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之后,篝火差不多燃尽。村民和游客们扎堆地走过街道,大部分人已经醉醺醺,有的大声唱歌,有的打架,还有的人趁着夜色便利大胆偷得香吻。这是本该关上门在家做的私密行为,而今晚大众的禁忌似乎也如火焰般消逝殆尽。火堆旁乐队在演奏,舞蹈者汗水淋漓的脸庞在篝火余光中显得亮晶晶的。
爱琳看着篝火,后背靠着迈肯的胸膛。他撑着她,一手滑上她的腰,一手轻柔支着她的手肘。如果换做其他地点,其他时间,两人站立的姿势势必会引起谣言或丑闻。但今晚,所有的礼仪和规范都抛到脑后。喧闹的人群也没人注意爱琳和迈肯。
爱琳双眼半闭,火苗的热力映到她的脸上,“你高了很多。”她心不在焉地低喃,记得以前他的下巴可以支在她的头顶。
他低下头,声音温柔荡在她耳边,“不,没有。”
“不,你有。”酒精似乎让她舌头不那么灵活了,“以前不是这个高度。”
抵着她的坚实胸膛逗弄似地起伏一阵,“现在的高度更合适。我们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爱琳微笑,感觉自己几乎融化在他怀中……喔,她想要,需要靠上他的肩,感受他的嘴刷过她的脖颈。她静静地站着,双眼茫然地瞪着篝火。迈肯的身上有夏夜的味道,还有烟味……还有纯然的,阳刚的男子味。他们被欲望包围着,为之所深深陶醉,而模糊了现实的界限。篝火劈啪的声音,木头断裂的脆声,似乎应和着她内心理智的土崩瓦解。她不是过去那个莽撞女孩,也不是被内心空虚所定型的爱琳,而是另外一个人,暂时的自己……因爱而渴望叛逆的自己。
“不要在屋里。”她听到自己的低喃。
迈肯没有动,但她感觉到他全身的震颤。整整过了一分钟,他轻轻开口,“那么,去哪儿?”
“我们到树林里去,”她冲动地开口,“沿着许愿井旁边的小道。”
迈肯知道她说的那条路—年少时他们走过无数次,罕有人迹的幽暗小道。他毫不惊讶她会选择那里。
阴暗的林间实在不是浪漫的最佳地点,爱琳的唇畔露出悲哀的微笑。私密,粗俗,轻率,而且可以肯定不会舒适。但她永远也不会在烛光和白色床单陪伴下悠闲地做爱。如果她不想让迈肯看到自己身上的疤痕,就得找私密而且阴暗的地方,这样他就没机会注意她的腿了。她一直期待的就是今天——全然的抛开优雅及温柔——这项认知让她震惊。但这是她能拥有迈肯的全部。又有谁会受伤害呢?迈肯想找个机会夺回他失去的东西。而对她而言,她想要的只是回忆,在没有他的余生里至少有回忆可以陪伴。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以现在而言,这是再好不多了。
“那个许愿井……”迈肯喃喃,“你还去许愿吗?”
她记得自己还是小女孩时,常把硬币抛到井里,许愿能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不,”她说,转向他,露出苍白的微笑,“那口井没有魔法,我的愿望从来没有成真过。”
他背对着光源,脸上一片阴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你许错了愿望。”
“是的。”她承认,笑容半甜蜜半苦涩。
迈肯专注地凝视她,然后拉她离开篝火,向石字园边的树林走去。两人的身影不久便消失在夜色里。他们借着月光走上小道,穿进榛橡林。爱琳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但走路还是没迈肯稳。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爱琳回想起他以前爱抚她的方式,被他手指温柔探索到的禁地……,她的呼吸变得不稳,她松开他的手,轻轻的,紧张的笑出声。
“我走得太快了么?”迈肯问。
“有点。”她晚上走的路太多了——伤疤下的右膝开始僵硬。
“那我们停下来休息会。”他把她拉到路边的橡树旁,两人站在裂开的树根前,融进沙沙作响、苔藓遍布的湿重森林,树木仿佛在发出叹息。爱琳靠在树干上,迈肯靠近她,急促的呼吸落在她前额的发上。
“迈肯,”她说,试着以随意的口气询问,“我想问你件事……”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刷过敏感的神经,“什么事?”
“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你曾经……”爱琳停住,搜寻合适的字眼。
迈肯停住动作,“你想问什么?”
“如果你曾经爱过她们。”
迈肯沉默。爱琳看向他,迈肯凝视她的眼光如此专注,让她浑身发热又冷得打战。
“我不相信爱情,”他说,“爱情就像裹了糖衣的药丸—刚开始尝的时候的确很好吃,但吃下去就知道有多苦。”
那么,她是唯一一个。爱琳知道,她应该为她之后的事情感到抱歉,他和任何女人的接触纯粹是出于肉欲。但和往常一样,她也希望迈肯只关注她。他还记得很久前说过的话,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你永远拥有我的心……这辈子都爱你……”
“圣德里怎么样?”迈肯问,“你爱他吗?”
