽了起来。
“你怎么掉进草绿化带里了？”孔舒望着一身草叶的王择豫，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王择豫拍打着身上的叶子和灰尘，风轻云淡地说：“害，眼前场景突然一变，吓一跳，没站稳，一头栽进去了，问题不大！”
杜娴走到孔舒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别说他了，你怎么坐在地上？”
“站累了，休息休息。”孔舒笑着搪塞。
她探着脑袋找申向衍，看见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旁边，斜倚在杆子上，面朝马路，也不知又在盯着什么发愣想事情了。
申向衍2号心情很好，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喜色：“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见到了两年后的孔舒，她没有事了。”
“没有事就好，那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只要救下其他的我以后，过了十二点，便算是成功了，而黑衣……孔舒3号就是我们需要阻止的对象。”
事情向前迈了一大步，孔舒倍感欣慰，只是心中惴惴不安。
每一次控制循环似乎都在损耗她的身体，她自己能够分明的感觉到，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救下所有孔舒，她就先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要杀了孔舒3号。
孔舒走到申向衍身边。
发现申向衍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忍不住眉心拧成一团，以为申向衍也和她一样在损耗身体。
“你看上去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申向衍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他歪头看着她，“反倒是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循环？”
“控制循环费了些时间。”
孔舒扭头冲着其他人挥了挥手，“我们去看一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时间，开始办正事吧。”
两分钟后。
几人站在一日食府前，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时间。
“2017年8月1号……”
趴在玻璃门上的杜娴扭回头，询问道，“咱们还没上高中啊，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吧……”
话音未落，双申同时不确定地走上前。
确认了时间后，申向衍2号本还算正常的脸色，瞬间变得和申向衍一样惨白。
“……这是申雨跳楼的那一天。”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