“是的,”爱琳低语。她很爱亚当——但不是他以为的那种。
“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他喃喃。
“亚当——”她停住,清清嗓子,“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介意。你和我的事……和他无关……”
“是啊,的确无关,”他突然充满怒火。“我的上帝,他本该冲上来撕碎我的喉咙,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和我在一块。他应该有杀人的冲动——该死,我实在克制不住——我不想让任何男人碰你。“他的声音沙哑,”如果你以为你那冷血父母安排的婚姻会让自己满意,那你在欺骗自己。你需要一个男人,在你生病的时候能照顾你,拥有你,分享你身体的每个部分,你灵魂的每个角落。现在看来,圣德里似乎是个很好的人选——但是你和我都清楚。他和你根本就像冰和火一样,完全不会交融。“他靠近她,”我才是你的同类,“他粗嘎着说,”虽然我的血是红色而非蓝色,虽然我发誓不会碰你……但是,我们是同一类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打破所有的戒条,打败所有的男人——“
迈肯突然住嘴,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太多内心。
爱琳一直想告诉他,她从来都把他当作同类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但她只是伸手去碰他的背心纽扣,开始解开,“我来。”她低语。即使隔着层层衣物,她也能感觉到他腹部绷紧,底下的肌肉僵硬。
迈肯动弹不得,手指握拳紧抵进橡树。她仔细地解开一排溜的扣子,然后解他的衬衣。他也没有帮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动作。她浑身兴奋地终于解完衬衣,并把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皱巴巴而又有余热的衣服被卷到腰际。爱琳的手滑进他敞开的衣服,他的肌肤热烫,有咸咸的香味,让人向往。她的手掌非常缓慢地游离过毛绒的胸部,迷恋着他比她宽阔地多的身体结构。爱琳下了个决定,指尖找到他的乳头,靠上前以舌头轻绕他的突起,他胸部的毛发轻刷过她的脸颊。
迈肯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深到她的衣服底下,搜寻到她衣服背后的紧身搭扣并开始解开。他的嘴移到她的喉咙,以鼻尖爱抚着并亲吻她,并拉下她的紧身衣……
迈肯喘息着打颤,在她体内停留好一会儿。爱琳的身体慢慢放松,只留下激情耗尽后的疲惫。迈肯抽离她的身体,她感觉大腿内侧流下汩汩的热液。她突然焦虑地开口,“请你放我下去。”
迈肯小心地放她到地面,双手扶住她。她摸索地拉上吊袜带,把胸衣的肩带拉回肩膀。勉强蔽体后,她伸手拍掉裙子上的污泥。哦,她多希望能和他躺在其他地方,舒憩地靠着他睡觉,在早晨的阳光下与他相拥醒来。但那永远都无可能。
爱琳脸转到一边,笨拙地整理衣服,并让帮她迈肯系上胸衣的后带。她的鞋子……一定是刚才激情时她踢掉的。迈肯仔细找了好一会,才在树根处看到。
他把鞋子递给爱琳,她的嘴角扬起不自然的幽默微笑,“谢谢。”
迈肯没有笑。他的身体僵硬得像石头,眼睛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压抑着愤怒问,“你还是个处女?”
“这不重要。”她轻声低哝。
“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的手指猛力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他,“为什么你从来不让任何男人上你的床?”
爱琳舔舔干涩的嘴唇,想着如何给出满意的解释,“我……我决定要留到新婚之夜。”
“认识圣德里5年来,你都没让他碰你?”
“你用不着把这事说成好象罪过一般,”她反抗地说,“这关乎到尊重,共同抉择,还有——”
“这就是罪过!”他的脾气爆发,“这事根本不寻常,该死的,告诉我原因!而且你要跟我解释,为什么选择我夺取你的童贞!”
爱琳绞尽脑汁想找出理由蒙过他……任何掩盖真相的话都可以。“我……我想这是我欠你的,毕竟多年前我把你赶出过石字园。”
迈肯抓紧她的肩,“然后你以为现在就还清了?”他难以置信地问,“才不会,小姐。我们得把话说明白……你的赎罪还没开始呢。接下来你等着慢慢补偿吧,比你想象到的更多——而且还有乐趣。”
爱琳警觉地全身僵硬,“这是我所能给的全部,迈肯。”她说,“就这一晚,没有承诺,没有遗憾。如果你还想要更多,我很抱歉,这是不可能的。”
“该死的不可能。”他喃喃,“小姐,你该为自己糟糕的处事办法得到教训。只要我在石字园停留,你就得补偿我……你的背,你的膝,任何我需要的地方。”他一把拉她离开橡树。她的衣服脏乱,头发凌乱,脸颊上沾着少许树皮。他把她的嘴压向自己,这个吻毫无取悦意味,更像是宣告自己的占有。爱琳知道自己不该顺从,但他的吻如此迫切,让她毫无拒绝余地。她无法挣脱他的怀抱,也无法回避他唇上的压力,不久她就溶化在他怀里,颤抖地呻吟着回应他。
迈肯抬起头,赶在她的回应影响到自己前结束吻。他的呼吸急促地和她的混在一起,“今晚我到你房间去。”
爱琳猛地推开他,踉跄地踏到林间小路上,“我会锁门。”
“那我就把它踹开。”
“别做傻事。”她愤怒地说,不顾双腿的酸痛,大步离开。
返回主屋的路上一路沉寂,只有踏上树叶和枯枝发出的沙拉声。爱琳的不适感越来越厉害,疼痛一阵阵加强,更别提双腿之间的黏湿感。她的伤疤又开始拉扯,痛得像火烧。这辈子她都没像此刻那样盼望一个热水澡。她只希望迈肯太过专注而不会发现自己走路已经开始蹒跚。
屋子里又黑又静,只有几间房间亮着灯光,供少数继续狂欢的客人使用。迈肯跟着爱琳走上仆人厅入口,偏僻的门口很少会有人注意。只消看一眼爱琳蓬乱的样子,就知道今晚她做的好事。
“那么,明天。”迈肯轻声提醒她。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缓慢而慎重地移步上楼。